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钟离难的表现出乎意料的精彩、配合度也很高，所以这天的拍摄很顺利的完成了。
本来欧阳光定下的拍摄日程只有四个小时，可是最终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结束后，在旁边围观了许久的人群立刻涌了上来，高举着手机想要和钟离难合影。
“帅哥，看这里！”
“你是哪个公司的艺人啊，还是网红？有抖音账号吗，我关注你！”
“我们能和你合张影吗？”
这种礼貌问名字、求合影的都是年轻人，而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直接挤到人群最前方，拽着钟离难的胳臂要和他拍照。
不知道哪里来的夕阳红旅行团也围了上来，他们戴着统一的红帽子、彩围巾，把钟离难围在正中间，拉着他要和他一起拍抖音小视频。
钟离难的脸瞬间黑了。他性子独，最讨厌和人有过多接触，偏偏现在围上来的这群路人吵的要命，他又不能对老太太们动粗。
“都给本座闭嘴！”钟离难怒喝出声，“再吵，本座把你们的舌头割了，全拿去喂狗！”
人群一静。
下一秒。
“这小伙子还没出戏呢吧？”
“哎呀真敬业，导演都喊咔了，他还在戏中呢！”
“这演技真传神。刚才他一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就要跪下喊教主万岁了。”
“教主不能喊万岁吧，应该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你一句我一句，周围人越聊越嗨，而钟离难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好好的美男子都快被这群胆大包天的围观群众逼成黄花菜了。
钟离难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冷厉的视线盯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吵得要死，嘴里还叼着烟，一边说话，一边混合着烟味的涂沫都喷溅在了钟离难的衣袖上。
钟离难决定从这个口臭中年人下手，杀鸡儆猴——若他掐住他的脖子，周围这群杂碎就不会再吵闹了吧？
打定主意，钟离难的掌心默默聚力，决定一招收割男人的猪头。
就在他即将出手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响起。
“让让、让让，麻烦让一下！”是肖瑶。
女孩仗着自己身材纤瘦苗条，灵活地挤进人群，来到钟离难身边，甚至推开了那个口臭中年人。
有人问：“你这个小丫头挤什么挤？要合影去后面排队去！”
“我不合影，你们也不能合影！”肖瑶站定在钟离难身前，双臂大大张开，像是母鸡妈妈护住小鸡，“我是他的经纪人，我们公司的艺人是有肖像权的！现在艺人的拍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是下班时间，抱歉不能和大家合照了！”
她语气不卑不亢，孤身一人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嘴、这么多摄像头，却一点也不怵。
“麻烦各位让让，如果大家喜欢我家艺人的话，多多关注他的作品就好了。在镜头下的他绝对比日常生活中的他更耀眼，希望大家离他的作品多一些、离他的私生活远一些。”
她的个子只有一米六五，人也瘦瘦的，钟离难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了大半头的姑娘，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念头。
她……不会是在“保护”他吧？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钟离难的心情变得尤为古怪。
他从未被人保护过，虽然他只是数据制成的纸片人，但在他的“记忆”里，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护到过身后。
即使是他的母亲——上任苗疆圣教教主——也没有如此保护过他。
但是现在，他被肖瑶保护了。明明她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时赶个公交车都气喘吁吁、早起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周末只想在家里躺着完全不想出去运动……但是，她却勇敢地站出来，挡在了他身前。
在肖瑶说完那串话之后，她没再和人群纠缠，而是抓紧时机拉住钟离难的手腕，示意他跟随她离开。
她真的像只母鸡妈妈一样，用翅膀护住她的小鸡仔，即使这只小鸡仔身高超过一米八。
他们撤退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人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过了几分钟，人群中才想起纳闷的声音。
“那个经纪人叫我们关注他的作品，可是我们去哪里关注啊？”
“对啊，这个艺人叫什么名字啊？从来没见过啊？”
“他们拍的这是什么广告，肾宝？”
“居然这么年轻就给肾宝拍广告了，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真是不如我们那年代了……”
幸亏这议论声没被钟离难听到。
他和肖瑶逃出人群，期间肖瑶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小，因为常年伏案画画，她的手指侧边有好几个茧子，不像钟离难的后宫美姬们手掌柔软。
钟离难的骨架在男人中也算是偏瘦的，但是和肖瑶相比，依旧比她强壮不少。
她小小的手握住他粗大的手腕，对比格外鲜明。
直到他们跑出公园，肖瑶才把手松开。
手腕间的热源就这样离开了，钟离难莫名有些遗憾。
钟离难定了定神，问：“肖瑶，你刚才为什么帮我？就那几个聒噪的杂碎，我轻松就能解决。”
“首先，咱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也是学过考研政治纲要的人，不要再把封建残余思想带到现代！人家只是对你有好奇心，你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肖瑶纠正他，“其次，我帮你是应该的，因为你都说了，我是你的’经纪人‘啊！”
肖瑶没有在影视行业的朋友，但是经纪人的工作范畴她还是知道的。你看那些明星接机现场，经纪人不都要冲在最前方，保护艺人安全吗？
钟离难一怔：“你比我入戏多了。”
“我这不叫入戏，我这叫敬业！”肖瑶心想，当经纪人可要拿艺人抽成的！这次钟离难赚了一千五百元酬劳，可有她的一份呢。
……
他们在公园门口的小巷子里又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欧阳光和两个女同学也溜出来了。
在他们这个三人小组里，欧阳光是组长，负责摄影；刘悦是编剧，负责写脚本；而夏蓓蓓是制片，负责把控一切金钱支出。
当初欧阳光被假模特骗了钱，夏蓓蓓是反应最大的一个，谁让她是管钱的呢！
肖瑶对他们这个专业还挺好奇的，满肚子疑问：“你们拍摄的资金是哪里来的？学校给的？”
“学校才没那么好心呢。”夏蓓蓓摇头，“学校就给一千块钱，这钱还不够租一天设备呢，如果要请演员的话，就要再从别的地方搞钱。”
刘悦：“当然，我们也有富二代同学，一个月生活费就有上万，可以请很贵的演员。”
肖瑶特别理解，她也是学艺术的，学艺术特别烧钱。她的同学有一半都是她这样普通家庭出身，毕业之后最好的工作就是进游戏公司当原画师；还有另一半，家境富裕，现在都去国外念书了。
肖瑶：“那你们是怎么搞到的钱？”
夏蓓蓓：“多亏我们组长。他家里有关系，找到了赞助商。他告诉人家我们是广告系的学生，可以给他们免费打广告，然后就拿了三瓶产品和两千元的赞助费，这才把拍摄资金凑出来。”
欧阳光憨憨一笑，他很胖，笑起来特别有亲和力：“也是运气好。”
听到这里，一直没出声得钟离难忽然问：“你们找的是什么赞助商？之前你只告诉我是拍摄广告，却没说是什么广告。”
他很聪明，虽然没有人教过他，但他通过他们的聊天，听懂了“赞助商”的含义。
欧阳光一拍脑袋，大大咧咧说：“啊，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是一个……”
“这是一个中药广告！！！”千钧一发之际，肖瑶打断他，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是一个强身健体补气凝神可以治疗体虚体弱失眠盗汗等症状补足阳气改善先天不足的知名中药！！”
欧阳光：“啊？”
他怎么不知道他找了个这么厉害的赞助商？
钟离难却没那么好糊弄：“肖瑶，你心虚什么？”
肖瑶：“我没心虚啊！”
钟离难：“你要是不心虚，你说话为什么不带标点符号？”
肖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呃，我是看时间不早，想赶快聊完赶快回家吃饭。不信你问夏蓓蓓和刘悦，她们是大学生，大学生从不说谎。”
从不说谎的大学生夏蓓蓓和刘悦：“没错！这确实是中药！”
肾宝含有中药材，怎么不算中药了？
而且那些功效，肖瑶也没有说谎嘛。
见他们说得如此笃定，钟离难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他们的话。
拍摄结束，几个人又闲聊了两句就散了。
三个大学生要回学校，把今天的素材剪辑出来。
肖瑶也要带钟离难赶快回家，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不知道今天司徒明远会做什么好吃的呢？
道别前，欧阳光拿出手机，很诚恳地说：“钟哥，咱们上次就没有加微信，今天加个微信吧。以后我这里再有类似的工作，或者我同学要找你拍，我都推荐给你。”
经过这么久的现代社会生活，钟离难已经知道什么叫微信了。微信就是现代人的“飞鸽传书”，不仅能传书，还能传照片、视频、音乐……非常方便。
唯一的区别是，飞鸽传书用的是鸽子，微信用的是企鹅。
不管是鸽子还是企鹅，现在的钟离难都没有：“我没有微信。”
“啊？”欧阳光根本不信，现代人怎么会有人没微信。
“不好意思，”关键时刻，肖瑶又站出来了，“我们公司要求，艺人不能私下给别人微信号。欧阳同学，你加我好友吧，我是钟离难的经纪人，有什么工作我来对接！”
肖瑶有个微信小号，是为了打游戏特别申请的，这个微信朋友圈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状态，不会暴露她是个假经纪人。
肖瑶加上了欧阳光，给他备注【a大传媒学院欧阳同学】。
“肖姐，你误会了。”欧阳光傻笑，“我不姓欧阳。”
肖瑶：“啊？”
欧阳光说：“我姓欧，叫阳光。这个名字代表我爸妈对我的祝福，希望我成为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肖瑶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太阳光了，阳光到她都要被闪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