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小幽灵是如何来的，域沉已经铁了心要留下芽芽，乾清子心知自己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域沉从小就是这副德行，倔的跟头驴似的。
“罢罢罢，你既然执意如此，想来我再多说些什么也无用。”
“域沉，带着她下去吧，若身体因此出现了什么问题，要及时来找为师。”
乾清子闭眼，挥了挥手，让常平和域沉退下便想继续打坐。
可……
“禀掌门，弟子还有要事相告。”
常平看了眼躲在域师弟身后不出来的芽芽，坚定地朝乾清子拜下。
他既然知道了玄清门和天师府中存在以权谋私、伤天害理之人，就决计不能置之不理。
那样，他修道还有什么意义？
“哦？说来听听。”
乾清子眼睛都没有睁开。
常平神色肃穆：“掌门，弟子怀疑玄清门和天师府中有人利用权职之便，窃取阵法行阴损之事。”
“域师弟身上的那只小幽灵便是受害人之一，若非我们去得早，这小幽灵早已魂飞魄散。”
常平面露不忍，将他和域沉见到的一切尽数告知。
看刚才掌门活蹦乱跳追着师弟到处跑的模样，也不像是受到了反噬的，所以常平很放心地向乾清子和盘托出。
芽芽耳朵竖起，听到和自己有关的，更是从爹爹身上撕下来，飘到常平身边，手舞足蹈试图用肢体语言描述那人的可恶。
可怜常平本来还心情沉重，现在看到这小幽灵，想笑又不合适，面庞都扭曲了几分。
最后只能加快语速，捡着重要的东西说了之后匆忙闭嘴。
芽芽探过脑袋，确认常平没有话说了之后，矜持地点了点小脑袋，心满意足地飘回了爹爹身上。
而乾清子，早在常平说出“灭魂夺运阵”这几个字眼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双眼瞪大，胡子翘起，不由得摩挲起戴在手上的扳指，没有说话。
只是沧桑的眼眸中逐渐酝酿起了一阵骇人的风暴。
良久的沉默，就在常平都要失望地认为掌门想要息事宁人的时候，乾清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常平，你和域沉先莫要声张，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若当真是门派中人所为，不管那些人身份如何，我决不轻饶！”
乾清子眼神一厉，不管是他玄清门，还是天师府，都不能够容忍这样的败类存在！
“是！”
常平惊喜抬头，看向乾清子的目光满是尊敬。
还好，掌门不是一个拎不清的。
域沉的反应就平淡多了。
一来他不像常平一样对正义抱有极大的执念，二来他了解乾清子这小老头，虽然在小事上有点糊涂，主张的是他所认为的仁和，可在大事上绝对不会含糊。
灭魂夺运阵，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
乾清子这一次可不会轻拿轻放。
————
和常平一前一后踏出主殿的时候，芽芽和域沉的耳边同时传来一道耳熟的机械音——
滴，请接收本世界原走向——道心。
末法时代，灵气枯竭，道门已无飞升之法，只余一些残破的传承供现存弟子修炼。
现存的招收弟子延续传承的地方主要有两处，分别是玄清门和天师府。
气运之子道韵，便是天师府大长老之女，自小命格奇特，是最有望能够在这末法时代引气入体的存在。
因此，天师府上下将道韵当眼珠子看着，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尤其是有了玄清门天赋卓绝的弟子域沉遇害的前车之鉴，天师府更是将绝大多数护命灵宝都堆在了道韵身上。
而道韵也不负众望，在成年之时通身本领就已经超越天师府的绝大多数长老。
驱邪、画符、法阵等更是样样领先于同辈人。
成为了道门这一辈最令人骄傲的存在。
可好景不长，就在道韵即将踏入凡境的时候，却整整陷入瓶颈五年之久。
凡境，即开始修炼的基础阶段。
要是在万年前灵气充足的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能有此境界。
而在末法时代，能够踏入凡境的，几乎为零，就算有也早已作古，毕竟凡境的寿命其实也比普通人长不了多少。
能够在小小年纪摸到凡境的边，道韵已经很了不起了。
只可惜道韵生来命格奇特，自命不凡。
自认为能够超越所有人抵达凡境甚至是法境，而今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于道韵而言已然是一种耻辱。
在五年没能够往前再迈一步之后，道韵便生出了心魔。
之后，眼睁睁看着昔日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人不断进步，而她却原地踏步甚至更早，道韵彻底接受不了了，在某一天选择踏上捷径——
吞噬灵体以强大自身。
起初无人发现，还真让道韵顺利步入凡境。
尝了甜头之后，道韵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此，逃窜在外的灵体就成了她修炼的主要力量来源，可吞噬灵体修炼本就不是正统修炼方式，更别提道韵并不区分恶灵还是无辜灵体。
这样一来，所沾染的因果不知凡几。
在步入凡境中段的时候，道韵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反噬，差一点经脉尽断，生息全无。
这一大动静总算让天师府的长老知晓了道韵的所作所为。
恨铁不成钢，只得匆匆带着道韵前往一神秘人的住处。
道韵被救回来之后，修炼掉落到凡境之下。
而同时也是在这神秘人处知晓，原来她所拥有的所谓命格是十几年前自己的父亲同神秘人所做的交易。
以天师府的聚阴阵做筹码，将一个大气运者的命格转移到道韵的身上。
那孩子凭借命格和自身气运，就算不踏入道门的世界，也会拥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
可这一切，却在三岁那年为恶人所觊觎，就此殒命，且魂飞魄散。
命格和气运分别便宜了道韵和神秘人。
本就不属于她的命格，偏偏还剑走偏锋，走了这么个邪门歪道，不反噬都对不起被她吞噬的那些无辜灵体。
道韵知晓这个对她来说称得上打击的真相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在不甘心询问，结果被告知自身原本没有运道走上修炼一途后更是连性子都变了。
从一个盛气凌人的天才少女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修炼狂魔。
经过十多年的用功之后，终于再一次突破凡境。
此时，道韵已经和从前判若两人，冷静沉稳是她，低调内敛亦是她。
那一句低喃“命该如此”，最终在她释怀之后，消散在风中。
世界走向最终也没有明说道韵最后是何境界。
但凭着末法时代的灵气浓度，大抵修炼到法境已经是极限了。
整个走向，从头到尾都紧扣主题，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