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季氏忍不住问：“令航，你已许久未抄书，怎么想到又去抄书了？”
孙令航沉默不语，兀自走着。
季氏猜到，问：“是不是上京没银子？”
孙令航叹气也无奈，罢了，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此番又有什么，道：“小姨，我会另想办法。”
“我就猜到，杀千刀的，他们就想着你去求他们，别上当。”
“嗯。”
一路只有孙令航淡定的走着，其余人几乎都是小跑跟着。
萧奉珠跟不上，索性就不跟了，总不会迷路。
察觉到后头人没跟上，孙令航放慢了脚步，开始缓步走，跟着急走的小姨差点撞上：“怎么了？”
孙令航朝后看一眼后面的人，道：“这几日有劳小姨了。”
季氏反应过来，道：“嗨，这有什么有劳的，她有丫鬟，诸事忙不到我。再者她贤静，在院里能坐一整日，也没见她不满，一个大家小姐没说半句不好的话已经不错了。”
孙令航蹙眉，坐一整日那是得多无聊，是他疏忽了。
回到季家门口，孙令航没有进去，意思很明显，将人送到就走，小姨知道孙令航的性子，他只执着自己执着的事，这样的人就如他母亲所说，很孤独，就差一个能给他心里寄托的人。季氏内心叹气，先进屋。
萧奉珠走到门口，孙令航开口：“你可看书？”若是打发时间，他可以拿些书来。
萧奉珠想着确实无聊，点了点头。
“看什么书？”
萧奉珠想了想，她没有特别想看的，道：“不知。”
如此就叫孙令航知晓她并不喜欢看书，道：“你喜欢玩什么？”
投壶算不算？想了想还是算了，这地方摊不开，听刚才小姨说的，他该是在为银子犯愁，摇了摇头，不大好再麻烦他什么道：“给你添麻烦了。”
孙令航垂眸，在她面前无端就会矮一截的感觉，道：“一会儿我去找些浅显的书来，喜欢就看，不喜欢就不看。”
萧奉珠点头。
孙令航说完就走，他个子高，走路步子也大，一会儿功夫就拐出了巷子。
萧奉珠摸了摸头上的发冠，该是值几个钱，进了屋，卸了头上的发冠，头发散落。
小桃不解：“公主你做什么？”
萧奉珠：“你把我这个拿去当铺看看能值多少，再买身衣裙，简单些，多的我们也好当盘缠，回京路上用。”
小桃也摘下耳坠子，和发簪道：“这些都是公主赏赐的，也值点钱。”
萧奉珠点头：“去吧，给我带个简单的发簪便是。”
小桃点头，心里发酸，她们已沦落到典当的地步，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小桃记得这发冠在京中首饰铺子买的，买的时候好像是一百两，去当铺给价才三十，小桃气不过，不卖了，掌柜才又加了五两。算上她的就当了四十两。
四十两在京中也只够公主一天花销。带着银子，在街上买了两身简单的衣裙，碎花麻布，颜色还算可以，公主总要换洗，又买些女子必用的，还有简单的发簪，小桃想象不到知道公主会穿这些。
忍着心酸将衣服放到萧奉珠面前。
萧奉珠不觉得有什么，欣然换上这些普通百姓的衣服，女儿家装扮，因着肤白貌美，又是另一番样貌，简单的发簪只能将头发松松的固定在脑后。
小桃：“公主，你这样也很美。”
这是不同于以往的装扮，亚麻色太过素净，倒是叫她看出另一个自己，就是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不过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
萧奉珠再出屋子时，孙令航刚好拿来几本书，四目相对，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好似从天上落下了凡尘，与他拉近了距离一般。
小姨看到不禁夸道：“原来你女儿家的装扮如此好看，跟个天仙似的。就是这衣料颜色太素了。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萧奉珠脸一红，道：“这种样式的衣服我没穿过，第一次穿。”
“你生得白净，穿啥衣服都好看。”
孙令航递过几本书，轻咳几声道：“这些书给你打发时间。”
萧奉珠接过道：“多谢。”
季氏道：“饭做好了，一起来吃饭，令航，你也不常来，今日就别跟小姨客气，再客气都生疏了。”
孙令航点头：“好。”
一桌人喝粥已有几日，萧奉珠怀疑百姓是不是都喝稀饭。不过她无所谓，有的吃都不错了。
连着几天，萧奉珠吃饭习惯都端庄规矩，小姨明白了，人家教养就是如此。
不禁想叫人知晓她是在什么样的家中长大。
孙令航吃完很快起了身走人，小姨起身很快将人送门口，小声问：“你可知人家是什么人出身？”
孙令航：“不知。”
“那你可知人家家境？”
“不知。”他没必要知晓。
小姨白了孙令航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孙令航：“我只报恩也不做什么。”
“榆木疙瘩。”小姨都不想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