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栀揉了揉耳朵，在心底默默为老人的战斗力点赞。
八九不离十了，这位中气十足的老人就是Z博士。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看那刁钻的话语，快速却又清晰的谈吐，没十几年和大妈对骂的经历根本培养不出来好不好。
房间内的对话还在继续，Z博士继续开麦，把电话那头怼的哑口无言。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年我都研制不出血清，为什么？老子心情不好，懒得干！没错，我就是老疯子，有种你来咬我啊？”
“服了？可不敢这么说，最该被佩服的是你，看看，能把那么不要脸的话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不愧是你啊。”
“行了行了，骂不过就歇歇，老子不稀罕你的口水，早点回家准备后事去吧。”
Z博士一把掐了电话，丢下手机继续骂，“沙币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突然卸下了伪装一般，声音有些疲惫，“乱了，都乱套了……”
“说的是森严戒备，让我放下心研究抗毒血清，可谁又知道，明天我是在科研实验室，还是在丧尸的嘴巴里呢。”
颜栀扯了扯铁索，悄无声息的离开公寓。她沿着铁索跃下高楼，和1号与沈绯月集合。
“找到了吗？”1号和沈绯月已经到了，显然都没有什么收获。
颜栀点了点头，“Z博士在601，未来一段时间估计都会在那里呆着。我在房间内闻到了呛鼻的化学药剂味儿，他的实验室估计也搬过去了。”
里世界第九天。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第九日的安全区格外祥和，今天从外地又来了不少人，进入安全区的队伍排成了长龙。
颜栀继续在街上慢吞吞转悠，行人来来往往，闲谈中也夹杂了不少信息。
“啧，这几天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房价都被炒上去了，刚开始多便宜啊，一斤大米就能搞定差不多的房子。”
“可不是嘛，幸好我当初多交了几个月的房租，咱们剩余的食物好像也不多了，最近经常能看到士兵开着车出门搜集物资。”
“啧，外面的丧尸是不是变强了？这几天士兵的伤亡率好像都增加了，我一个朋友是守门的，她说之前去十来个士兵撑死折损一两个，现在不一样了，有好几辆车派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你可别吓我，应该只是食物不好找了，他们去了丧尸多的地儿，被袭击了吧，丧尸现在就够可怕了，还带进化的？”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还有还有，这来的人也太多了吧，咱们省的人都赶过来了？”
“可不是，咱们省怎么说也是个人口大省，刚开始来的应该都是周边城市，安全区通告都发出去三天了。算算日子，稍远一些的幸存者也该赶过来了。”
“可是……我昨晚好像看到了直升机，咱们省的高官不是早就被护送过来了吗，还有哪位大佬配得上直升机专程接送啊。”
“嘘，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不要告诉别人啊。就在昨天，S省的安全区沦陷了。”
“啊？？你在逗我吧，那可是安全区啊，全省武装力量都在那里，还能被丧尸给攻陷了？”
“听说是内部的高官被咬了，他怕死，隐瞒了下去，结果当天晚上就变异了。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把所有士兵都赶到了公寓外，等到有人发现异常冲进去的时候，早就晚了，整个公寓七八十个人全部变异。”
“当时冲进去的只是一小队的士兵，就四五个人，你想想，再厉害也抵挡不了这么多丧尸的前后夹击啊。等到指挥官发现不对劲，集结兵力过去的时候，早就晚了，从内部直接击溃全军，精锐兵力折损大半，你想想，还能抵抗的了丧尸潮？”
“我说今天早上门口怎么管的那么严，不论男女都要分开来脱光衣服检查，一点点擦伤都要丢到最外面的隔离区，观察三天后没有异常才放出来。”
“不止外面，内部也在清查，从高级公寓开始的，明天估计就轮到我们了。”
“啧，看来咱们的高层这次也是真的怕了。”
“毕竟还关系着自己的小命，咱们也赶紧换点吃的吧，说不定明天又涨价了。乖乖，现在两包薯片都炒到鸽子蛋大的钻戒了，咱们要不要买一个？将来送媳妇儿多长脸啊。”
“行了，晦气不晦气，指不定是从哪个丧尸手上扒拉下来的，有这闲空还不如去做房产中介，最近可吃香了，中间商赚了不少差价。”
“……”
颜栀继续慢吞吞往前走，她东瞅西瞅，突然瞅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盘腿坐在一块灰褐色的破布上，身前是一些常见的食物，他的长相普通，买的东西也很普通，在一众摊贩内格外不起眼。
颜栀眯了眯眼，一脸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远远的观察他。
长相身材一模一样，是3号无疑。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完全正常的人类模样。
3号安安静静盘腿坐着，似乎还不太习惯似的，坐姿略有些僵硬。他垂着头，表情木讷。
有行人在他摊前蹲下，“老板，薯片怎么卖？”
他梗起脖子，直勾勾盯着来人，半晌，舌头打结般含糊道，“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我，就把它，给你。”
来人看神经病似的瞅他一眼，“老子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脑子不灵光吗？你叫脑瘫，行了吧？薯片我拿走了。”
话落，他随手抓起摊位上所有的薯片，大摇大摆的走了，边走还边嘀咕，“他叫什么名字？有病吧，名字都记不住还卖什么东西，白送给我好了。”
3号盘腿坐在原地，还在发愣。他望着自己空了一大半的摊位顿了顿，半晌，断断续续道，“多了，他，拿多了，贪心的人，要付出代价。”
他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盯向渐行渐远的男人，数不清的黑色触手自体内涌出，盘旋扭曲，快速贯穿了男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