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姝一愣，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女孩平时在剧组的样子。
她叫宋圆，脸蛋圆圆，眼睛圆圆，就跟洋娃娃似的，很讨人喜欢。
程姝每次找她的时候，她都是在角落里偷吃零食，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一样。
一旦她的经纪人看到，就会扯着她的耳朵絮叨。
每当这时，宋圆就会撒娇求情，让人忍不住心软。
而现在……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被推进了冰冷的江水里，生死不明。
“官方救援队已经开始找人了。”周嘉泽安慰道，“现在是冬天，水流不是特别急，应该不会被冲得很远。但水温……”
他没有说下去，但程姝明白他的意思。
水温寒冷刺骨，人体很容易失温。
要是迟迟找不到人，那就……
程姝垂了垂眸，敛去了担忧的神色，语气冷静：“多请几支民间救援队，能救一个是一个。另外再设立奖金，参与救援的、提供消息的、找到人的，分别奖励不同金额的现金。”
事态紧急，她也想不出特别周全的法子，只能尽力而为。
“好。”周嘉泽应了声，开始打电话。
此时的江边，烟花秀被取消，事发地点拉起了警戒线。
大部分的市民都被劝回了家中，唯有一小部人还想着凑热闹。
一些媒体找到了机会，申请了二十四小时直播间，实时直播救援的进度。
“白阳工作室”就是其中一家。
他们的规模算不上大，加上老板，总共也就八个人。
原本，他们是专门做公众号的工作室，但一直没多少人看，也接不到广告。
就在老板打算过完年就解散的时候，江边的烟花秀突然出事了。
老板嗅到了热点的气息，当机立断，安排人直播。
此刻，他们工作室的主持人正对着直播镜头侃侃而谈。
“大家看，在我后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当时事故发生的地点。”他说道，“现在统计出来了，一共有五个人落水，救援队正在打捞，但据可靠消息，救援成功率不大。”
听着听着，有一些观众琢磨出不对了。
【怎么就成功率不大了？现在也就过去了二十分钟，这个主持人说话怎么这么晦气。】
【可靠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别一张嘴乱叭叭。】
【我哥就是救援队的，他说现在水流不急，三个已经找到踪迹了，救护车也等着了，我觉得救援还挺有希望的啊。】
看到弹幕后，助理急忙给主持人使眼色，让他换个话题聊。
本来，白阳工作室是最先抓住热点，开始直播的媒体，直播间实时观看人数高达一万。
主持人这话一出，直播间的观众就掉了两千个。
再掉下去，他们还不如直接解散呢。
“咳咳。”主持人看懂了助理眼色，立马刹住话题。
他勉强起了个头：“根据当时的录像来看，第一个落水的是一位女性。由于人群的拥挤，视野的狭窄，后面的人才没有发现……”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渐渐增长。
见这话有效果，助理给了主持人一个支持的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谁知，主持人开始飘飘然起来了。
“我认为啊，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那位第一个落水的女性。”他对着镜头夸夸其谈，“观景台的栏杆年年都有人检修，怎么偏就在她身上出了事呢？这肯定是因为她做了某些事情。”
观众们：？？？
弹幕飞快滚动。
【什么东西啊？这个主持人有病吧，这都能怪受害者？】
【这事不是因为人群拥挤，栏杆老化吗？无语了。】
【你们喷什么啊，我就觉得主持人说的很对啊。这个栏杆年年检修，怎么就在今天出了事？说不定是那个女的敲坏了栏杆，一时没收住力，才会掉下去的。】
【“人才”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建议你们去找家医院，查一下自己脑子有没有问题。】
霎时间，直播间的观众都加入了这场骂战。
有人骂主持人，有人骂受害者，有人骂观众，乱成了一团糟。
“这……这个……”
看到这一幕，主持人的额角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他叫崔茂，其实不是一个专业主持人，而是白阳工作室老板的表弟。
这次的直播来得匆忙，工作室团队里又没有专业主持人。
看到丰厚的酬金后，他立马打电话给自己表哥，主动请缨。
主持人不就是把脑海中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吗？
他有嘴巴，有脑子，那么，这份工作应该对他来说很轻松啊？
他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眼看着助理要打电话给自己表哥了，眼看着到手的酬金要飞走了，崔茂急了。
他绞尽脑汁，疯狂想话题。
这时，不远处恰好走来了一群人。
“快看，新的救援队来了！”他急忙喊到。
摄像把镜头顺势一转，把那一行人的样子拍了个清清楚楚。
崔茂搓了搓手，正准备开始发挥的时候，他突然看清了领头人的模样。
顿时，他的表情变差了。
“这不是那个艺人吗？怎么会来这里？蹭热度吧。”他小声吐槽，殊不知，收音麦质量太好，把话全部收了进去。
直播间的人听到了他的话，更看清了那群人的样子。
【这不是姝姝和周嘉泽吗？啊啊啊，他们是来帮忙的对不对？】
【前面的是在做梦啊？程姝一个艺人，怎么可能帮忙？我看啊，是她上一个热搜掉粉了，正在蹭热度呢。】
【鄙视无良艺人，这种时候也来蹭热度，抵制！】
【主持人有病吧，一下报虚假数据，一下受害者有罪论，一下拉姝姝下场。不想好好直播就把直播关了好吗？】
【能不能了解完事实再说话啊？媒体人的底线呢？真缺德。】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后，崔茂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断了。
在助理毫无准备的时候，他突然开嗓对喷了。
“我说的有错吗？程姝帮不上忙，还带这么多人来这里，不是蹭热度是什么？说不定啊，她等会就会掉下去，给第一个掉下去的女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