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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赫掩住眼中的震惊,配合地张嘴将兔子糕点咬进嘴里。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这不过是普通的糕点,高门大户里的厨子都会,为何还要专门给你做?”

“啊?不是吧,我府中的厨子不会做玉兔糕点,只有林嬷嬷会做,她从前只做给我母亲吃,后来有了我,才会时不时给我做一次,我哥哥们都没这个口福。”

这些都是她偶尔赖在苏温茹身边时,听她那美貌娘亲念叨的。

薛赫心中似汹涌涛水奔腾,他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起伏,用力抿紧有些颤抖的嘴唇。

这些年他虽找到了柳絮,可心中的疑惑一直未除。

当年那个小女孩留给他的那件月白披风上,是价值百金的金线白狐毛领,他在最困苦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拿去当,至今都还留存着。

凭柳絮的处境,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披风。

可他确认过她的手链,匆匆扫视过她手臂上的胎记,也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小女孩说的名字是柳絮。

他不敢向柳絮求证披风的事,她性子敏感,最是容不得人瞧不起她,所以他一直没提没问,觉得有其他几件事来证明就够了。

可是...恰恰他没有求证的事,才是最大的漏洞。

他回想起这么多年来,任柳絮向他提过无数次想杀了任苏意,他没有阻拦她动手,却也从未亲自出手。

他现在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何三番两次地对任苏意手下留情,因为他心中的疑惑未除,因为他隐隐也觉得自己错了。

薛赫转头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任苏意看他愿意看自己了,自是高兴的不得了,熔铁计划进展到了此时才算看到一点儿成效。

“你现在刚上完药,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吧,我讲故事还挺有一手的,给你讲齐天大圣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提起孙悟空,任苏意兴奋的很,她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自认很酷的姿势:“齐天大圣孙悟空,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还有七十二变......”

薛赫心中激荡的心绪已平息,他眼中酸涩,一瞬不瞬地看着床前讲故事讲的起劲的人。

阿然不知何时现身在了门口。

他抱胸倚在门边,平静地看着任苏意手舞足蹈地表演,漠然地看着床上薛赫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早在之前,他便偷偷探查过薛赫的心绪,他早就知道了薛赫要找的人是任苏意,而非任柳絮。

外方起风了,阿然走到院中,望着院中的一棵萧瑟无叶的树,琉璃般的眸子里满是冷凝和讥讽之色。

任苏意,真是个贪财好色,见异思迁的坏女人。

“轰!”

一阵倒塌声惊动了屋内的任苏意,她急忙跑出屋子查看。

再次回到屋内,薛赫见她一副迷茫又惊恐的表情,问:“发生什么了?”

任苏意眨了下眼,“院子里的树倒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连根拔起?”

从院子里出来,任苏意扯出玉佩,玉佩温热,这两日阿然都没进过玉佩。

他去哪了?刚刚在院子里拔树的是他吗?

任苏意烦躁地叹了口气,她哪里又惹到他了?又要跟她冷战?

不能再惯着他了,这次她绝对不主动和好!

连着几日,任苏意早出晚归去小院和薛赫拉近关系。

这日刚回碧落院,就看见苏温茹在院子里等她。

“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这里是自己家了?整日往外跑不着家,像个野丫头。”

任苏意上前挽住她的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母亲别生气。”

苏温茹闻到她身上的药味,“意儿你又受伤了?身上怎么有药味?”

说着便拉着她从上到下仔细看了遍。

“没有,我这几日..总去小蓝大夫那,之前肩上不是有伤吗?我问他要些祛疤的药。”

苏温茹这才放下心来,“你呀,总让我不放心,我那就有祛疤的膏药,等会儿我让林嬷嬷给你送来。”

苏温茹拿眼悄悄打量女儿,继续道:“明日随我去看看你姨母,她最近总念叨你,怨你不像从前那样时常去看她了。”

任苏意以为只是家宴,点头应着。

谁知第二日到王爷府,在场满座皆是年轻男女。

皇子世子,郡主,高官小姐,应有尽有。

甚至...太子也在场。

古代版相亲大会!

苏温茹轻咳一声,眼神闪躲,“意儿,你们年纪相仿,定能玩到一块儿去,就不用管我们这些长辈了,去玩吧。”

任苏意眼神幽怨:“母亲这是嫌女儿烦了,想打发了我,我知晓了,我这就将自己嫁出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根本不去看苏温茹那自责懊悔的眼神。

王府很大,年轻男女们在一个园子里玩,长辈们在另一边园子里品茶唠嗑。

任苏意今日盛装,裙摆坎肩长的拖地,走起路来,脚上的珍珠若隐若现的。

她躲在了假山后,想着要不爬出去找薛赫玩算了,这几日相处下来,薛赫不再冷着脸,也会主动和她说话,进展不错。

这么想着就往外走,欲甩开丫鬟,找个无人的墙角翻墙。

却在洞口被人堵住。

“李景书...”

李景书站在假山口处,背着光,一身月白宽袖锦衣,矜贵无双。

李景书扬眉,嘴角噙笑,“任四小姐,任苏意,你好像每次见到孤都不尊礼数,你可知这是不敬?”

任苏意往后退了两步,老老实实半蹲屈膝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安康,小女不扰您清净,告辞。”

她起身垂眼欲绕过太子往外走。

“任苏意,薛赫在哪?”

“...薛赫?是谁?”

李景书回身,再次站在了她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一拳的距离,任苏意眼睛平视过去是他的喉结。

太近了!吓的任苏意连忙往后跳了两步。

李景书见她的反应,眼中意味不明,“你这么惧怕厌恶孤?”

任苏意仍垂着眼,笑道:“太子说笑了,您是尊贵之躯,小女对您是敬畏,怎么能说是怕和厌恶呢?”

李景书往前踏一步,“嗯,确实,能说出‘就算太子来了,也要将人带走’这话,想来是一点儿都不把孤放在眼里。”

他再往前踏了一步,“孤还不慎听到了任四小姐对孤的评语,‘李景书品性果然有问题’,这就是你说的敬畏?”

任苏意惊诧地抬眼看他,见他又往前踏了一步,连忙往后退了两三步。

她尴尬笑道:“太子这都知道了,那啥,我母亲这么久没见到我,肯定会担心我,我先走一步了,告辞告辞。”

她抬脚疾步从旁边绕过去,她不信李景书敢在王爷府里对她怎么样。

然而事实上,太子不仅敢,还特别敢。

任苏意被他点了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出王府上了马车。

任苏意瞪着眼睛,心里痛骂:这太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混蛋!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李景书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片刻,他扬眉,带着一丝笑意。

“你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