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变了。
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变得格外骇人，黑色狰狞纹路盘旋其上，看人的目光冰冷怨毒。
她还是会甜甜的笑，甜甜的喊探花姐姐，可笑容里总会夹杂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村里喝下酒的女人都怀孕了，她们经常挺着大肚子串门，还经常来奶奶家转悠，围着见花说些什么。
“啧，别说，还挺灵，刚喝下酒没两周就怀了，孩儿他爹专门请人看了看，百分百男孩儿。”
“我们也是，也不知道王婶儿从哪找来的偏方，一举两得，没了那个祸害，最近的运道都顺了。”
女人们边聊天边对着缸内的女孩指指点点，脸上是毫无愧疚感的笑容。
见花安安静静躺在缸里，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女人，唇角笑容诡异。
探花趁她们不注意，小心翼翼将一个馒头递到见花嘴边，“见花，快点把它吃了，这是我在厨房偷偷拿的，别让奶奶发现。”
见花摇了摇头，“姐姐，还是你吃吧，见花不饿的，你刚被他们打过，要多吃点。”
她抬眸看着那些女人们，笑了，“姐姐，你想报复她们吗？”
探花犹豫了半晌，小声道，“当然啦，她们好过分，你都疼成这样了，她们还在说风凉话。可是我们没有力气，个子也矮，根本打不赢她们。”
见花轻轻摇了摇头，灰白色眼眸中闪过一抹猩红光芒，“不用动手的，”小姑娘的声音甜甜软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姐姐，好好看着，看她们的孩子是怎么一点一点，腐烂生蛆的。”
异变是从那句话后开始的。
来找奶奶的女人多了起来，她们摸着自己的肚子，惊惶不安的质问奶奶。
“怎么回事啊，我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臭味，我男人被熏的都不肯上床，我脱下衣服闻了半天，臭味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
“我也是，臭死了！还是那种腐烂发酵的味道，跟死了好几天的死人一样。”
奶奶狠狠剜了见花一眼，笑着解释，“这都是正常的，毕竟是偏方嘛，等着，我打那个贱人一顿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抽出一旁的扫帚，拎起扫帚把便朝见花的后背上忽悠。
砍去双手双脚的小姑娘一声不吭，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目狰狞的奶奶。
说来也怪，打了见花一顿之后，女人们身上腐烂的气味消失了，孩子也很健康，偶尔还在肚子里踢一下。
十月后，那些女人都生下了大胖小子，她们抱着孩子来感谢奶奶，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妈妈也顺利生下了男娃，疯病稳定了很多，奶奶高兴，把她从柴房里放了出来，负责给孩子喂奶。
见花仍然被放在供台上，她看着那些喜气洋洋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异变仍然在继续。
那是个寂静的夜晚，探花躺在妈妈身边，帮着妈妈哄好哭闹不止的弟弟。三人刚睡下不久，屋外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爪子挠门的声音，又不太像，悉悉索索的敲打着房门，声响越来越大，探花揉了揉眼睛，摸索着下了床，打开了门。
那是她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景象。她的妹妹趴在地上，身下是密密麻麻的虫子，推着她缓慢前行。
见花冲探花笑了起来，缓缓张开嘴，拇指大的黑色虫子从她喉咙中飞出，速度极快的飞至妈妈咽喉处，朝着脆弱的脖颈扎了下去。
妈妈痛苦的大叫起来，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探花慌忙跑过去看。
已经晚了，她的妈妈只挣扎了几秒，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探花颤抖着手，哭着摇晃妈妈，“妈妈，妈妈，你醒醒啊，怎么突然就不理探花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见花歪了歪头，声音仍然是甜甜的，“姐姐，妈妈已经走啦，她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探花趴在妈妈床边，良久，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直直指着见花，就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样，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要害死妈妈？该去死的是你啊！”
小姑娘喊的声嘶力竭，脸上表情扭曲的可怕。见花安安静静看着截然不同的姐姐，半晌，什么都没说，缓缓离开了房间。
地上是拖拽状的鲜血，那是见花身上的血，她似乎还没有完全学会操纵虫子，那些蛊虫啃食着她刚刚长好的伤口，大滩鲜血从身上溢出。
见花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被虫子们托举着，慢慢回到了缸里。
这之后，两姐妹再没说过话。
探花没主动找过她，见花也在刻意躲着自己的姐姐，妈妈的死只掀起了一小片波澜，很快便被奶奶骂骂咧咧的埋了。
见花安静了下来，常常沉进缸里睡觉，可异变却没有停止。
女人们生下的孩子开始出现状况了，身上满是腐烂发臭的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她们再次找到了奶奶，疯狂谩骂叫嚷着。
奶奶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子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她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安抚哭闹的孙子，一边应付愤怒的女人们。
“别急，别急啊妹子们，肯定又是那个贱人出的幺蛾子，打一顿，打一顿就好了。”
说着，她举起扫帚就往见花身上忽悠，小姑娘还是安安静静的受着，也不喊疼，只是睁着那双可怖的眼睛，慢慢的，将所有人的脸烙进心里。
这次却不顶用了，孩子身上的味道越发浓重，甚至吸引来了很多苍蝇，围绕着孩子四处飞舞。
女人们越来越愤怒了，她们拿着大大小小的武器来到了院子里，打砸着村长家的东西。
“王婶儿，你倒是出来解释解释啊，打也打了，我家孩子为什么还是有那种味道，还越来越浓了？”
“对啊，我家铁柱也是，我一天给他洗八遍澡都洗不掉那股味道。”
“干脆把那个怪物杀了吧，反正孩子也有了，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们就不嫌膈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