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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靖丰写好奏章,装入信封印上火漆,他捏了捏眉心闭目养神。

“啪嗒…”窗台一只彩雀踉跄落脚,扑腾着翅膀显得狼狈。

他眉心一蹙,缓步走到窗前,不顾彩雀的挣扎捏住它翅膀解下脚脖上的纸卷,随即将它扔出窗外。

抬眼看了看外面斑驳的树影和远方因为即将落雨显得压抑的天空。

没有星光,只见大片的乌云。

空气也显得窒闷了。

很好,很应景。

风雨欲来……

鲁兴在靠近桌案的地方低声禀报着暗卫得来的消息,余光见得前方殿下背脊挺直,负手而立,却没有打断过问的意思。

但眼尖的他清楚看到殿下扔掉彩雀的时候,拇指已经捏断了鸟脖子。

殿下很生气。

他想到横死在戚熊寨的韩统领,心头漫过一丝寒意。

绑架江府女眷的事情是韩明一手安排,前山后山布置了二十八武功高强的死士埋伏守卫,遇到突发情况立刻带着江三小姐离开灵州。

结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戚熊寨已经一片狼藉,死尸遍地。

乔君生生死不知,但能确定落在了安王手里。

只是他想不通,安王自小被皇后娘娘抚养长大,本该与殿下齐心,

但跟在殿下身边日久,别说是他这个榆木脑袋了,就算是殿下和皇后娘娘也看不透安王此人。

因而凡事都会提防着安王。

“安王还在东山营?”魏靖丰淡淡问道。

鲁兴恭谨回道:“殿下,安王已经回了福来客栈,但他身边换了新侍卫,不见闫辉和莫珏。”

闫辉和莫珏是安王的心腹,如影随形。

“乔君生不用管他,让袁成杰来见本王。”

“殿下,袁成杰不见了。”鲁兴心虚地说。

昨夜他去城东破道观等了一夜,那个杀手一直没有出现,韩明曾说此人身中蛊毒,需每夜服用解药控制,会不会死了呢?

“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领命!”

“还有,虽然这次绑架不成,不能让江三进京。在本王迎金国和亲队伍启程之前,带她离开。”

鲁兴越听眉头越紧:“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不得不问,请殿下恕罪。”

“说。”

“江家三小姐容色姝丽,绝色无双。美貌确在当今贵妃娘娘之上,殿下忧虑属下明白。可若真要斩除祸患,为甚要留活口藏起来,何不直接杀了她?”

鲁兴见魏靖丰脸色变得难看,立刻跪地:“殿下息怒,属下一介武夫,只懂打打杀杀。属下知道此女乃杨家外戚,若是进了皇宫必将成为妖妃助力,但属下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大费周章绑架此女藏起来?”

韩统领甚至还为此丧命,实在是不值!

魏靖丰低头俯视着跪在身前的大汉,神思有些恍惚,记忆里闪过一个女人悲切绝望的眼神,抓着他的袍角求他放过…

放过?

前世今生,他是放不了手的。

前世他用错了方法,这一次,他会好好对她。

他沉沉说道:“鲁兴,本王要她成为你的亲妹妹,等风波过了,本王会风风光光将她抬入王府。”

鲁兴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抬头,

却见宸王已经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一句:“随本王去一趟福来客栈。”

——

坐在集芳园二楼窗边的位置,望着下面人来人往热闹的场景,一辆低调的乌木马车停在楼下,出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在乔装打扮后的闫辉指引下,一同进了对面的彩月楼。

江欣月笑眯眯地抬了抬下巴,冲对面青衣男人眨着眼睛道:“看,我猜的没错,果然是金使。”

“本王好奇的是,为何给闫辉取‘谷粒多’?”魏桢轻抿一口茶汤淡淡问道。

江欣月心情不错,不吝赐教:“王爷平日里是不是克扣他们伙食?一个个好似吃不饱饭的狂躁刁民,死气白脸的,‘谷粒多’也就是字面意思,希望他们多多吃饭,喂饱了碳水,情绪也稳定,沟通起来也和气不是?”

魏桢难得露出好奇的眼神,“炭水?这又是什么新鲜菜名么?”

江欣月:“…”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王爷如何处理乔君生吧?”

韩明在戚熊寨被官兵攻破时就死于闫辉之手,乔君生被带走。

当时情况混乱,江欣月也不方便插手,这会儿她需要乔君生这个工具人给乔家添添堵,方便她转移那些盐铁。

魏桢淡淡道:“你既然派人在城中放了乔君生勾结山匪的谣言,想必不会只仅仅要他一人之命。”

“纠正一下,那不是谣言,是事实!”江欣月不满。

魏桢挑眉,不置可否。

江欣月又问:“敢问王爷从乔君生嘴里问出了什么?”

魏桢面色平淡,慢悠悠地吐出一个消息:“乔君生死了,带回东山营的时候就死了,是中毒。”

“王爷可认识与他密谋的那个韩明?”江欣月明知故问,为的是试探魏桢的态度。

魏桢举起茶盏淡淡轻啜一口,含笑不语。

江欣月心里沉了沉,刚开始抱上金大腿的热血劲头褪去后,她的决心开始有些动摇,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

她记得魏桢是被皇后养大的,说起来和宸王一起长大,叔侄关系不错的。

而杨贵妃和太子一党才是与宸王不死不休的。

如果她现在撺掇魏桢与宸王敌对,她自己都觉得不明智。

她说:“对方显然是过河拆桥,乔君生被他们利用了。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个韩明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手里的《九洲海河枢纽图志》,又为何大费周章的绑架我们?”

魏桢轻笑一声:“丫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欣月一愣:“什么?”

魏桢指节轻轻敲了一下手边的青花瓷茶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江欣月愣愣地盯着那上面烧制精美的花纹,灵光一闪:“杨家…”

这些瓷器出自杨家的工坊,难道…

“王爷的意思是,因为我是杨家表亲? ”说到这里,她似笑非笑:“所以进了宫会对皇后娘娘不利?”所以宸王要绑了她,不让她进宫?

开玩笑,她可是有原主几辈子记忆的人,宸王的脑子好使,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杀了不就得了!

绑来绑去还拉上乔君生,有病不是?

魏桢凝视着她说,脸色不悦:“你这张嘴若不改了,他日必成大祸。”

江欣月也盯着他,眼神讽刺:“我以为可以在王爷面前坦诚直言不是么?”

魏桢:“韩明,是宸王的身边人。所以江三小姐不妨回去问问你的母亲,究竟《九洲海河枢纽图志》藏了什么秘密?如果只是一张指引航线的海图,宸王绝不会这般费尽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