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帷幔，她被老鸨引着进入了二楼的雅间之内，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中，轻呷着茶。
见她进来，顾誉轻轻笑了笑，眼角眉梢是富家老爷少见的书卷气，他招手示意老鸨离开，又冲月娘招了招手。
月娘顺从的走了过去，坐在他身侧为他斟酒，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过千次万次，接下来就是灌酒，调情，一度春宵……
啊，原来她早就习惯了。
眼前的老爷却不太一样，他笑眯眯看着她，轻声道，“姑娘，听说你的琵琶曲京城一绝，能为我弹一曲吗？”
月娘弯腰行了一礼，轻柔柔应下，抱起一旁的琵琶轻拢慢捻，曲声悠扬。
一曲终了，顾誉笑着点头，“这是《浔阳夜月》么？”
月娘讶异的看着他，“老爷说的是。”
他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妙哉，妙哉，我痴迷琵琶多年，这是我听过的最精妙的《浔阳夜月》。”
“姑娘，你喜欢弹琵琶吗？”
月娘愣了愣，半晌，轻笑着摇了摇头，“自是极喜欢的，可惜妾身福薄，很少有弹奏它的机会。”
“这样吧，”顾誉笑着拉住了月娘的手，“从今晚开始，我会包下你月余，每晚你也不必费心收拾，只管弹奏琵琶就成，谈累了在这里歇下，我睡外面。”
月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顾老爷，可……”
顾誉摇了摇头，打断她道，“只管做你欢喜的事，人只有在平和惬意的时候，才能弹出好的曲子。”
月娘愣了愣，许久未颤动过的心脏突然跳了跳，她面颊微红，嘴角是情不自禁的笑意，“是，谢老爷。”
顾誉确实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一个月，月娘都过着极其惬意，白天看戏练曲，晚上为顾誉弹奏自己擅长的曲子，累了便会被他很体贴的安排去休息。
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谈吐文雅，博闻强识，对待她温柔又耐心。爱意悄悄在心底萌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满心满眼便只剩他了。
“月娘，”顾誉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女人强忍心底的悸动，扬起脸看他，“顾郎，你不介意我是个风尘女子吗？”
“那又如何？”顾誉笑着摇了摇头，“在我心里，月娘就是月娘。”
月娘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顾郎，你愿意娶我做妾吗？”
顾誉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月娘，你不能做妾。”
在她惊慌的眼神中，他轻柔柔的抚上了她的脸，“我要你做我的正妻。”
颜栀飘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啧了一声。
小情侣腻腻歪歪，她夹在中间总感觉怪怪的，想来想去还是飘了出来，在旁边看着。
顾誉效率很高，没过两天便赎回了月娘，给她送来了制作精美的喜服和发簪，丫鬟们捧着大大小小的金银珠宝来到她的房间，为她梳妆打扮。
大婚前夕，月娘局促不安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询问身旁的丫鬟，“我这样……好看吗？”
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瞧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您长的跟天仙儿似的，怎么可能不美呢。”
月娘扭捏的抿了抿唇角，“啊，对了，听说顾郎有个女儿……”
“啊，”丫鬟笑道，“您说大小姐呀，她叫顾飞烟，是个机灵活泼的姑娘，长的娇娇俏俏的，很讨喜。”
“你能告诉我，她喜欢什么吗？”
丫鬟眨了眨眼，“当然可以，不过姑娘，现在要紧的是您的人生大事哦，快，我们要试戴下一套首饰了。”
“……”
房间内欢声笑语，花月楼的姐妹们都羡慕的不行，恨不得每天都要来串门，想沾沾月娘的喜气。
顾誉的大婚很高调，几乎可以称得上十里红妆，穿着大红喜袍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月娘，你愿意将自己全部交给我吗？”
月娘毫不犹豫，轻柔柔的应了，“我愿意。”
喜帕遮盖视线，她错过了男人一瞬间便消失的笑容，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
大婚之夜，人影交叠，颜栀在一旁拿了把瓜子，刚准备瞪大眼睛看活春宫，眼前便一黑，不只是眼睛，连耳朵都听不见了。
鼻尖传来极浅淡的雪松香气，颜栀顿了顿，咬牙切齿，“咱就是说，没必要吧邪神大人。”
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烛南没回她，也没撤掉她的屏蔽，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眼前豁然开朗，两人也完事儿了。
颜栀看着床榻上混乱的景象，轻啧了一声。
原本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硕大的狐狸，狐狸压在熟睡的女人身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他缓缓张开嘴，硕大的红色内丹被吐出，慢慢送进了月娘的嘴里。
内丹周身弥漫着浓郁的黑气，颜栀皱了皱眉，手上动作飞快，子弹上膛，在瞬息间命中了那颗内丹。
“啪，”轻微的碎裂声，“啪，啪，啪……”这是幻境寸寸崩塌的声音。
颜栀干完就跑绝不停留，没等彻底崩塌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烛南带着她靠在角落里，其余玩家则在奋力应付着发狂的月娘。
四处乱撞的狐尾突然猛然一缩，回到了月娘体内，黑气也逐渐消散，月娘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捂着头瘫软在了地上。
2号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这就结束了？”
3号举着枪缓缓靠近月娘，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又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
“不要伤害她！”顾誉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挡在了月娘面前，他将虚脱的女人抱在怀里，哽咽道，“月娘，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快逃，逃得远远的，我在这里拦着。”
月娘勉强睁开眼，吐出一大口鲜血，惨白着脸摇头，“不，我不要丢下顾郎一个人，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6号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语的吐槽，“喂，我们还没说要杀她吧，你激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