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死不足惜,请饶过太子和贵妃娘娘一命!”吴峥微微动容,跪地呈请。
“呵…”皇帝不再看他。
等把人带出去后,魏祯问皇帝:“皇兄预备如何处置老七?”
老七便是端王魏玄宜。
皇帝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自从成婚后,他苍白病瘦的身姿已经恢复了强健,谈笑风生间也充满了常人活气,这就是他多年盼望已久的。
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心,这孩子始终与他离了心。
终究是自己当年一念之差负了那人,让她和儿子在冷宫中备受欺凌,凄惨而死。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最信任最心爱的孩子。
他疲惫的闭上眼说:“太子和端王都是朕的儿子,朕不希望他们手足相残。可是这次他们做出这种通敌叛国的事情,连累你险些丧命,朕也遇害重伤,若是不严加追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可是谋逆大罪,如果不株连,无法向朝臣和黎民百姓交代,但若要株连,必将伤筋动骨,于如今国事不利,阿祯,你说如何是好?”
魏祯似没有看到他痛苦的神色,面色平淡地说:“皇兄,臣弟以为这些事情怎样处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养好身体,前朝之事不罪及后宫,稳住太后与皇贵妃的实力,解决了边疆战事再徐徐处置。”
皇帝蓦然睁开眼,有些不悦地盯着他:“你说什么?”他的心思很明了,多年用心栽培,不就是为了捧他坐上皇位,结果这个孩子竟然让他延缓处置,丝毫不把自己良苦用心放在眼里?
魏祯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从来无意皇位,想必阿月也不会乐意终日被囚禁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
他们的日子还长,他还想带她周游海外逍遥自在,哪里管得了这些闲事。
但这些人既然惹了他,他也一个不会放过。
“皇兄待臣弟恩重如山,臣弟不是不愿为皇兄分忧,只是这些话一旦出了口,怕惹皇兄不快。”
“你有话直言,何时我们兄弟这般生分了?”皇帝坐起身子想要拉他,好在张长胜眼疾手快搬来了凳子让魏祯坐在了御榻边上。
“皇兄,吴峥已经认罪,只待活捉谭智这帮细作。太子和端王联合外敌犯上谋反,理应废黜,这是必行之事。至于问罪诛九族的,是那些怂恿两位皇子谋反父亲的奸佞之臣。此事皇兄若放心,可交由太傅萧咏桓,此人原本就代任过丞相之职,在文臣学子中声望无人能及,如今又是皇长孙的老师,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
皇帝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祯此举,莫不是连下一任储君都替朕选定了?”
魏祯起身,敛衽下拜:“臣弟不敢,但如今后宫所有皇子都尚年幼,若是皇上能立皇长孙为储君,不仅堵住民间谣传太子血脉之事,还能稳住满朝文武的心!”
皇帝紧握的拳头没有松开,唇角溢出冷笑:“阿祯倒是真心替魏室皇族殚精竭虑。”
魏祯神色肃然:“皇兄,如今外敌未退,唯有稳住朝堂人心,才能一致对外,无论太子血脉是否存疑,此都是缓兵之计。”
魏祯从来没有怀疑过太子不是皇室血脉,皇帝仁慈但绝不心软,一路腥风血雨走来,当时宫中布满他的眼线,尤其是他一心利用的皇贵妃杨姝音,但凡这女人敢给皇帝戴绿帽,绝对是一尸两命,哪里容得太子诞生?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就在此时,殿外有人禀报,“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宫里走水了!端王率大内禁卫往清和宫追过来了,说是安王妃与刺客是同党,要对皇上下毒手。”
“哈哈哈…朕…真是养了一群好儿子,朕还没死,都等不及要登堂入室了!”
皇帝气得翻身下床,魏祯要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朕还没老到要人搀扶的地步!都给朕滚开!”
“皇兄息怒,阿月为了皇兄豁出性命引敌出笼,皇兄请安然养好身体,这些人就交给臣弟处置。”
“魏祯!”皇帝怒气冲冲地拔出一边的剑指着他:“朕不想让你出面亲自主持大局,就是怕日后…”他想为他扫平一切障碍,扶他坐上储君之位。
为何这孩子这么倔?
“皇兄正值盛年,待此乱大定,大周昌隆盛世尽在皇兄之手,何以伤春悲秋早立国本?皇兄安,社稷安!臣弟永远都以皇兄马首是瞻!”魏祯沉声道。
皇帝被他气得浑身颤抖,举着剑却狠不下心教训他。
“皇上,安王在此,皇上您就放心吧!”张长胜赶紧接过皇帝手中的尚方宝剑送回刀鞘。
“那你应下朕一件事。”
“皇兄请说。”
“皇长孙日后由你夫妇教养。”
魏祯皱眉,似要回绝,而皇帝洞悉他的心思,冷冷道:“还不去救你的王妃!”
魏祯垂眸,眼底暗芒一闪:“臣弟遵旨,请皇兄千万保重龙体!”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背过身不想再看他。
*
江欣月被灰袍太监拉扯着穿越火海时,早已经遁入空间里避难了,哪里管那两个小太监一脸懵逼像见了鬼似的脸色。
当她泡了个舒服的灵泉澡后从空间里出来时,发现自己竟然传送到了太庙的凉亭里,顿时满头黑线。
山下数条火龙蜿蜒盘旋,时不时传上来让人心惊胆颤的喊杀声。
而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周围死寂空旷,这个时间守太庙的宫人大概都找了个地方睡觉了吧。
虽然穿了厚实的狐裘,但还是被山上的冷风吹得浑身哆嗦,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进空间窝一晚上再说,等明早下山找魏祯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空灵又忧伤。
她微微一愣,只觉后背汗毛直立,爬满了鸡皮疙瘩。
缓缓转身,那白影已经出现在面前。
竟然是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不对,应该说,是和江欣月一模一样的脸。
眼前这个人像从幻境里出现的半透明身体,一张素白的脸蛋似笑又似悲。
她说:“不用惊慌,我对你没有恶意。”
江欣月护着肚子坐在原地没动,冷冷凝视她:“你死了。”
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知道。我最后一世时,与灵石打过一个赌,赌这一世就算我魂飞魄散,它召来的灵魂还是会与魏靖丰纠缠不清,这就是我和宸王魏靖丰的宿命。”
江欣月无情打断:“没有宿命,从来都是你的执念,如果你没有带着记忆重生,就没这么多事了!”
对方恍若未闻:“若是灵石能再给给我一次机会,我这一世一定能和他修成正果,其实我的残魂一直在你身体里与你同在。”
“我知道!”江欣月冷冷打断。
所以她才果决地远离魏靖丰,不择手段地了结了他,结束了纠缠几世的孽缘。
“如果我们修成正缘,我与灵石的赌,它就输了。我的灵魂会完完整整的复原,重新回归肉体。”
江欣月不屑道:“你输了,魏靖丰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他的眼里只有权利,女人从来都是可利用和废物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