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盒子，就在石瑞成的遗像旁边。
透过表面，程姝似乎看到许多张……相纸？
宿芷琪没有计较她的失礼：“那是相片。”
说着，她把那个透明盒子拿了过来，放在膝盖上，打开盖子，露出里面厚厚的一叠相片。
“这些都是狗仔的跟拍。那个时候，一天能有五六个狗仔跟在我身后。一拍到点东西，他们就会把洗出来的相片寄给我，跟我要钱。”
说到这儿，宿芷琪苦笑一声：“那个时候的我太天真，以为用钱就能摆脱这种困局。直到最后，我才发现人的贪心是填不平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有一个狗仔在她这里讨到了好处，其他的狗仔就会像苍蝇一样缠在她身边。
哪怕她宣告退圈，也有不少狗仔盯着她的私生活，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闪光灯下。
程姝忽然出声：“你说，那个时候有五六个狗仔拍你？”
虽然不解，但宿芷琪还是诚实地回答：“对，很多狗仔。”
“那么……”程姝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那天晚上，有没有狗仔拍你？有没有狗仔把拍到的相片寄过来？”
听到这话，宿芷琪脸色一变。
和程姝一样，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我那个时候太伤心了，没怎么看狗仔给我寄的相片。”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我不确定有没有，只能试着找一下。”
说着，她从床底拉出了一个箱子。
前几天发微博的时候，她挑出了一部分相片放在了桌上的透明盒子里。
其他的相片则是被她放在了床底的箱子里。
看着面前这少说有几百张的相片，宿芷琪皱起了眉头：“我没有特地给相片按照时间分类，我也分不清楚哪些相片是那天晚上拍的。”
“你那天晚上穿的什么衣服？”程姝问道。
狗仔既然是偷拍宿芷琪，那宿芷琪肯定是相片中的主角。
如果宿芷琪能记得她当天的穿搭的话，她们就能以这个为依据，找出那天的相片。
“我记得。”宿芷琪回想起来，“那天我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因为晚上有点冷，我还带了一件蓝色的羊绒小外套。”
“这就够了。”
程姝和她对视一眼，动手翻找起来。
在时间的流逝中，有些相片已经泛黄、褪色，甚至破损。
程姝把相片分为了三类。
一类是宿芷琪穿鹅黄色连衣裙和蓝色小外套的相片，一类是有石瑞成出现的相片，剩下的归为了一类。
她们都没再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相片上。
程姝挑完一把，就把手伸到箱子里抓下一把。
正当她有些疲倦的时候，手指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她倒抽一口气，立马把手缩了回来，指腹处瞬间冒出几滴血珠。
“是不是被划到了？”宿芷琪注意到了她这边的情况，“有些相纸的边缘很薄，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划到，我去拿医药箱。”
说着，她起身离开。
为了防止再次中招，程姝翻了翻箱子，找到了那张边缘格外锋利的相纸。
她小心翼翼地那张相纸夹了出来，抬眸望去。
霎时间，程姝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
相片有些泛黄，但上面的人物依旧清晰。
相片上的宿芷琪坐在椅子上，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和蓝色小外套，正呆呆地望着前方。
看样子，这应当是在她看到石瑞成被送上殡仪车后拍的。
程姝的目光并没有聚在宿芷琪身上，而是在她的身后——
拐角处，有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烫着卷发的女人正在打电话。
“怎么会，那么像？”程姝轻轻地碰了下相片上那个女人的脸。
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相似的面部轮廓。
单看这张相片，程姝自己都有些恍惚。
两人面貌至少有五成相似。
——“你杀了我儿子！你杀了我丈夫！凶手！”
——“你给我去死！去死！”
——“就是你！你杀了人！你用药杀了我儿子！”
程姝脑中突然回想起了石大姨的疯言疯语。
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真正的凶手？
九年前的她在石大姨面前露过面，说过什么。
九年后的石大姨看见程姝，因为相似的容貌，把程姝认成了那个女人，触及了悲伤的记忆，才会发疯。
程姝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极有可能。
“你怎么了？”宿芷琪拿到了医药箱。
正当她想为程姝处理伤口的时候，程姝把那张相片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认识这个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吗？”她问。
在看清相片上的女人面貌的时候，宿芷琪也是一愣。
“我之前跟石大姨碰过面。一见到我，石大姨就开始发疯，说我是凶手。”程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有没有一种可能，石大姨是把我认成了……她。”
她的手指在黑裙女人的脸上点了点。
听着程姝的话，宿芷琪的心跳呼吸不自觉地开始加快。
“我不认识她。”她静下心来，“但我认识这个黑裙女人旁边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的把我拦住，不让我看瑞成的尸体。”
如此想来，这个女人应当也在这个饭局。
程姝给程时遇拨打了视频电话。
“喂，姝姝？怎么了？”程时遇正在办公室办公，“你不是去c市了吗？怎么跟我讲电话。”
程姝表情严肃，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跟我相貌差不多的人，应该是程家的人。我认不太清，你帮我看看。”
她心中有个猜想。
程家里目前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女性只有一位。
但她没怎么见过那个女人，不敢肯定。
镜头翻转，程姝把焦距定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这个女人……”程时遇的声音顿了顿。
几秒后，他离开画面：“我这里有很早之前聚餐时拍的照片，我比较一下。”
拿来照片后，程时遇更肯定了。
“程雁蓉，你的小姑。”他非常确定，“就是她，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