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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宦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红官袍,站直了自己弯了多年的腰,撩起袖子,露出深深浅浅的伤疤,突然开口弯弯转转得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伊人香消玉殒,情难自解”

曲还没唱完,又是满眼的泪。

这宦官名叫徐玉衡,原是青州五十年来唯一的状元郎。相貌俊美,人品贵重,可却家境贫寒,少年时一孤女名沈云瑶相知相爱。

可时运不济,命运弄人,当徐玉衡一年之后荣锦还乡、三驱五车的聘礼求娶心上人时。他却被告知心上人已经进宫做了裕妃娘娘。

徐玉衡心如死灰,快马回京,想去问问皇城的裕妃娘娘,为什么这么放弃了他。官拜庶吉士的他,却在金銮殿的帷幔中看见了赤身裸体的瑶娘。

盛帝一边笑着,一边强迫沈云瑶转过身去给大臣们看看自己新得的玩物。

徐玉衡官职不高,只能站在后面。他想不通民间传得曾经励精图治的皇帝,为什么会变得这个样子。

当徐玉衡看到沈云瑶的那一眼,那层珠帘被撩开后那双幽怨可怜的花眸,玉体横陈得躲在层层珠帘之后。

心仿佛要被针尖扎烂一般,疼到他站不住,痛到不能呼吸。徐玉衡把眼睛闭上,不敢再看,唯恐亵渎了云瑶。

“怎么,对我的裕妃有想法”,盛帝看见摔倒在地的官员哈哈笑道。

“今晚,我就把她赏赐给你了”

沈云瑶也没想到盛帝会这么过分,可当她看清台下跪着的人抬起头时,那人青色官服,宛如翠竹秀于林。

再对视,一年未见的他,正睁着通红的眼看着她。本就赤身裸体,沈云瑶此时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赤裸得,光秃秃得,被人看个干净。

众臣哄堂大笑中,徐玉衡浑浑噩噩得谢了恩。晚上,当凤鸾春恩车行驶到他门前时,负责驾车的小太监接沈云瑶下车。

宫服华贵,却难掩女子眼态疲惫,反而像是褪色的芍药一般,绚丽但寡淡。

沈云瑶被盛帝下蛊,生也身不由己,就连死也由不得自己。此时庭院深深,一对曾经的恋人相对无言。

沈云瑶无颜再看这曾经的爱人,羞愧得低下头,掩盖住满眼的泪水。沈云瑶恨不得徐玉衡打她骂她,就是不要不理她。

“别哭了,瑶娘”

徐玉衡哽咽得抬起沈云瑶的脸,用手轻柔抹去沈云瑶脸上的泪水,然后一把搂过沈云瑶道:“是我不好,让瑶娘受苦了”

“可是,玉衡,我现在已经”,沈云瑶抽泣得肩膀一抖一抖得:“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

徐玉衡更加紧得搂住沈云瑶安慰道:“瑶娘很好,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让瑶娘遭受了这么多罪”

徐玉衡恨极了自己的身份卑微,他宁愿沈云瑶现在做一个风光无限的裕妃娘娘,也不愿她受此屈辱。

二人夜里促膝长谈,这一年的变故太多,一夜根本说不尽。

第二天,沈云瑶黑着眼圈离开了,可神态却比之前强上好多。

徐玉衡散尽家财,打点宫里的小太监,来替他给沈云瑶传信,计划一起归隐山林,逃离这吃人的皇宫。

二人规划许久,最后决定在下次沈云瑶被送出宫的晚上离开。徐玉衡买通了船家,打点好了一切,只要沈云瑶出宫,两个人就可以远走高飞,去看沈云瑶故乡的格桑花。

格桑花,坚韧又美好,是坐落在雪山之巅上的花。

二人确实成功了,他们坐在小船上,看着碧波粼粼,看这月光如瀑,看这水天一色,两个人依靠在船头。

沈云瑶突然很用力得搂住他的脖子,一双软唇突然贴了上来,没有丝毫技巧,只会横冲直撞,紧紧得索取着。

徐玉衡推开主动的沈云瑶,被她撩拨得气喘吁吁道:“瑶娘,你怎么了”

沈云瑶眼里已经有泪水打转,哽咽得说道:“玉衡,莫不是,莫不是嫌弃我脏了”

徐玉衡听此言,举着手发誓道:“瑶娘如同天上月,没有凤凰霞帔,没有三书六礼,我绝对不会碰瑶娘”

“可玉衡,现在我不在乎那个”

沈云瑶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得掉落。

“被自己讨厌、恶心、痛恨的男人碰过那么多次,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沈云瑶低下头,只觉得自己自惭形秽。

徐玉衡一把将女子抱起,在月光倾泻的小船上。徐玉衡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痴念,稀碎得吻着女子。只有自己足够主动,足够热情,瑶娘才不会没有安全感。

沈云瑶也积极得回应着。水波摇摇晃晃,二人也沉沉浮浮,用力彼此身上最后的精力,几乎要把对方揉进骨头里。

可当二人第二天上岸时,岸边密密麻麻的锦衣卫将二人牢牢围住时,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沈云瑶被囚禁,毒哑了嘴。

而徐玉衡成了宦官。

盛帝变态得很,知道二人情深义重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兴奋。

二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只有双方一方犯错了,另一方就会收到惨绝人寰的毒打。

盛帝荒唐变态,每次宠幸沈云瑶时,都让徐玉衡在外面站着。

后来,每次沈云瑶被送去大臣的官邸时,都是他架着凤鸾春恩车送去。

深宫十四年,二人只能靠眉目传情,一切都在不言中,只有彼此是彼此得慰籍,相互取暖着在这深宫走下去。

赵北棠听闻,只觉得血直冲天灵盖,这个故事听者都觉得虐心。

“盛帝确实该死”

“可盛帝无子嗣,如果民间知道盛帝已死,各路藩王揭竿而起,那时候生灵涂炭、可真是人间炼狱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徐玉衡也是当年真才实学的状元郎,也知道皇位动荡的影响。

徐玉衡心情好像还没有平稳下来,道:“瑶娘的家在雪山之巅,那里有一株天山雪莲的极品药材”

“可令死去不到一个月的人,起死回生”

赵北棠对徐玉衡道:“你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活这么多年,又是熟读诗书的,我相信你一定能稳坐超纲”

“我会对外说盛帝跟随我去苍穹山峰求经,一月之期,还请先生多多替我打掩护”

徐玉衡应了。

赵北棠行礼后,乘着寒冷月色归去。

第二天清晨,众人坐在饭桌前。

秦泠泠昨夜受凉了,打了个喷嚏。

赵北棠好像在夜色中御剑飞行太久,也有些发热的征兆,此时也打了喷嚏。

苏婉儿八卦得问道:“怎么,感冒了?”

“怎么我们都好好的,偏偏就师父和玄穆师叔染了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