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不会结尾
第七十一章 青春正盛
“快看！我带了相机！”谢弛神采飞扬，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十分喜悦坐到温恪旁边。
温恪百无聊赖地坐在操场边的石台上，瞧了瞧谢弛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什么？”
谢弛不大满意，搡了温恪一下，“这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当然要留下点珍贵照片啊。”
温恪和谢弛打打闹闹，“别以为当摄像就能掩盖你偷懒的事实，身为体育委员，就报了个篮球，你也好意思。”
谢弛嬉笑，“我这是给大家一展风采的机会。倒是你，怎么也答应报篮球了。”
温恪推开谢弛，拽了拽运动外套，心说陈劭手受过伤，还要被你霍霍去打球，有没有天理了，“我这是珍惜你给的一展风采的机会，满意吗？”
谢弛搭着温恪肩膀，凑上来笑地得意，“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谢弛环视了一圈，“劭哥呢？”
温恪一边说一边指着，“刚去帮忙搬跨栏架子去了。”话没说完，就看见陈劭搬完器材，掸了掸手，朝自己走过来。
陈劭朝着操场边上一米高的石台，两步一跨，轻巧地坐了上来，行云流水好不潇洒。
温恪看着身侧的陈劭，毫无规律的好胜心瞬间发作，直接跳下石台。
陈劭纳闷，拉住温恪的手，“你干嘛？”
谢弛也问，“劭哥刚坐上来你就跳下去，你又抽抽了？”
温恪没好气地翻白眼，然后抽出手往后退了两步，也打算跨步坐上来，别说屁股坐上来，腰都没够着台沿。
陈劭双手撑在身侧，低声笑。
谢弛一看，乐呵了，也跳下去，“来来来，我给你打个样。”
温恪一脸你能跳上去猪都能上树的表情看着谢弛。
谢弛还专门活动了脚腕，摆了个箭步的起步姿势，结果刚刚蹭到台沿，也没坐上去。
看热闹的男生们都三五成群跳下石台，跃跃欲试。
陈劭也跳下来，站在温恪面前，幽黑的眼睛闪烁着炯炯亮光，倍显愉悦，双手抱着温恪的腰就转身往石台走。
温恪双脚离地，吃惊又心虚地看周围，“你，你干嘛！”
刚到石台边，陈劭掐着温恪的腰，一使劲把人举起来，放到了台面上。
温恪白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你干什么！”
温恪还在拘谨地暗戳戳勾陈劭的小拇指，谢弛这个瓦数过大的电灯泡先凑了过来，“劭哥你不够意思，你把我也抱上去啊！”
温恪恨恨地晃着腿，拿脚尖踢谢弛，
谢弛躲开，“你凭什么踢我，略略略，踢不着。”
陈劭挑眉，稍微蹲下身抱住了谢弛的膝盖窝，把人高高举起来也给放到了台面上。
谢弛激动地嗷嗷乱叫，“我去！我要嫁给你！陈劭！”
温恪气地狠狠踹了谢弛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谢弛还沉醉在被举高高的浪漫里，“这感觉也太好了吧！”一边推开温恪，一边对陈劭说，“我再跳下去一次，你再抱我一回呗。”
温恪伸手就勒住谢弛的脖子，“你一天天白日梦还想得美！”
陈劭站在台下，快乐地微笑着，就像羞怯又天然的植物探出了崭新的芽。
篮球场上，装满青春的篮筐晃动着热烈和美好，风过林梢，人声鼎沸，平日里被困在课桌里的少年都成了飞扬的英雄。
广播里不断传出广播站实况转播的声音，“尊敬的各位老师们、同学们，马上开始的是本届运动会的篮球比赛A组决赛。请观众退出场外。本次比赛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期待大家的优异表现！”
陈劭作为替补，抱着双臂看着热身上场的温恪。
“各位运动员已经入场，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一中篮球赛己走过了 11 个年头。11年来，篮球这个圆圆的精灵，让一中人心连心、手牵手……”
张卓戳了戳身边的陈劭，“这广播怎么这么肉麻？”
“理科生懂什么？主持词就是这样。”旁边一个女生先接过话茬。
张卓拧着眉，摊手看向陈劭，陈劭偏头看了看身后包围了好几层的观众，“理科一班对文科一班，全年级都来看热闹了。”
“文科班男生都凑不够数，赢个屁啊。”张卓嗤笑。
“这都还没比呢，你怎么说话呢。”还是刚刚那个女生。
陈劭拉过张卓站到自己另一边，挡住了可能发生的口角。
“理科一班代表队球服为白色，文科一班代表队球服为蓝色。理一比分在前。”
“第一节开始。”
“双方中锋跳球，理一先得球权，13号抢得中锋拨过来的球，快速推进，直杀篮下，文一球员未能够及时回防，13号上篮，轻松为理一取得开门红——2：0！”
张卓环抱双臂看着球场，跟陈劭念叨，“温恪挺厉害的嘛。”
陈劭看着温恪穿着13号球衣在场上穿梭，声音里充满了赞赏，“嗯，他一直很厉害。”
“文一进攻，控卫运球到禁区，传球被断。理一球员抢得球权，快速推到前场，8号球员一个漂亮的转身跳投，球进了，再添两分。4:0！”
谢弛身披8号球衣，模仿科比做了个吹手枪的动作，场下欢呼一片。
“文一再次进攻，投篮不进。理一中锋抢得篮板后分给后卫，后卫快速推进，其他理一队员跟上，文一队员反应也够快，理一8号在混乱人群中打板，球进了！6：0了！”
文科一班的体育老师请求暂停了比赛。
谢弛喜气洋洋地跑到场边补水。
温恪把头凑到陈劭面前，陈劭默契地拿准备好的毛巾帮他擦。
“我厉不厉害？”温恪微微低着头，却眨巴着大眼睛瞧着陈劭，等一个夸奖。
“还行吧。”陈劭故作淡定。
“嘁。”温恪拿手指戳陈劭侧腰，他现在对陈劭身上的痒痒肉比对数学公式还熟悉。
“别闹。”陈劭止不住笑意。
“比赛继续，文一再次进攻投篮不进，理一球员再添2分。比分来到了8：0。啊！非常可惜！文一进攻被犯规，裁判吹哨示意理一球员打手犯规，2罚中1，文一终于得分了，8:1。”
文科班女生众多，场下的欢呼浪潮此起彼伏，啦啦队的阵势远超理科班。
“又是8号！在混乱的人群防守中出手，球进了。10:1！”
“文一进攻，投篮不进，但是抢到进攻篮板，再投不进，还是10:1 ！”
第一节比赛结束，12:3。
“第二节开始，理一进攻，裁判哨响并以手示意文一拉人犯规，理一球员取得2次罚篮机会，2罚中1，比分13:3！”
温恪看了看刚刚拉拽自己的文科一班队员，皱着眉整理了一下球衣。
“文一进攻，强攻到篮框下，艰难取得2分，比分13:5！”
“文一进攻，球被断了，这时候，4名理一球员和1名文一球员快速冲到前场，理一13号球员上篮，啊，文一球员打手犯规。理一2罚中1！”
还是刚才拉拽温恪的那人，看起来球技一般，但身材高大，温恪刚刚抬手就被狠狠打在小臂上，“啪”地一声，饶是嘈杂声不断，陈劭也听见了这刺耳剧痛的一下，眉心深深地皱在一起，瞧着温恪白净的小臂上鲜红的手掌印。
“理一进攻球不进，文一抢得篮板，文一球员中投，球进了，追回2分，比分——15:7！”
尖叫欢呼响彻天际，连校园路上，旁边实验楼的露天走廊上都趴满了观众。
“文一球员在运动战中抢投2分，球在篮筐上颠簸几下后，进了！比分15:9！”
温恪站在防守位，文科一班的大个子一边运球，沉肩，挥肘，猛地就把温恪撞倒在地。
“文一带球撞人，犯规！”
温恪跌坐在地，火气蹭蹭地冒，有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啊。
温恪单手撑地还没站起身，对方不仅没伸手扶他，先倒打一耙，一手抱球，一手推搡温恪，“你会打球吗！”
温恪气冲冲地站起身，一只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子，反问道，“你会打球吗！”
各自的队友也涌了上来，场面一片混乱。
场边也是议论纷纷。
“脏不脏啊！哪儿有这么打球的！”
“凭什么骂我们队员打球脏！”
“故意把温恪撞倒，还不脏啊！”
“搞笑！你们人自己防守不到位，站不稳怪谁啊！”
“我去，讲不讲理，裁判都说了犯规。”
“有眼睛不会看啊，要为你们班伤员打抱不平好歹看看怎么伤的再说吧，就因为你们倒在地上就要说我们？”
“你们班都被吹多少次犯规了！文科班打不过就犯规啊！”
大个子不依不饶地撞了温恪一下，“你tm菜鸡自己倒了还赖人！”
谢弛一把捞开温恪，指着大个子鼻子就骂，“你tm骂谁呢！”
“我骂他呢！我不仅骂他，我还骂你呢！吃你m的狗屎吧！”
温恪火冒三丈，拉开挡在身前的谢弛，冲着大个子瞪眼，“说话挺脏啊！上厕所不擦嘴啊！”
“你tm再说一遍！”
“我不仅当面说，我还能刻你碑上！”温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个大个子，简直要出离愤怒。
陈劭挤过人群，眼看着温恪要冲上去，一把揽住了温恪的腰，两人贴地很近，陈劭低声在温恪耳边说，“好了，费嗓子。”
温恪一偏头，贴在陈劭怀里，看着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火气散了大半，气鼓鼓地嘟囔，“他撞我，还骂人！”
陈劭还来不及说话，大个子不依不饶又咄咄逼人压了上来，抬手一掌就要呼下来，陈劭抱着温恪转了个身，一巴掌落在了陈劭肩背上。
温恪听见“啪”地一声，气地要命，挣脱出来就要报复。
陈劭先一步眼疾手快攥住大个子两只手腕，高高举起，怕他伤着温恪。
温恪一时怔愣，望着陈劭。
陈劭瞥了一眼，温恪旋即反应过来，一脚踢到大个子的小腿髌骨上。
对方吃痛，想弯腰，却被陈劭掐紧了手腕，动弹不得。
人挤人谁也没看清下半身发生了什么。
谢弛被挤在人群里举着手高声喊，“老师！这家伙打人，一巴掌就拍到我们班同学背上了！”
三五个老师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把大家分开。
“老师他踢我！”大个子指着温恪先跟老师诉苦。
温恪一脸无辜摇头，“我没有。”
老师刚转过身，温恪就忍不住偷笑，悄悄和陈劭说，“你这算拉偏架吗？”
陈劭咬了下下唇，“别笑。”
温恪窃喜，“我以为你会一本正经、客观中立。”
陈劭有些错愕，停了半晌，“温恪，我不是裁判，我会偏心。”
温恪悄摸摸拉着陈劭手腕，“我喜欢你偏心。你不是裁判，是我男～朋～友。”温恪故意把后三个字拖地很长，鼻息间都是暧昧。
陈劭连后颈都烧了起来，扒拉开温恪的手，眼睛看向另一边。
温恪撇撇嘴，看着对面在那扮柔弱的大个子就来气，立马高声喊疼，“老师你看，我胳膊都肿了！”
温恪撒起娇来，那双大眼睛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哄地老师立马关切地围上来。
陈劭忍不住低声笑。
温恪戳了戳陈劭，“你不让我笑，你还笑？平时也没见你笑点这么低。”
陈劭小声咬耳朵，“不考虑进军演艺圈？”
“那我粉丝千千万，你就只能守着电视看我了。”温恪挑着眉笑着说。
随后好一番调解，比赛得以继续。
理科一班换人，主力球员都下了，换上替补。
“你别去了。”温恪拽着陈劭的球衣。
陈劭笑得阳光灿烂，“给你报仇。”
“理一进攻，罚球线附近跳投，球进了！”
“理一抢得防守篮板，从后场快速推进，形成3打2的局面，替补上场的球员接到队员妙传，上篮再添2分！”
“文一传球失误，理一球员抓住机会，上篮再得2分！”
“理一控卫快速推进，趁文一球员不注意轻松上篮，球进了！”
“文一进攻走步，理一取得球权，理一4号在密集的防守中出手投篮，球进了！”
“裁判哨响，全场比赛结束，比分65：38！恭喜理科一班！”
陈劭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地刚下场，就看见了温恪的星星眼，正巴巴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里装着星辉万千，装着神采奕奕，装着情意绵绵，陈劭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浮标在湖面里跃动，吵闹喧哗的世界里他只看见了青春正盛时的悸动，突然觉得害羞，别过头， 把毛巾盖在温恪头上，蒙住了那双让人心起波澜的眼睛，“看什么。”
温恪一把扯开毛巾，看着坐在身侧的陈劭，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你们俩看这！”谢弛站在两人对面，挥着手嚷嚷。
温恪和陈劭本能地看过去，就被快门记录下了这一瞬间
自信阳光的少年人，并肩坐在操场边的大树下，两个人的膝盖挨在一起，恍然看向镜头时的无措，汗水淋漓的面庞，无邪而珍贵的一瞬间。
清风拂不去燥热，彷徨盖不住热血，热烈的心在风里唱着欢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