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感受到了吧？”
一道女声在苏楹的脑海中响起，如同坠入湖底的碎冰，看似脆弱实则寒冷非常。
感受到什么？
“愤怒，厌恶，还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苏楹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是来自重月的力量连接的心境，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在和那位传说中的月神交流。
又好像，天上地下，唯她一人。
周身的一切都是静止的状态，她看到了参赛的弟子们惊讶的表情，看到了守城的将士们投射箭雨的动作，也看到了城池底下蓄势待发的妖兽。
当这些因素集结在一起的时候，当她挥出那一剑的时候，她也真正感受到了月神当时的心境。
妖界封印被破，手持魔印的月族族长驱使着万千妖兽大举进攻手无寸铁的辰月国，势必要让她屈于人下。
让身为一国之主被寄予厚望，却只能以凡人之躯周旋于仙门和妖界之间的她，艰难抉择。
“感受到了。”
月神忽然笑了一下，声音悦耳动听，附着在苏楹的脑海中，语气平稳道：“能领悟我的剑意，说明你我有缘，不过你得替我解决一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
“看到那位年轻的将军了吗？”
苏楹的视线随即在人群中一眼锁定到了一个人，耳边的声音继续道：“你们的人创造这个秘境时，似乎把那家伙残留的恶念也保留了下来，现在附身到了一具空壳上。”
苏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过分熟悉的脸，瞳孔微缩。
“如果不想他卷土重来，记得杀了他。”
信息量有点大，以至于苏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是该震惊慕景之的前世是一具空壳，还是说那位月族族长的恶念附到了他身上。
一瞬间，时间仿佛又开始流转，蓬勃的力量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处，挥砍出的那一道剑意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爆发出的伤害让天地骤然失色。
这一剑，秉承着神的愤怒和意志，剑气骤起的一瞬间，毁天灭地的力量铺天盖地的袭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剑惊到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自己身处何方。
由于这道剑意太过强大，以至于维持着秘境运转的灵脉也跟着摇晃，周遭的一切都变的若隐若现。
劈山断海的剑意接触到覆盖范围巨大的妖兽潮时，如同秋风扫落叶，碰即是死，无数妖兽尽数被灭，就连妖气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维持着秘境联系的汉白青瓷杯，因为支撑不住变的四分五裂，最终摔成了几瓣，水墨屏有关秘境的画面也因此断开。
玄月门道场上的体验也因为这道剑意被迫终止，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道剑意持续了很久，剑气回荡千里，追着妖兽潮的源头远去，所过之处残留的痕迹，经久不散。
原本势不可挡的妖兽潮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空气都少了些什么，仿佛它们从未来过。
这一刻，万籁俱寂，人们都还未从刚才的经历中缓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人咽了咽口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像妖兽都不见了……”
“不，他们都死了。”
连尸体都没留下的那种。
所有人都看向了半空中的女子，却见她因为挥砍出那道剑意后，仿佛使出了浑身解数，如今突然脱力缓缓坠落。
“苏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奔向她。
一人坠，千人赴。
时间仿佛变的很慢，众人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脸上却是不同的神情，还未从最终的胜利中反应过来，就先被她一个人带动了全部情绪。
好累啊。
苏楹还记着月神说的那抹恶念，可是她真的好累，神的剑意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承载的，她的灵力耗尽，如同流失鲜血般难受至极。
可是，那抹恶意真的在他身上吗？
苏楹的眼皮有些支撑不住，她朝周围扫视了一眼，刚一接触到那位将军的眼神，就被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阿楹！”
慕景之的声音传入耳朵里，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总是能在苏楹思绪最混沌的时候，像一颗玉石投入清澈见底的湖底，泛起清晰的涟漪。
苏楹没有体会到坠落后疼痛，反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靠近，被稳稳接住。
苏楹的视线里看到两张脸同时出现，眼前的慕景之和远处的人相比，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成熟稳重，除了眉眼有些相似。
她喃喃道：“其实一点都不像。”
慕景之只是慕景之，他是他自己，永远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慕景之没听清苏楹说什么，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顾瑾昀看着不远处出现，抢在众人前面接住苏楹的人，不由得勾了勾唇。
苏楹趁着最后的力气，抬手指着一个方向，有气无力道：“杀了他。”
顺着苏楹所指的方向，所以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苏楹的意思，周围的人也都四下看了看，连忙道不是我。
只有一人表情淡定的看着这一切，他的举动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也自然注意到了他的长相和慕景之有些相似。
“他……慕师兄？”
慕景之早在接触到对方的视线时，就被他的挑眉勾起了一抹不太好的回忆。
随即，扶光因意念而动，朝着顾瑾昀的方向袭去，速度快到周围人都未反应过来。
扶光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顾瑾昀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的瞳孔一缩，反应过来后随即一笑。
“可惜啊，你还是慢了一步。”
此话一出，更是让周围搞不清状况的人一头雾水。
但很快，他所说的慢了一步立马应验，维持着秘境运转的灵脉受到重创，加上苏楹那一剑，更是将秘境挥了一大半。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秘境变的开始地动山摇，支撑的灵力变的动荡不安，四处逃窜。
“秘境要塌了？！”
早在慕景之忍不住冲下来救人时，九州卫都已现身，此时身处在荣城半空，白栩生注意到四周的变化后，皱眉道：“要塌了，快点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