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也微怔了一瞬。
眼前这黑袍人竟是女子,那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祝平安在深思,拂雪也在胡思乱想。
最终还是考虑到哭会让自己眼睛变红,不能漂漂亮亮看“她”后,遂止住了悲伤,平复着情绪。
还顺便拿出了那小镜,左右去看自己是否保持最完美的状态。
确定自己依旧完美后,拂雪才平静又问:“你是'她'的妹妹吧?”
看起来年岁小面容稚嫩,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其他人。
自己也真是蠢笨,拂雪暗骂自己一声。
祝平安也确定了眼前黑袍人说的是救命恩人后,才冷淡回绝:“不是。”
“不是!?”拂雪尾音上扬,一时间携带着酥酥麻麻的勾人语调,很是甜蜜。
拂雪遏制住胡思乱想,又问:“不是妹妹,那你到底是'她'的什么人?”
祝平安顿了顿,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想起了自己被救命恩人护在怀中,又被“她”亲手送离秘境一事。
后来在归家后爹娘怕她再次误入陷阱,所以给她开了许多的训练。
不止被自家拍卖行的各路强者围着传授功法,教导修炼,还有专人带她认识修真界各大仙尊和出名人士。
特别是眼前女人身着黑袍,面戴狐狸面具,还有不经意间流露的媚功,都显而易见地指向了那个新出现的魔教圣女。
眼前人是魔教圣女,那“她”又是什么人呢?
她问过了拍卖行的所有人,没有一人曾听过“她”的名讳,还是花费大量财力和灵宝才寻到了此地。
结果就遇上了同来找“她”的魔教圣女。
祝平安斟酌着自己的身份回答拂雪:“若是阁下所说之人与'她'是一人的话,那'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拂雪咬唇。
“她”居然救了那么多红颜知己。
不过也是,“她”便是那般的人,否则又怎会救下自己。
想着想着,她突然探到两道气息,其中一道气息很是熟悉,另一道又是陌生又是熟悉。
所以是“她”来了吗!?
她想着眸子便亮起璀璨亮光,可心下紧张,促使她去摸鬓角是否有碎发,整理自己的面具是否带歪……
全程不解的祝平安在拂雪将镜子收起,以完美仪态去回首望向来人时有了答案。
只见来人一袭蓝色衣裙,长及脚踝,于长剑之上落地的刹那,脚踝处露出一抹白皙,脚链上垂落的金色珠子晃动,便叫人无法挪开眼神。
少顷,二人才慢慢抬眸,又见眼前人身形纤细高挑,腰缠冰蓝飘带,玉簪挽起的发下藏着一双潋滟却又极为冷漠的眸子。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无论面庞有多平庸都令人惊艳,更别说女子本身连上界之人都无法媲美的美貌。
女子收起长剑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二人,一股凛冽寒风扑面而来。
在二人心生惊艳又难逃身体本能带来的畏惧中,只见女子眸中寒霜微化,露出几丝温柔来。
她回眸,启声:“小於,到了。”
在某一刻,二人也想化身成她口中的“小於”。
她话落,白於才出现在二人的眼前,他个子很高但还是被众人忽略了个彻底。
若非泠妩这般特殊对待白於,她们甚至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
白於对目光很是警觉,一一回望向二人,触及拂雪时他瞳孔一缩,却又快速恢复如常。
见两女盯着泠妩看的痴迷,白於阻隔他们的视线,开口:“仙尊。”
“仙尊?”祝平安搜索着脑海中的仙尊名讳,最后果断启声:“半月仙尊!”
她爹娘整日将“半月仙尊”挂在嘴边,她便好奇半月仙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后来爹娘同她说:“她一出现,你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那说的不就是她了吗。
拂雪面具下的眉微蹙,眸中含着惊艳,心中对泠妩的感觉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
“半月仙尊。”拂雪喃喃自语。
好似就是那宋柏口中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人。
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只是,她怎么总觉得眼前人和“她”有着一种诡异的相似。
可是再看到被“她”虐到体无完肤口的小破孩时,她又无法确定了。
“她”对白於戏谑又厌弃。
可眼前半月仙尊对白於却是温柔而关怀。
拂雪抿唇,靠到一侧,准备细细观察。
她痴迷黑袍人的一举一动,秘境一行更是日日追在“她”的身后,所以对她的行为举止很是熟稔。
尚不知自己有掉马可能的泠妩面色如常,可心底却仍保持着对此场景的无奈。
“您真的是半月仙尊吗?”祝平安眸子亮闪闪的。
她话落继续道:“我娘亲和爹爹可崇拜您了,啊对了!”她拿出一张造价高昂专门用来保存字迹的灵片,才祈求道:“可以,可以求您给我爹爹娘亲签个名嘛?”
泠妩微顿,却还是颔首。
她行云流水的签完,那边依旧仪态万千的拂雪,眸底怀疑逐渐松动。
“不对,'她'不会给别人签名的,还有走动的步伐也不对,但是……”
拂雪感受着心口的欢喜,蹙起的眉微松,又看向白於。
这小破孩刚看见自己时很惊愕,哪怕只在几次弥留之际看见她也还是认出了她,又岂会错认和他朝夕相处的仙尊。
种种都表明眼前人不是黑袍人。
但她心底就是有个答案在告诉她,眼前人就是“她”!
拿到签名的祝平安准备用签名,同爹娘换自己一月假期,便很有礼节地行礼离开。
只是离开前,她也回眸注视泠妩良久,面上似有困惑又似有踌躇的复杂。
“半月仙尊会是'她'吗?”她坐在灵船之上始终为这个问题所困。
同样的淡漠同样的温凉,但黑袍人身上并无半月仙尊身上的冷香,而且“她”也比半月仙尊要更冷漠一些。
“罢了,先回家再赶来吧。”她收敛心神。
而白宅里,拂雪依旧没有离去。
见此,泠妩也没有理她,而是同白於道:“你一个人先看看,待会本尊带你去祭拜家人。”
白於跪拜叩首,“多谢仙尊当年救弟子一命,也多谢仙尊全弟子家人一份体面。”
他说到后半句时带上了些鼻音,心甘情愿磕完三个头后,才起身离去。
而拂雪却因为白於刚刚的表现而感到一丝哑然,因为白於在“她”面前时,哪怕被虐到体无完肤,也没带着哭腔说过话。
院落中杂草遍布,泠妩立于原地,没有开口。
拂雪收回思绪,准备主动出击,她嗓音娇媚,与在黑袍人面前时别无二般,“仙尊大人不准备问问奴家的名字吗?”
若是讨伐过魔教的修士们见此,一定会口吐鲜血。
因为他们当时只是看了她一眼,她便冷哼一声说他们没有礼数,出手招数极为狠辣。
可现如今对着同为正道修士的泠妩,却自称“奴家”还含羞带怯。
“仙尊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奴家嘛?”拂雪说着便摘下了面具,将黑色兜帽掀开,露出一张妩媚旖旎的美丽面孔。
那双紫瞳中也弥漫着数之不尽的春色。
她伸出指尖想要搭上泠妩肩膀,可泠妩却移步,让拂雪的手指落了个空。
拂雪心中空落一片,眸子也黯淡许多,最终落寞收回指尖。
她语气哀怨,可更多的却是委屈:“你为何要躲我,还假装与我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