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芮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有人把钟芮当成笑话,有人安静等着吃瓜,还有一些人被钟芮的话带跑,琢磨起了其背后深层次的意义。
程姝跟赵导的关系算不上是个秘密。
来试镜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陶老的学生,是师兄妹。
那么,赵导会不会给程姝开后门?程姝来试镜会不会只是来走个过场?她们会不会成为程姝的垫脚石?
一开始,大家都没把钟芮的话放在心上。
但她反复提及,就让一些人忍不住多想。
“我没有对程姝打分。”
赵导第一时间就亮出了自己手上的打分表,他那张打分表上的程姝一栏是空白的。
见还有人对这件事有异议,他干脆把选角机制跟大家讲清楚。
“我们会对每个演员打三个分数,分别代表着角色领悟程度、现场表演能力、镜头表现能力,三个分数相加是总分。”
“全场所有评委的分数会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后取平均分。”
“平均分最高的三位会由出品人、导演团队、编剧团队和监制团队以投票的方式决出最后的人选。”
“另外,在宣传阶段,最后选定的那位‘如月’的试镜片段会直接在网上公开。”
“而我本人不会对程姝的表演进行打分,由剩下的评委打分。如程姝的平均分在前三,我也不会参与投票,由其他的老师投票。”
这是赵导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选角机制。
既能保证公平,又能堵上某些人的嘴。
虽然麻烦了点,但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了。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赵导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停留在了钟芮身上,“你还有问题吗?”
被赵导拎出来那么一问,钟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没问题了。”她瑟缩道。
领头的都认怂了,其他人更是没问题。
就算真有问题,他们也不会当着赵导和程姝的面说。
“行。”赵导语气淡淡,“那就散了吧。”
众人转身离开。
顶着周围工作人员讥讽的目光,钟芮走到影视基地门口,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像是在找着什么。
“嘀嘀!”
一辆黑车的喇叭声响起。
见钟芮看过来,黑车主人还打了下双闪。
确定周围没有狗仔后,钟芮动作迅速地上了车。
“程老板。”她喊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程奕敲了敲方向盘。
钟芮急忙答道:“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但,导演拿出了证据,跟其他人解释了选角规则,我觉得你这办法不太……”
说到一半,她连忙止住话头。
程奕并不在意她的话。
正是因为钟芮原本的说话风格就很直率,他才会选择钟芮打这次仗。
“不。”他笑着说,“只要你说出来,这事就成了。”
“啊?”钟芮不理解。
大抵因为事情完成,程奕心情很是愉快。
他解释给钟芮听:“导演拿出证据是导演的事,但其他人听不听就是其他人的事了。”
“只要有一个人心生怀疑,他就会反复琢磨,把自己推断讲给好几个人听。”
“几个人知道就会讲给十几个人听,十几个人知道就会讲给几百个人听。”
“到时候,不管程姝走没走后门,导演有没有证据,这个走后门的名头都会被强行安在她的身上。”
钟芮似懂非懂。
“但您为什么要这么做?网上不是说您和程姝是堂兄妹吗?”她问。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场拍卖会,程奕花八百万拍下了程姝送出去的宝石耳环。
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说这两人关系不好吧,他们交流时都有说有笑的。
说这两人关系好吧,程奕又在背后搞小动作针对程姝。
程奕没有回答钟芮的问题,只是按开车门锁:“你可以下车了,约定好的S级资源我会在几天后发给你。”
“啊好。”钟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下了车就走,连头都不敢回。
她走后,程奕拿出了平板,调出了一份文件。
他慢慢地滑着文件,自言自语道:“姝姝,你真的很有趣。”
一开始,他只是听父亲的,回国接近程姝。
但逐渐的,他发现程姝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于是,他就想在程姝身上开几个“玩笑”。
“王家的事情都能解决,那网友的评价你应该也不在乎。但,如果这件事关系到剧组的存亡呢?”
想到那个局面,程奕忍不住笑出了声。
“舆论准备好了,那下一步就是要‘证据’了。”
他在脑中盘算着合适的人选。
这时,影视基地恰好走出来一个艺人团队。
看到那人后,程奕有主意了。
————
三天后,程姝刚推开陶老家的大门,就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一个熟人。
“早上好啊。”一见面,赵导就毫不客气地把程姝送来的酥饼礼盒拆开,捏起一块就送进了自己嘴里。
“小赵!”陶老斥道,“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吃东西都没规矩。”
赵导撇了撇嘴:“您少偏心了。姝姝上次在厨房偷吃了一整碟炸排骨你都没说什么,怎么现在还管起我那么一小块酥饼了?”
上次他一进厨房,就见俞老太太和程姝蹲在角落里。
他还以为这两人出啥事了,结果是在偷摸开小灶。
看着空无一物的盘子,他转身就去找陶老评理。
结果,陶老理直气壮地跟他说了一句话。
——“姝姝还在长身体,贪吃点怎么了?”
一想到这事,赵导就生气。
他咬着嘴里的酥饼:“姝姝二十五岁能长身体,那我四十多岁怎么不能长了?”
陶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都发福了,注意点血脂吧。”
见两人有吵起来的趋势,程姝转身就想去厨房找俞老太太帮忙。
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赵导喊住了。
“等等,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他嘴巴里还塞着酥饼,说话有些含糊,“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