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有用,要官差做什么?”江欣月素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不满地指着唇角肿起:“王爷要我明天怎么进宫见人啊,哼!”
难得见她真性情流露,魏祯爱得不行,从一旁抽屉里取了膏药为她擦拭,“好了,是本王不好,一时忘情。不过,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本王既然说要带你去领略北地风光,自有办法护着你的。”
“殿下这是非要把我宠成嚣张跋扈的妖妃了?要是太后娘娘拿我开刀以儆效尤怎么办?”说是这么说,但江欣月心里还是受用的。
魏祯万般怜惜地凝视着她,修长指尖点在她朱唇上轻轻摩挲:“你是安王妃,除了皇兄,无人敢动你。”
江欣月倒是很想问问如果哪天她和皇帝对上,魏祯站哪边?
但很显然这个问题太蠢了,除非魏祯谋反,否则不可能有这一天。
见她看着自己又走神,魏祯轻笑着握了她小手,理了理她耳边发丝,“今日皇兄说起你爹辞官一事。”
江欣月一怔,抬头望他,见他唇角漾起的笑纹,心松了一半:“皇上是不是不同意?”
虽然江海山从没提过和皇帝有过交情,但江欣月经历了这些事,见着皇帝对江府子女的抬举,就可以猜到其中交情还不浅。
灵州知府虽然官不大,但也是掌管了南海要塞之地的行政官,没有后台的江海山若不是得皇帝信任,是上不得这个官身的。
“真聪明。”魏祯赞了一句又道:“皇兄驳回了你爹的折子,想借这次吴越案嘉奖一批有功之臣,趁势把你爹调回京城。当年你爹陪着皇兄破获不少案子,在京城名气不小,所以想将他放到刑部。”
“这…”说不高兴是假的,心里还有些小窃喜。
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当初希望自己老爹退隐,也是因为有前世的阴影在,南海这块地两王相争,怕被波及陷入泥淖万劫不复。
如今她渐渐摸清了京城局势,既然自家老爹得皇帝器重,也没有要退隐的必要了。
不过么,江欣月仔细回忆自家爹爹清风朗月的模样, 一点也不像刑部那些杀伐果断眉宇戾气的刑官。
魏祯又说道:“不过,如今北境大案情势未明,等落定时定会牵连朝中官吏,有探子密报刑部也有人牵涉其中。所以我建议皇兄将他安在礼部。”
江欣月这下松了口气,礼部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好在平平顺顺无功无过,至少在党派之争的事情上可以独善其身。
魏祯是在尽最大力量保护她和家人。
“多谢王爷。”江欣月眼眶微红,没想到他会对她的事这样上心,这句感谢真的是发自她内心的。
魏祯揉了揉她的脑袋,顺势抱了人,额头相抵,四目相对:“阿月要怎么谢过?”
江欣月破涕为笑,抬起手臂环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两侧一边一个香吻:“妾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
京城的这一夜,除了安王府中一派春意融融宁静祥和,别处多少人怨恨嫉妒,担惊受怕彻夜难眠。
宸王府中,魏靖丰五石散发作,几个心腹侍卫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可是殿下吩咐不可送药进去,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五石散的瘾不是那么容易能戒断的,很多意志坚韧之人在戒瘾过程中难以自控,最后送了命。
子时已过,屋内还是时不时发出困兽般的低沉吼叫。
“殿下万一出了事情,我们如何向宫里交代?”侍卫长面目凝重地说道,“快去请萧先生来一趟。”
他们作为宸王心腹都知道殿下和安王因为一个女人起了隔阂,但如今人命关天,在不被宫里那几位知道的前提下,只有萧无义能帮殿下了!
去萧府传信的人很快就回来,“萧先生不在。”
其中一个跟随宸王从灵州回来的侍卫说道:“属下记得前几次王爷难受,都是去偏院找了那个女人才无事,不如把那女人带过来,让她进去看着王爷?”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是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算有个冤种好替他们背锅。
侍卫长略一思忖:“就是那个江府庶女?”
虽说是侧妃,可是圣旨未下,府中无人将她当回事,要不是之前安王妃走这一趟,她早就变成一具尸体扔去乱葬岗了。
“正是此女。”
“行,带她过来。”侍卫长想了想又吩咐:“继续去萧府盯着,再派人去安王府门口问一声,一定要请到萧先生!”
大周朝几个皇子都荒唐,但无人敢碰这种让人堕落成瘾的噬魂散,若是被帝后知道,他们这些护主不力的都得赔上性命。
几个人匆匆离开后,刚入王府的宸王妃带着侍女往书房走来。
侍卫长看清来人变了脸色:“属下拜见王妃,请问王妃深夜过来有何事?”
“放肆,王妃给王爷送参汤,难道还要通过你们允许吗?”杨映雪身边的嬷嬷怒声呵斥。
到底是博邑侯府精挑细选的陪嫁,出身不高,却各个都是不容欺辱的人精,连宸王身边的侍卫长都敢训斥。
杨映雪语声柔和,面容恬淡地笑:“王爷可在书房?”
不等侍卫长说话,屋中再次发出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嚎叫。
在场众人气氛僵住。
杨映雪看了眼侍卫们的脸色,淡淡道:“王爷可是在处置什么人么?”
侍卫松了口气,“请王妃见谅,王爷正有要事处置,王妃可留下参汤,属下定会转交王爷。”
杨映雪又看了一眼书房,让人把食盒递给侍卫,说道:“那本妃稍后再来看王爷。”
看着一行人离去,侍卫长松了口气。
走出一段路,身边嬷嬷提醒道:“王妃,刚才的声音不像是旁人的,您为何不进去看看?”
杨映雪缓步走着,平静的面容看不清表情:“我们初来乍到不明情况,若是冲撞了王爷,反而闹得夫妻不睦。”
“王妃,您看!”丫鬟突然惊呼了一声。
只见远处东北长廊亮起了灯笼,几个侍卫抬着一卷人形被褥匆匆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杨映雪平淡的目光倏然冷沉,挑眉看着侍卫把人抬进屋里又快速合上了门。
她吩咐道:“派个人去暗中瞧着,究竟是哪个狐媚子这般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