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坐在车上的宋钰在想着陈执昨晚半夜才回复的信息。
陈执现在承不承认在生气并不重要，他的行动已经给了宋钰答案。
这是宋钰第一次被人冷落，他其实不明白陈执生气的理由。
是因为自己问了他为什么要打人吗？还是因为自己回答了，没有想过一辈子...
“满满啊，你伯父这次出差得半个月，这样，我们慢慢来，你先和唐小姐见一见，等你伯父回来了我就再和他说说，就先说你们不合适...”
“好。”有些走神的宋钰点了点头回应了顺路来接他的父亲。
按长辈的意思，宋钰现在得去和唐家小姐单独吃饭。
“听说，陈执以后是要出国的，虽然都是男孩子，但这异地呢，总归不好...爸爸正当壮年，等你学成归来。”略微发福的宋先和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比划了下包裹在西装里的手臂“肌肉”。
“爸，我还没有想那么长远的事。”
宋钰以前一直认为作为宋家的独孙，他的人生一眼都能看到头了，在什么年龄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
可遇见陈执之后，反而觉得一辈子似乎变得充满变数和长远。蕴藏着从未想过的可能和生机，这是一个慎重思考也不一定能够有答案的话题。
*
宋钰到达餐厅的时候唐小姐还没到。
这家法式餐厅坐落在38楼，座位之间相隔得比较远，私密性还算不错。
落地大玻璃窗可以看到无遮挡的绚烂落日和海岸风光，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无心欣赏风景的宋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决定给陈执发条信息：“今晚不打球，我约了人吃饭。”
陈执有他的课表，像今天这种满课的情况他都是晚上才会去球馆。宋钰赌不定陈执什么时候才会消气，也抓不准这人晚上会不会去找他。
出乎意料，今天陈执的信息回得很快：“和谁？在哪？”
宋钰报了餐厅的名字，还附加了一句姓唐的朋友，这样的简单介绍。
消息发完，穿着小洋装的唐小姐被侍者引了过来，宋钰只能先站起来绅士地给人挪了椅子。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但上次的宴会在家长的身边也只是礼节性地寒暄。
秉承着法餐优雅和浪“慢”，这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也许是兴趣爱好相仿，话题投机，又或者是都顾及着用餐礼仪，两个人都没有看手机。
最后的饭后甜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宋钰斟酌了下措辞，率先婉转开口：“唐小姐，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唐小姐好像并不意外，她拿起酒杯抿了一下口，大胆地回应：“宋钰，我是真的喜欢你...”
“宋钰喜欢男人。”
从宋钰身后疾步过来的人打断了唐小姐要说的话。
熟悉的声音，让宋钰根本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一下子慌张又有失礼于人的难堪。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宋钰没有先理会陈执。他先是欠身站了起来，对唐小姐致歉道：“他是我朋友，很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有点状况外的唐小姐点了点头。
宋钰转过身看着陈执，表情不同日常，有些冷淡，“陈执，你跟我过来。”
陈执没有配合，他直接走到宋钰的身旁，把人拉入自己的怀里，笑着向对面的唐小姐说：“让唐小姐见笑了，宋钰躺在我身下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种语气。”
宋钰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陈执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陈执刚刚那句话的音量不小，甚至盖过了餐厅格调优雅的钢琴曲，再加上椅子被用力碰撞的声音，不小的动静一下子就聚集了周围用餐的客人和侍者的注意。
经过的侍者看着宋钰：“先生需要帮忙吗？”
陈执眉头紧锁，回了一个字，“滚。”
“陈执，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到外面谈。”宋钰强压下心里的五味杂陈，自己在身高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由着陈执在这里乱来。
陈执仍旧是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是咄咄逼人：“宋钰，你在怕什么？”
“陈执，别犯浑。”
就在宋钰进退两难的时候，陈执被人从身后用力拉了一把，没有防备地踉跄把椅子都撞翻了。
拉开陈执的是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年轻女孩，宋钰得以趁机挣脱，拉开了和陈执的身体距离。
这时，餐厅的安保过来了。
宋钰楞了一下，他看到了伯父的秘书，林培。在林培的身后还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外国人。
“这位先生，这里不能喧哗。”首先开口的是餐厅安保。
宋钰看着林培看了自己一眼，又径直走到陈执的跟前，他对陈执说：
“陈先生，陈老先生和我是旧识，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言行。”林培身条高瘦斯文，多年的高级别秘书经历说起来颇有说服力。
林培的话刚说完，最先有反应的是刚刚拉了陈执一把的女孩，像是着急着把人拽走，“陈执，先吃饭。”
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话说服了陈执，陈执走之前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的宋钰，“宋钰。”
宋钰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被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林培一把按住了。
林培先是转身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起来的唐小姐礼貌地问候了下，又致歉地说：“唐小姐，实在抱歉，宋少爷的朋友就是喝多了，您别往心里去，我这边先安排人送您回去。”
唐小姐点点头笑了笑，表示了理解，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
宋钰不是第一次坐林培的车，小时候，他也常常会被林培送回家，或者接到有伯父在的地方。
“林秘书...”三十五岁的林培说过不喜欢被他喊叔叔，宋钰后来就一直喊他林秘书。
“不用跟我解释，你要想的是怎么说服你伯父不收拾陈家那小子。不出意外，你伯父的仕\/途还会往上，以他的脾气，陈老亲自出面也不会给面子。”
宋钰有想过伯父那关会有些难过，可现在这样的局面显然更糟了，他一时没想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宋钰沉默着，把车子停下来礼让行人的林培又继续说：“宋钰，我不看好你和陈执。”
宋钰看了一眼后视镜。
在他的印象里，林培说话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来都只会称呼别人的名字、头衔或者职务。
好像除了伯父的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多浪费一秒钟去关注。但是今天的林培似乎格外不一样。
“林秘书，谢谢你。这次怎么没有陪我伯父去出差？”林培的定论宋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和陈执怎么就弄成了今天这样...
“我调职了。”林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窗外才继续说：“下个月就到新地方报到。”
听人这么说，宋钰才找到了林培“反常”的答案，原来他已经不会跟在伯父身边工作了。
“恭喜。”以宋钰的理解，工作能力很强的林培，能从重海市的“天花板”调职出去，必定是有了更好的发展。
这一次，林培没有接宋钰的话。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宋钰，你才十九\/岁，不要那么早把心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