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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幸福结尾(完结篇)

夏日不会结尾

第一百二十章 幸福结尾

半夜两点的时候,陈劭和温恪被敲门声吓了一跳。陈劭翻身下床,打开卧室门,睡眼惺忪地看着谢弛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清醒了几分,“你怎么了?”

温恪起身坐在床上,倾身一瞄是谢弛,抓着枕头就砸了过来,“你梦游啊!”

谢弛挤着陈劭进了房间,还拎着一箱啤酒,“今天中秋节,咱们三个喝几杯。”

温恪一脸震惊且无助地看着陈劭。

陈劭垂手坐在床边,无奈地问谢弛,“你怎么了?”

谢弛一屁股坐到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里,开了两罐啤酒塞给陈劭和温恪,突然就红了眼睛,“什么都别说了,干!”

啤酒沫涌出来洒到了床上,温恪彻底无语,把酒塞给陈劭,掀开被子就要踹谢弛。陈劭连忙把啤酒罐放到地上,抱着温恪的腰把人拽了回来,急忙小声说,“崽崽你没穿裤子。”

温恪气急败坏裹上被子,抄起另一个枕头又要砸过去。

谢弛已经半醉,突然就扑上来抱住了温恪的胳膊,“温哥你真好,我妈都不会让我家里蹲这么久,呜呜······”说着,眼泪蹭了温恪满手。

温恪扶额,冲着陈劭使眼色,“把他弄回去。”

谢弛又趴到陈劭腿上,“劭哥你也好,做饭那么好吃,我睡懒觉还专门还给我热粥,我好爱你们。”

陈劭和温恪面面相觑,这个中秋夜注定要不眠了。

谢弛突然盘腿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宣布,“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

这下轮到温恪抱着陈劭哭了,只不过欲哭无泪,“他是醉了还是疯了?”

陈劭捧着温恪的脑袋,揉捏着温恪的耳垂,笑着说,“月圆之夜变异了。”

温恪从被窝里伸出脚,踢了谢弛一下,“留在这做什么,你想好了吗?”

谢弛庄重地点了点头,“我打算创业!我都想好了,注册一个农业公司,做鸟巢快繁温室。”

隔行如隔山,温恪疑问,“啊?”

谢弛笑得憨厚灿烂,弯着眼睛,拉着温恪的手说,“你喜欢吃的我都给你种,草莓?小乳瓜?”

陈劭靠在温恪肩膀上,笑着说,“你不答应他也不行了。”

陈劭拿起啤酒罐递给温恪,又和谢弛碰了一下,“你好,梅窝的第一位新型职业农民。”

温恪叹了口气,也碰杯,“提前祝你大丰收。”

谢弛脸色红润微醺,咧着嘴,“干杯!”

次日,中秋假期,陈劭和温恪带着谢弛去和温季明、汪小雨吃团圆饭,糖醋排骨、三黄鸡、香菇焖肉、清蒸桂鱼、清蒸蟹、糯米鸡翅、葱烧海参、爆炒花蛤,温恪打下手,陈劭当大厨,温季明开酒,汪小雨自己做了个月饼,谢弛负责讲笑话,大家热热闹闹。

温馨寻常地就像一粒入口的米,千般滋味相佐,都是这一口米回甘。

温季明一听谢弛的宏图大志,立马点头赞许,“你这个好,种地不能靠人拉肩扛,你这种有文化的年轻人肯干,肯定是要成大事业的。叔叔支持你,我当你第一个投资人。”

温恪泼冷水,“你这投资都不带看项目书的?那你还不如给我的项目投钱呢。”

温季明翻白眼,“你拉倒吧,你那一个系列就是几十个望远镜设备,动辄上亿,你把我卖了去吧。”

谢弛立马拉踩,拍着胸脯说,“叔叔,我不费钱,我就要点植保无人机、免耕播种机,再接个物联网就行。”

温恪从笼屉里拿起糯米鸡翅就塞到了谢弛嘴里,“你倒是机灵。”

温季明爽声道,“没问题,投!”

温恪委屈地看着温季明,“陈劭要忙工坊,还要在社区帮忙,还被你抓到福利院白打工,你怎么不投资他,谢弛这连个菜叶子都没见着呢,你就投。”

温季明故作高深地看着陈劭说,“我把我们家最宝贝的都给他了,这何止叫投资,这简直就是赌博。”

陈劭刚被汪小雨塞进嘴里一大块奶黄月饼,噎地说不出来话,温季明摸了摸陈劭的后脑勺,倒了杯茶递到手上。

陈劭喝了一口,小声说,“谢谢爸。”

温季明听得分明,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指尖颤抖地搂住了陈劭的肩膀,应声道,“诶!”

温季明想起来什么,问谢弛,“你这个基地打算搞到哪?”

谢弛又吃又喝,“梅窝社区的工作人员给我介绍了几个选址,还可以。”

温季明脑筋一转,他儿子们的爱巢不能天天装个电灯泡啊,“这样谢弛,不仅这个公司叔叔投资,你这个人叔叔也投资,叔叔建了个单身公寓,给你一套,你随时搬进去。还有这个养老公寓,我也给你留一套,把你爸妈接来度假。”说完冲温恪使眼色,求表扬。

温恪一点儿不领情,“我们家房子都是我们陈劭辛辛苦苦工作买的,到现在还在还贷款呢,连家具都是他自己做,就连你这个桌子都是他做的,你怎么不心疼他呢。”话没说完,就被陈劭无情地捂住了嘴巴。

谢弛被温恪每天一口一个我们家陈劭训练地免疫了,温季明刚想说话,就被谢弛握住了手,“叔叔,你太好了,你不是我叔叔,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温季明忙忙摆手,开玩笑说,“别别别,再生父母不敢当,我就俩儿子,你顶多算干儿子。”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此时此刻,他们一起享受着团圆的幸福。到了晚上,宝蓝色的天空映衬着月亮,一颗颗星星就像一只只漂流的小船,载着无限美好的祝愿飘向远方……

冬天来临之前,爷爷去世了。是喜丧。

书上说,喜丧者,以死者之福寿兼备为可喜也。全福,指人丁兴旺;全寿,亡人满八九十岁;全终,圆圆满满地结束了一生。爷爷一生无儿无女,严格来说并不符合“老喜丧”,但是民警小刘、小薛,陈劭、温恪,包括谢弛,全社区所有的年轻人都作为爷爷的孩子操办起了葬礼。

出殡这天上午,社区工作人员主持仪式,痛声说道,“李明奎老人,曾经是一名军人,在国家受到侵略时,毅然放弃学业,离开母亲,踏上了保家卫国的战场。远征军的路,气壮山河!保卫过的疆土,为他高奏凯歌!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劳苦一生今可息,滋味红尘有悲欣。难忘手泽,永忆天伦,继承遗志,克颂先芬!”

出殡前,陈劭跪在遗像前,看着照片里和蔼可亲的笑容,就好像来刚来海岛的时候,爷爷坐在凉棚下听着大家伙聊天一样。按着当地风俗,陈劭将瓦盆举过头顶,说了声,“爷爷,您一路走好。”瓦盆摔地细碎。

晚辈们拿着棉签,沾上白酒,轮流在爷爷的身上擦了一下,名为开光。开鼻光,闻花香;开右手光,写文章;开左手光,抓钱粮;开脚光,脚踏莲花登开堂。执事伴着哀乐诵读祭文,诉说着爷爷生前的故事。那些事,他不曾公之于众,但却已经被大家铭记于心。抗过日、养过家,扶贫济弱,俭省节约。选择参军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身体残疾、心理阴影,可是却也因此活下来了更多的人。世界也许不曾给过他太多的关照,他却在一生潦倒中将善良倾囊相授。怎么不算全福全寿全终老人呢?

陈劭抱着遗像,走在头阵前面,众晚辈抬棺,梅窝社区的长街上,纸花飘飘,天街小雨也温柔哭泣,看着老人的名讳,大家感到既亲切又悲伤。也许这个名字会被人遗忘,也许会被别人的孩子占去,但爷爷的音容相貌、勤劳善良长久铭记在大家心中。

葬礼之后,陈劭和温恪并肩下山,从山巅望去,大大小小的珊瑚岛屿群漂浮在海上,无边的风景没有因为将要到来的冬天而凋零,相反,大海依然呈现着它的浩荡。

温恪拉着陈劭小手指的手缓缓握住了对方,“你说我们也会活很久很久吗?”

陈劭牢牢握住温恪的手,轻声说,“不知道。”

温恪想了一下,说道,“我有时候想和你长生不老,有时候又觉得就算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你说爷爷走的时候会有遗憾吗?”

陈劭摇摇头,“我问过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他说没有。他说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想过自杀,那时他觉得已经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牵挂了。可走到海边的时候,坐了很久,觉得可以再看看明天的日出,就这么一直活下来了。”

温恪了然,温柔地说,“何止日出,日落也好看,下雨也好看,每天都很好看。”

陈劭牵着温恪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裤袋,“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活很久很久,但无论是不是活着,我们都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下了山,海鸥蹁跹、渔歌荡漾,海上吹来的风,无比柔软,无比温馨,无比浪漫。

冬天的海岛格外舒服,二十多度的空气恰到好处,温恪出差半个月终于回到了自己床上。

陈劭眉眼里都是珍重的喜欢,吻了吻温恪的脖子,抓着温恪散落在被子上的手指,牵着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温恪带着笑意嘟囔说,“我在做梦吗?”

陈劭舌尖舔着温恪的嘴唇,轻轻说,“该起床了。”

温恪一声情动的叹息,懒洋洋地说,“啊,变成噩梦了。”陈劭笑地明晃晃,“起来,给做你喜欢吃的早饭。”

温恪被陈劭拽着起来,被子滑下去,露出白净的身体,下一秒,让他心发痒、肚子也发痒的陈劭就咬了他的肋下,温恪抓着陈劭的小臂,两个人又陷进了蓬松柔软的被子里,温恪眨了眨眼睛,抚摸着伤口已经变浅的陈劭的掌心。他的温恪总是这样,又甜又痒,又骄又坏。陈劭熟悉地在温恪肚脐和小腹之间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呼吸拂过发烧的眼尾,两个人就像滚烫的熔岩要烧成灰烬一样又缠抱在了一起。

透过窗户,冬天的阳光很低,光线照射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漂亮的水波纹。

元旦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是天文台一年一度的开放日。

同事们大多去了展厅帮忙,温恪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给陈劭发消息。

温恪:在干嘛在干嘛

陈劭:找乐子

温恪:嗯?那你找到了吗?

陈劭:没想象的有趣

温恪:是什么啊,拍张照来看看

陈劭:图片

温恪“蹭”地一下站起来,电话拨了过去,“你来天文台了?”

陈劭笑着说,“嗯。”

温恪心里撩拨起涟漪无数,“那你早上怎么不告诉我?”

陈劭如实解释,“社区组织放寒假的小朋友来参观,我得拐回去接他们。”

温恪急急说道,“你等我,站着别动,我现在就来。”

陈劭轻声说,“怎么办,我已经在来找你的路上了。”

温恪的笑意传出手机听筒,“不是说找乐子,怎么,讲解员没我有意思啊。”

陈劭少见地在电话里说了句情话,“快乐有很多种,见你,是最有效的一种。”

两个人穿越长长的走廊,悠长的楼梯,硕大的广场,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们走过的每一步,每一天那样,相向而行,双向奔赴。

温恪毫不吝啬给了陈劭一个满怀的拥抱,醉人的眼睛里只装着一个陈劭,“这儿没人。”

陈劭已经对温恪随时随地的暗示明示习得要领,如约落下一个亲吻。

温恪拽着陈劭和参观的人流逆行,拉着陈劭往自己办公室走,“你说我们是两个小时没见吗?”

陈劭弯着眉眼,“按度日如年来算,有一个月没见了。”

温恪笑着反手就锁了门。

陈劭挑着眉,“锁门?”

温恪一脸神秘地拉上百叶窗,“还拉窗帘。”

陈劭笑地暧昧又坦荡,“啊,这样啊,那我应该······”

温恪推着陈劭坐到了沙发上,陈劭半虚空地搂着温恪的腰,刚要扶上去,温恪抽身离开,陈劭稍稍怔愣,看着温恪拿出一个超大手电筒放在地上,对着天花板打了一束光,几十张照片贴在房间顶上。

温恪轻车熟路地坐在陈劭腿上,指给他看,笑盈盈地说,“天文台最有意思的人来给你科普,包教包会。”

陈劭掐着温老师的腰,给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两人仰靠着看星河浩瀚的秘密都被聚集在这里,如同他们隐秘而璀璨的情事隐在茫茫人海里,星星知,彼此知。

“这是猎户腰带上的星云,里面孕育着恒星胚胎。”

“这是仙女座星系,包裹着望远镜也探测不到的暗物质。”

“这是位于武仙座的m13,已知这里有三十万颗同龄的恒星。”

“这是借助大口径望远镜才能看到的m57环状星云,是一颗恒星瑰丽的葬礼。”

“这颗是与织女隔河相望的牛郎,是目前最亮的矮造父变星,不过高速自转让他变成了一个扁球。”

“第一颗黑洞候选者天鹅座x-1,天文界火热话题之一。”

“对我来说,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这是你出生那年,天文学家发现第一颗系外行星,飞马座51b。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北落师门b吗?飞马座51b是人类历史上最早被发现的系外行星,而北落师门b的发现则引来了广泛的关注和争议。”

“这就是我的工作。”

······

陈劭抱着温恪,看着那些照片,“很有意思。”

温恪轻轻耳语,“我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喜欢的,希望你也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他们的爱在昼夜之间,在一餐一饭,也在这宇宙星空里,温恪如同他所研究的事情一样,浪漫,智慧,远胜一切人间理想。

温恪软软地赖了半会儿,说道,“能把车钥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去吗?”

陈劭玩着温恪已经粉红的耳垂,“怎么了?”

温恪拿鼻尖蹭了蹭陈劭的下颌,“今夜有象限仪流星雨。”

夜里的流星和午休时间送社区的孩子回去一点也不矛盾,但陈劭听得出温恪黏腻热乎的挽留。

陈劭掂着温恪的手放在手心,“职工食堂家属餐好吃吗?”

温恪长长的眼睫眨地陈劭脸侧发痒,“不好吃,但我陪你吃。”

陈劭失笑,“到底谁陪谁啊。”

象限仪流星雨,对于天文学家和天文爱好者来说,是最陌生的一个,也是国际天文联会唯一的一个用不存在星座来命名的流星雨。它的母体彗星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熬夜到凌晨四点的两个人,裹着同一个毛毯,坐在山顶的岩石上,因为海风的原因,温恪的眼睛、鼻尖、脸颊比平时要更红一些,搭着陈劭的小臂,朦胧的眼睛眨地很慢,“来了吗?”

陈劭温柔地包裹着温恪,“还没有。”

温恪两只胳膊抱住了膝盖,仰起头在天青色的夜空下亲吻了陈劭青白的脸颊和脖颈,流星雨降临的那瞬间,温恪发出迷恋的声音,无愧于心地说出让自己害羞的话,“我爱你,陈劭。”

陈劭把嘴唇贴在温恪的耳朵上,小声地说着悄悄话,“你的星星来了。”

冬季的夜空里,如约而至的流星雨。明亮的火流星无惧月光,在夜空中留下了耀眼的痕迹。

很远地方,隐约看得见水影般的渔网,皎洁的月亮撞在海面上,变成重重叠叠的碎片,独一无二的恋人在与天空相连的山顶之上,听着海风带来的星星的密语。渐渐消失的流星的影子落在两个人的眉宇,只要在一起就觉得做什么都有趣的笑容在彼此耳边燃烧,黑夜稀释了害羞,喜悦占领全部的心,热烘烘的脸颊靠在肩膀上,出汗的掌心就像融化的巧克力,他们是彼此的安乐窝。

真挚的人们啊,只要有强烈的愿望,全宇宙都会为你实现。

新年伊始,静宁见春,祉猷并茂。

(全文终)

海岛永远夏天,他们永远热恋。

夏日不会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