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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不会结尾

第六十七章 酒意缱绻

Fake是渝州新晋最大、最豪华的nightclub,许哲明斥巨资打造的新的大本营。灯光丰富、线条简洁,深蓝色的玻璃带着冰冷的金属感,风格迥异的前卫设计成为渝州年轻人的新地标。

傍晚19点,秦媚睡眼惺忪地穿过散台,往地下室走。

“姐,你也太不修边幅了。”路过的安保笑着说。

秦媚看了眼自己黑色短袖和黑色长裤,“我不跟你一样一身黑?”

安保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你是人事经理,又不是安保经理。”

秦媚翻了个白眼,“我是人事经理,又不是包厢公主。”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拐过楼梯间,推开了暗门,进了办公区。

“艺名。”秦媚双目无神,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

“丛晗。”

“年龄?”秦媚一边转笔,一边想起了那个一面之缘的江耳东。那天光线暧昧,江耳东明明看着就是个痞子样,却被许哲明奉为座上宾。整个人推门进包厢的时候,跟她说“下次”。落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到这为止,秦媚还顶多是好奇带点见色起意的好感,但后来江耳东前脚若无其事地离开,后脚留下了血流不止的周启棠,秦媚对那个背影不可谓不印象深刻。

“19 。”叫丛晗的女孩回答道。

“好好说。”秦媚皱眉看着面前穿着包臀裙,身材姣好的姑娘,这脸明明就不是19的。

“26 。”

秦媚一副了然的神情垂下眼睑。

“多大?”

“32c。”

“多高?”

“166cm。”

“才艺呢?”

叫丛晗的姑娘刚打算唱首流行歌,门被推开了。

许哲明冲丛晗和其他候场等面试的姑娘摆了摆手,“先出去。”

秦媚看着跟许哲明一起进来的盼夏,机车风格的吊带搭配大秀身材的中腰短裤,一头金色大波浪搭配娇媚烟熏妆,秦媚心想,非要这么比,那她确实算不修边幅了。

许哲明笑眯眯地开口,“我把盼夏从营销三组升成公关经理了,以后面试这种小事,她来负责就行了。”

秦媚舌尖抵在上颚,没说话,笔一扔,视两人如无物,径直出了门。

盼夏鼓了鼓腮帮子,一脸无辜地望着许哲明,两人跟着秦媚往外走。

“客户关系够忙了,这是给你减负呢。”许哲明拉住秦媚。

盼夏瞅着秦媚挑着眉笑得讽刺,自觉地要躲,对着许哲明说,“您让我晚上7点半去门口接要客,我先过去了。”

不待许哲明说话,盼夏先一溜烟跑了。

“你看上她什么了?三个月把人从佳丽变成营销组组长,现在还要当公关经理?”秦媚背倚着二楼栏杆,一脸不屑。

“哎呀,我的好表妹,她哪儿能跟你比,但现在咱们今非昔比,业务越来越大,光是那些大客户都够你忙了,招聘这种小事辛苦你多不值当。”许哲明没人的时候才喊秦媚作表妹。

“你要用她,我没话说,祝你选出来成百上千个盼夏,盼春,盼秋,盼冬来。”秦媚抬脚想走,被许哲明拽着。

“生什么气嘛,咱们家这一辈里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名牌大学生,会计又好,情商又高,我这不才请你给我帮忙嘛。她就是个打工的,你一个大股东跟她计较什么,我这是怕你累着。”许哲明一脸赔笑。

“许总说得对,我无条件服从安排。”秦媚觉得自己凭本事吃饭,但也晓得这层亲缘关系的利害,耸耸肩表示答应。

许哲明刚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了正在上楼的江耳东。秦媚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

江耳东穿着一件深黑色立领夹克,里面是简单的素t,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灯壁上琉璃的光影映地格外风流深邃。发型已经不是初见时的爆炸金毛,简单的黑色短发,随便一睨都是潇洒倜傥。

还没到晚上八点,声色犬马还在偃旗息鼓,秦媚听见自己荒唐的心跳声跟着江耳东上楼的脚步一起愈加清晰。

江耳东撑着胳膊肘斜靠到扶栏上,“许老板这新天地阔气啊。”

许哲明打趣,“东哥见惯了大场面,见笑了。”

江耳东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勾着盼夏垂落在身侧卷烫的发梢,修长的手指关节缠住一小截发尾,绕在指节上,却又半点不轻浮,好似只是无聊而已。一松手,发卷轻轻回弹,秦媚无端端觉得心间撩起一阵似有若无的痒意。

许哲明搭住江耳东的肩膀,往包厢里走。路过时,秦媚闻得到江耳东身上寒冰伏特加的香气,心想,“这个点他就已经喝过了?”秦媚期待江耳东哪怕是点个头,却只看见了江耳东擦肩而过毫无反应的侧影,“他果然,不记得了。”

隐秘的包厢不同于卡座,早就热闹地炸开了锅。音乐震天,人影晃动,五光十色下连说话都要倾身密语才听得清。

一进门,许哲明就朝江耳东扬了扬下巴,示意坐在主位上已经嗨了的年轻男子,“那个陆公子攒的局,是个豪客,手里还有个近三十人的群,非说要认识你一下再入会。”

“干哪行的?”江耳东大马金刀地坐到客座沙发上。

许哲明坐到主座沙发的最边上,凑过来和江耳东说,“家里是做金融的。”

“陆以杰。”那人几乎是趴在女伴的大腿上,越过身子隔着许哲明伸过来的手。

江耳东在包厢里悠悠转圈的目光回到了陆以杰身上,伸出手堪堪握了个指尖,“你好。”

“玩个游戏吧,干坐着多无聊。”陆以杰翻身坐回去,一开口周围同行的几个人都跃跃欲试。

许哲明指了指桌上的转盘,“从最简单的开始?”

陆以杰嫌不够似的,“你没来之前,我们都玩了多少轮了。”说着灌了口酒,就捞住身边的女伴舌吻。周围有掐表计时的,有鼓掌起哄的,江耳东面色如常,眼皮都没抬。

陆以杰完事大手一挥,“像这样,没劲。”

许哲明瞥了一眼江耳东,看没动静,又问陆以杰,“那陆公子有什么高见?”

“叫上十几个姑娘来,我再告诉你。”陆以杰说起话来已经醉醺醺的。

许哲明没想到带队进包厢的是秦媚。

秦媚一件露肩黑色连身包臀皮裙,收束有型,黝黑乌亮的眼睛,还贴了假睫毛,整个人几乎是改头换面。

许哲明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媚就一股脑坐在了江耳东旁边,本就是一人位的沙发,江耳东不明所以地收敛了姿势,往边上挪了挪。

其它佳丽和包厢公主还站着,秦媚自顾自地坐下,陆以杰指着秦媚刚要质问,许哲明拉住陆以杰正准备解释,江耳东先开了口,“我的人。”

秦媚肩头传来江耳东指腹的温热,难道江耳东想起她来了?

江耳东挑眉看了秦媚一眼,虚空着松开了手,心说长得和陈劭还真有几分像。转头又目视前方,没说话。

陆以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再追究,对着对面十二个姑娘说,“看见了吗,那有6瓶李察,你们两两一组扇嘴巴,赢的那个,归她,再然后6个人互殴,最后赢的,我开帝王套餐给你。”说完笑得狂妄。

姑娘们面面相觑,犹豫着看许哲明的脸色,有的等钱用的已经转了转手腕准备一试。

秦媚拧着眉,表情不悦,她不是没见过陆以杰这种发癫的,但还是非常厌恶抵触,看了一眼身边的江耳东,正漫不经心低敛着眉眼喝酒。

江耳东察觉到秦媚的神色,勾着嘴角靠近秦媚,“怎么?不舒服?”

秦媚看着在场有的吻地难舍难分,一片香艳,有的一探究竟,等着姑娘们互殴看戏,而江耳东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一脸无关风月地在她耳边低语,觉得他和这里格格不入,“你呢?”

江耳东笑着把酒一饮而尽,直接站了起来,“你们出去。到安保组叫6个身手好的过来。”

陆以杰蹙着眉,若有所思,却因为掂量不清江耳东的情况,也暂没发作。

等6个威猛高大的安保清一色站好,江耳东走过去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号码牌,3号、7号、11号、19号、21号、26号。百十来号的数字都能遇到陈劭的生日。江耳东信手撕下26号的牌子贴在自己胸前,转身对着陆以杰笑地灿烂,“我看你这么无聊,我替许老板好好招待你啊。”

江耳东看着像征求意见,但却是一副调笑懒散的样子,陆以杰舌尖舔了舔下牙,“我还以为你小家子气玩不起,既然你有新玩法,说说看。”

江耳东对着安保说,“你们五个把标签贴到酒瓶子上去。”顿了一下,对陆以杰说道,“抽瓶子,5V1。不过,这种游戏不赌就不好玩了,他们五个押给你,赢了我实现你一个愿望,随你开价。”

昏暗的光影中,江耳东的眼睛极为幽深,秦媚看着江耳东怕他受伤。

陆以杰坐直了身子,“要是你赢了呢?”

江耳东不急不缓,弯唇一笑,“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分文不取,怎么样?”

陆以杰一看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要是狮子大开口,你别玩不起。”

江耳东站着,俯视着一众牛鬼蛇神,本就一肚子郁闷没处发泄,居高临下地笑了,“人,财,货,随你说。”

陆以杰来了精神,拍手叫好。

秦媚看着江耳东,光影缱绻在他好看的眼睫下,他一字一句就像无心的警告,温柔的陷阱。

江耳东拿起余下的最后一瓶酒,递给秦媚,温声说,“拿好了。”

秦媚按住江耳东的手,“你别···”

江耳东轻巧地勾了下唇,“赢了喝庆功酒。”

“你们五个一起。”江耳东脸上的笑意没怎么变,说着又掏出钱夹,扔了一沓钞票到桌上,“医药费,不够再找我。”

陆以杰呐喊叫好,“看起来很有意思嘛!”

江耳东脱下短夹克,修身t恤勾勒出了强壮精悍的肩背线条,低头活动了几下肩膀,翻转掌心握成了拳。

周围五个安保一看奖励丰厚,使了个眼色就一哄而上。

掌声、口哨声恨不能掀翻天花板。

一个个肌肉彪悍夸张的安保们冲了上来,有的还有些拳法,有的就是打头踢裆,牙咬手撕,为了追求获胜无所不用其极。

“3号上!上!打他!”

“11号上啊!弄死他!”

一拳迎面而来,江耳东向后仰身,拳风贴面刮过。反手拽住3号的左臂,一个狠厉至极的过肩摔,就把人砸在了玻璃墙上,顺手抄起桌上的3号酒瓶就砸了个脑袋开花。

7号还没来及碰到江耳东的后衣领子,就被江耳东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姿势绞住了的胳膊,紧接着发力,咔擦一声,脱臼的胳膊传来剧痛,7号直接躺在地上,江耳东这次没把酒瓶子砸对方头上,直接甩手摔到了墙上。

上万块的李察在整个包厢里弥漫出酒味,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神态各异的众人,整个世界就像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陆以杰见了血,兴奋地忘了输赢,只顾着尖叫呐喊,好像酒精和药物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路,只能通过声音宣泄出来。

只见11号一个不注意就被江耳东锁了颈,颈骨“咚”地一声断开,被密不透风地绞住咽喉,几乎翻地只剩眼白,秦媚离地最近,只觉眼前发花,那瞬间,她感觉江耳东露出了灵魂深处截然相反的另一面,让人畏惧。

江耳东飞脚横剁19号腿踝,只一下,19号就全身向前栽倒,直直砸在玻璃方桌的桌角。

四面八方的欢呼一阵高过一阵。

21号只听咔啦几声喉骨摩擦脆响,双眼一凸,鼻腔骤然飚出两道血柱。

陆以杰猛地从秦媚怀里抽出那瓶酒,倒了一杯,举向江耳东,“你可真是有意思,来,你的庆功酒。”

江耳东抻了抻衣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坐回沙发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许哲明招呼人收拾,“这里要重新整理,我们不如换个包厢。”

陆以杰不以为然,指着身边已经开始震动马达的男男女女,“你看他们不挺好的。”

许哲明见怪不怪,脸上挂着笑。

秦媚却几乎滞在座位里,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被大剌剌摆到台面上,就像衣冠禽兽脱了衣冠就只是禽兽了。

江耳东坐回秦媚身侧,敛着眉看了须臾,没说话。闭目仰头靠在沙发座里,忽然觉得手上一冰,低头一看,秦媚拿了条毛巾裹着冰块覆在他过于用力已经红肿的手骨关节上。

江耳东猛地靠近秦媚,嗓音低沉地要命,“你干嘛?”

秦媚睫毛微颤,想松开手,却被江耳东摁住,“救人不救到底?”江耳的靠近的温热呼吸让她的身体起了轻微的战栗。

在这场饮食世界里,秦媚只觉得眼前的江耳东和她一样是误入的天外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