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到此为止，场内的众人却迟迟没能回神。
两秒前还在讲电话的人，死在了不到半秒的撞击里。
这个认知对他们的世界观冲击太过强烈。
良久后，程姝出声，打破了房间里寂静：“倒回去，再看一遍。”
几秒后，这段行车记录仪录像重新开始。
“我们在高速上，马上就到分公司了，你们先安抚下受害者家属……对不起……砰！”
放完后，程姝再度开口：“再看一遍。”
“我们在高速上，马上就到分公司了，你们先安抚下受害者家属……对不起……砰！”
听着这一遍遍的现场回放，一旁的警察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九年前的事故重新翻出来，家属心中的伤疤再度被揭开。
程姝一遍又一遍的观看，就等于是在伤口上划刀。
在她看到第五遍的时候，程时遇按住了她想回放的手。
“别看了。”他一脸不忍，“姝姝，我们先冷静下好吗？”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程姝的手正在颤抖。
程姝的内心并不像她的表情那般淡定。
程姝没有回答，程时遇直接看向周嘉泽：“你把她带走，让她在酒店里休息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好。”周嘉泽点了点头，强势地牵起程姝的手，带着她离开。
他在警局旁边的酒店办理了入住，刷卡，进门，让程姝先坐在床边。
他把房间反锁，拉上窗帘，调好空调，而后脚步停在了程姝面前，久久未动。
程姝抬起头：“怎……”
话还未说完，她就落入了周嘉泽的怀抱里。
体温隔着衣物传来，逐渐熨贴了程姝发冷的四肢。
在安静的房间里，他们都没有说话，心跳却奇异地汇成了同一个节拍。
好半晌后，周嘉泽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衬衫微凉，湿意渐渐扩大。
他轻叹一声，手掌在程姝背后轻拍。
“是李叔。”他听见程姝哽咽着说，“那个说对不起的，是李叔。”
事故发生了那么多年，程姝在脑中想着各种事故发生的原因。
可能是有人在刹车片上做了手脚，可能是当时雨天路滑，甚至可能是有人给他们下了某种药物，让他们神智不清。
但她最不能接受的可能，就是这个事故是程家的司机李叔造成的，是在程家工作了十多年的李叔，是一直接送着她和程时遇上下学的李叔，是带着她长大的李叔。
录像里清楚的那一句“对不起”更是证明了当时的李叔是脑子完全清醒的状态。
他是有意识地，清醒地，明确地制造了这场事故。
而他本人，也在这场事故中丧生。
“我不明白。”程姝哽咽着说，“他会带我和哥哥出去玩，会给哥哥买玩具，会给我买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在事故发生后，她还经常去看望李叔的家人，去给李叔扫墓。
结果……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原来一直在给凶手扫墓。”
周嘉泽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紧紧地抱着程姝。
在这种时候，拥抱要比安慰更重要。
直到程姝哭累了，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才渐渐松开手，帮程姝脱掉鞋袜，盖上被子。
“爸……妈……”
即使是在梦中，程姝也没有放下思念。
周嘉泽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时不时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叮——”
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扫了一眼屏幕后，周嘉泽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半阖上房门。
他看了眼正等在房门口的程时遇，打了个手势，示意换个地方说话。
“姝姝怎么样了？”走到楼梯间后，程时遇问道。
“现在睡着了。”周嘉泽垂眸，“你那边呢？”
程父程母的事情是程姝的心病。
真相一天没查出来，她就不会彻底放下父母的逝去，她就会一直沉溺在悲伤的回忆之中。
“警方同意重启调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销毁的证据估计都被销毁了。”程时遇叹了口气，“我这边也在调查我妈口中的事故和李叔家人最近几年的经济状况，但这些都需要时间。”
九年前的事故，要想调查出真相，无疑是大海捞针。
唯一庆幸的是，这段录像让他们找到了调查的方向，让他们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我们能探视常韶柔和常耀祖吗？”他看向周嘉泽。
“不行。”周嘉泽摇了摇头，“他们都拒绝了。”
从这两人身上注定找不到突破口了。
就算能探视，他们也得小心这俩人会不会故意说谎误导他们。
“算了。”程时遇难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着周嘉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你能帮我。”
周嘉泽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
他担心的目光投向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比起这些辛劳，他更怕看到程姝的眼泪。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是，房间里的程姝在周嘉泽出去后就醒了。
她双眼酸涩，心脏隐隐作痛。
几分钟后，她在心中喊道：“小八，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毛绒团子就跳了出来，在她面前晃啊晃：“宿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姝开门见山地问：“你在绑定时跟我说过，系统宝箱里可能开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那么……调查取证类的技能有没有？”
在这几个月里，她一直在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她已经开了十多个宝箱了，甚至还有三个在宦忆彤塌房时获得的宝箱一直没开。
她开出来的奖励有离谱的前任回国，有现金五十万，有各种buff，也有各种技能。
那么……
她有没有可能开出一个能调查出事故真相的技能卡？
“有的。”小八搜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库，回答道，“有隔墙有耳，无形摄像机，超级放大镜……等等，这里有一个！”
小八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程姝现在情况的技能卡。
“顺藤摸瓜！”小八念出技能介绍，“顺线索的藤，摸凶手的瓜。只需一条线索，就能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