四周骤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让人窒息。
沈志远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顾西州弯腰将筷子捡了起来，表情平静道：“你不喜欢吃，我们再换别的菜。”
“不用了，我先去休息。”沈兮转身上楼，心情莫名烦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西州眼眸沉了沉，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从这天开始，沈兮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
连续的呕吐让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喝水都会干呕。
顾西州下了班，提着特意从城东“余味坊”买的水晶糕，推开了别墅大门。
沈兮蜷缩在沙发里，面色苍白如纸，本就纤细的身材因为孕吐而急剧消瘦，仿佛一折就会断掉。
听到开门声，沈兮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
“嗯，今天感觉怎么样？”顾西州将水晶糕放在桌上，声音都放低了许多。
沈兮有些疲倦地回答，“老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顾西州带回来的糕点上，心情有些复杂，“是余味坊的水晶糕？”
“嗯，听说不少孕妇都喜欢，要不要尝一尝？”
沈兮有些迟疑，这段时间她简直吐怕了，不过想到这是顾西州特意花了几个小时排队买到的，她伸手解开了包装纸。
顾西州见状一喜，语气都急切了几分，“喜欢的话，明天我再去买。”
沈兮拿出一块水晶糕，她以前吃过一次，无论是卖相还是口味都让人十分有食欲。
她尝试着咬了一口。
原本酸甜的口感到了她嘴里化为无法接受的腻，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连忙将糕点吐了出来。
温热的水杯被送到嘴边，沈兮就着漱了口，才稍稍好受一些。
抬眸正对上顾西州心疼的目光，沈兮愣了一瞬，“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顾西州没有说话，沉默着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力道很轻，生怕稍稍重一些会伤害到她，许久，他声音低沉道：“明天我们去医院。”
“嗯。”
翌日，顾西州早早起了床，将沈兮的东西收拾好之后才喊她起来。
今天要去医院继续打营养针，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医院病房里，沈兮如同寻常一样准备挂点滴。
护士在她消瘦的手背上拍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找到了血管。
这些天连续扎针，让她原本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个又一个针眼，有的甚至泛着青紫，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顾西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闷闷地痛。
他走出病房，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迎面撞上了过来查房的主治医生。
“你来得正好，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嗯，你说。”
“沈兮的孕吐情况太过严重，继续这样下去，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我们这边的建议是最好能终止妊娠。”
顾西州沉默片刻，“好，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之后，顾西州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拉扯，最终落在沈兮那苍白的面容上，心中也有了决定。
从医院回去，顾西州与沈兮一同进了房间，随后顺势关上了房门。
沈兮看出来他有话要对自己说，眼底满是疑惑，“怎么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纵然已经做好决定，真正开口的时候，顾西州心里也十分不忍。
见他面色严肃，沈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顾西州沉吟片刻，还是硬下心来，“兮兮，你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继续怀孕。”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兮心揪成一团。
“我是说，这个孩子，要不就……流了吧。”顾西州的声音听着十分平静，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时他的内心有多痛苦。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也舍不得，可是相比之下，沈兮对他更为重要。
沈兮闻言却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瞪着顾西州，“你想让我流产？”
“只是和你商议，如果你同意……”
“我不同意！”沈兮激动地拔高声音，“顾西州，你怎么那么狠心，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不要他？”
顾西州有些头痛，紧蹙眉头，“我没有不要他，我只是看你这么孕吐太辛苦了，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但你身体要是垮了怎么办？”
沈兮闻言安静下来，“是不是只要我不再孕吐，你就会留下这个孩子。”
“还要看你的身体情况。”顾西州狠心开口。
“我保证好好休养，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她的眼底满是恳求，顾西州到底没能拗过她。
沈兮强迫自己吃东西，尽管每一口都痛苦万分，吃完没过多久又会吐掉，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孩子的打算。
这天下午，沈兮没什么精神地靠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沈志远回来了。
“沈阿姨，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沈志远十分关心沈兮的身体。
“我没事，你回来得刚好，尝尝我刚买的小蛋糕。”
沈兮说着，将蛋糕递了过去，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嘶……”沈志远倒吸一口冷气。
察觉到不对，沈兮连忙撩起了沈志远的袖子，发现他胳膊上好几处青青紫紫的，看着很是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沈兮当即沉了脸。
“是，是我不小心摔的。”沈志远连忙开口，眼神却有些躲闪。
沈兮蹙眉，心中担忧无比，难不成这孩子在学校被人给欺负了？
这么一想，她焦急起来，“志远，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沈志远抿着嘴唇不作声，这是他和顾叔叔的约定，他不能说。
然而他越是如此，沈兮就越是着急，一时情绪激动，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阿姨！”沈志远手足无措，吓得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拿起手机来，拨通了顾西州的电话。
“顾叔叔，阿姨晕倒了，现在该怎么办？”
接到电话的顾西州此时本就已经快到家了，沉声吩咐道：“你先冷静，我马上到家。”
顾西州回来得很快，与此同时他还特意将家庭医生也喊了过来。
沈兮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眼眶通红的沈志远。
“志远……”
“沈阿姨，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