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栀挑眉看了他一眼，“搬砖搬完了？”
烛南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偷溜出来的。”
颜栀眨了眨眼，笑了，“你确定不是一直在摸鱼，最后干脆连鱼都不摸了直接翘班？”
少年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一脸淡定道，“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
颜栀：“……”
行吧，不愧是邪神大人，转移话题都这么敷衍。
院内妇女还在对峙，徐鸿之气的脸色发青，他直勾勾盯着徐婉柔，半晌，愤怒的拂袖离去，“既如此，你便滚出去吧，我徐家再无你这个女儿！”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徐婉柔垂着眸跪在地上，她看了徐鸿之一眼，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半晌，不发一语。
徐鸿之气的发抖，见她不说话，干脆转移目标，看向了跪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丫鬟，“你说，和这个荡妇偷情的是谁！”
丫鬟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看着徐婉柔，坑坑巴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徐鸿之被气笑了，吩咐身旁的小厮，“去，打这个贱婢四十大板，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小厮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违抗老爷的命令，走过去就要拽丫鬟。
“小姐，小姐……救我啊小姐！”丫鬟吓的脸色惨白，挣扎着就要去拽徐婉柔的衣服。
徐婉柔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却也能让在场的人听见，“放开她吧，我来告诉你。”
“他叫方永光，住在距离这里一条街的小院里，是个书生。”
徐鸿之眯了眯眼，“书生？”他冷笑一声，“来人，去把他请过来，我倒要看看，你看上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面皮白皙的男人被小厮押了过来，他畏畏缩缩的打量着四周，被强制按到了徐婉柔身侧跪下。
一看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少女，他便全明白了，方永光吓的痛哭流涕，爬到了徐鸿之脚边跪下，哀嚎着。
“老爷，冤枉啊老爷，我是无辜的！”
“无辜？”徐鸿之冷笑，“你都把她肚子搞大了，还说自己无辜？”
“是，是……”他支支吾吾半晌，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大声喊道，“是她先勾引我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灯会上。我正在桥上卖自己写的字画，她穿着一袭男装就来了，虽说是男装，脸上竟还抹着胭脂，说话也娇娇怯怯的，摆明了就是让别人瞧出她是个偷溜出来的大家小姐。”
“她见我少不更事，就故意勾引我，问我字画怎么写的这么漂亮，还恬不知耻的让我教她！一个女子，怎么能习字呢？这分明是想让我看出她的与众不同，假装与我有相同的爱好，再进一步勾引我！”
“我们认识了没多久，她便常悄悄溜到我家来，让我教她看书习字，故意与我凑的很近，身上还带着香囊，这不是暗示我又是什么？”
“我们的第一次，她更是主动，连一丝反抗都没有，第二天一早，还哭诉我故意灌醉她，这不就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吗！我只是顺水推舟，把它提前了而已！”
“老爷！冤枉啊，我说的句句属实，错的都是这个荡妇，您要罚就罚她！”
徐婉柔仍然安安静静跪在地上，她略微抬起头，杏眸中浮浮沉沉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终于消失殆尽，她勉强勾了勾唇，看着徐鸿之脚下不停乱吠的男人，讥诮的笑了笑。
“可笑，”她轻声说着，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对于自己“女婿”的憋孙样，徐鸿之似乎很满意，对于撼动他权威的存在，笼络不了，便只能毁掉。
她会成为一个好榜样，给其余的几个姊妹。看啊，看她过得多惨，这就是不听我的安排的代价。
中年男人如是想着，他对着早已绝望的少女弯了弯唇角，说出的话凉薄至极，“既如此，作为代价，你就把她娶了吧，至此之后，她不再是我徐家的女儿，你想怎么报复她都行。”
徐婉柔盼望了数年的婚礼十分草率，她被收走了所有首饰衣服，方永光不愿意拿自己所剩无几的钱给她购买喜服，连缝制嫁衣的丝线都是丫鬟偷偷塞给她的。
她跪在昏暗狭窄的房间里，一针一针绣着喜服，方永光不愿意花钱，干脆让她把自己的喜服也绣了，并一直催促她，说什么老爷都说了让他娶她，这事儿得赶紧落实。
她们的婚礼也很潦草，偏僻破旧的小院，方永光生怕被人看到似的，连父母都不愿意请，随便请了个街头算命的先生给他们做媒人，对着胡乱挂着红布条的院子拜了堂。
婚后，方永光彻底放飞了自我，干脆夜不归宿，把丫鬟偷偷送过来的金银首饰都拿到了当铺，在妓院夜夜笙歌。
直到那一天的半夜。
方永光醉醺醺的回了家，刚推开门就眯着眼嚷嚷，“喂，出来，伺候老子洗漱。”
以往一直顺从的妻子却不见了踪影，方永光倚在门边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徐婉柔。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衣领，往卧室走，刚推开门，就被刺鼻的腐臭熏的清醒了过来。
方永光爆了句粗口，猛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房梁之上吊着的女人。
她被一条灰扑扑的白绫勒住了脖子，双脚离地，黑发遮挡住脸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多时了。
方永光“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大叫起来，刚叫出声又被强硬摁了回去，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女人的尸体，强忍恐惧将她放了下来。
“我，我告诉你，”他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语，“我可没想过要杀你，这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就算下地府了也别找我，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女尸被他暴力的丢到了地上，软绵绵瘫着，一动不动。
刺鼻的腐臭味直冲鼻端，方永光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被黑发遮挡的头颅却突然动了动，死去的女人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