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沉抱紧好心没好报的可怜宝宝，站起身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道福。
“吼什么？”
不知道他家宝宝现在灵魂受损吗？
究竟是何居心？
“呃……”
道福震惊之余，没空去在意自己的痛苦，像只濒死的鱼，奋力撅着脑袋朝悬在半空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道韵看去。
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域沉知道了？还是只是单纯地觊觎韵儿的命格？
但这两个设想好像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道福从淡然自若到满心慌乱，只需要知晓阵法的用途。
他倒是想挣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域沉师侄，命格天生，强行夺取只会反噬自身，你已天才至此，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
“咳咳……收手吧。”
域沉忍不住笑了：“小偷而已，说换命或许还真不恰当，毕竟是归还旁人的东西，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还是说……”青年上一秒还在和煦微笑，下一秒便如乌云密布，阴暗沉重，字字诛心。
“占有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八年，还真把自己骗过去了？”
“道福，你当初做出这种畜生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道福猛的抬头，心如死灰，嘴唇颤抖：“你、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域沉打断他的话，小心地从怀里挖出那一小团，把芽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小家伙乍一从温暖的怀抱中出来，人还是懵懵的，却下意识朝爹爹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黏糊糊靠了过去。
域沉回以一笑，随后冰冷的目光落在道福身上，居高临下。
“道福，你可认得她？”
透明娃娃的脸颊完全纳入视野，老头子双眼猛地一缩。
这、这……
道福连呼吸都凝滞了几分，那个孩子被残害的时候他是见过的。
三岁上下，白白嫩嫩娇憨可人，被她的父母养得极好。
被绑来的时候还瞪着天真无邪的双眼看着他们，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如若不是被他们发现了那特殊的命格，恐怕会在父母亲人的娇宠下安稳一生。
可世事无常，在一夜之间家庭破碎，至亲之人惨死，她自己也被绑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一所充斥着怨恨的死地——南市孤儿院。
当年韵儿也只有一个月大，乍一看见这么小的孩子，道福有过不忍。
可这点不忍在亲孙女的未来对比下，微不足道极了。
最终，道福还是和方游一起，将这孩子的心生生剜出，心头血浸泡住了符咒包裹的头发。
而那孩子，分明与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因为一张脸蛋，尘封的记忆破开一个小角落，如潮水般涌出来。
道福记得，因为用了上好的丹药，那孩子到心被彻底挖出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换句话说，一个三岁的孩子是被活生生痛死的。
小女孩稚嫩而痛苦的哭嚎声似还在耳边回荡。
道福忐忑地咽了咽口水，视线在域沉和芽芽之间来回调换，脑海闪过域沉对这小鬼关心在乎的一幕幕。
他这会儿终于知晓了域沉为何对他们祖孙如此不留情面了。
原来不是为了小时候和自己结的仇怨，而是为了这一个本应该魂飞魄散的幽灵。
扯了扯嘴角，大势已去，道福这一次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甚至不敢奢求韵儿在被换命之后还能活下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换命阵的金光逐渐暗淡，这代表着道韵抢夺的芽芽命格已经从她身上剥离。
“歘——”
周围的风浪平息，阵法失去光泽，被668回收起来，道韵如同破布娃娃一般从空中摔下，重重落在地上。
从四肢以及灵魂传来的痛苦让道韵不由得恢复了意识，呻吟着醒了过来。
一团金色光团颤颤巍巍飘来，芽芽好奇地盯着它，天然地对这个东西有了一丝喜爱。
但小家伙知道这是从道韵身上剥离出来的，喜爱之余也不免有几分嫌弃，唰地扭过小脑袋，坚决不去看它。
域沉没有理会那孤零零的小金团，只单手抱着芽芽，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立于胸前，一张符咒闻声而动，从域沉的身后飞出，贴在道福身上，随着域沉的走动，也拖着道福向道韵的方向走去。
爷孙俩皆是身受重伤，但还是撑着身体缩作一团。
道韵至今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要去一趟游乐园，却在下一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抽泣声响起，除了道福，无人心疼。
“宝宝，爹爹要给你报仇，如果怕的话就捂住眼睛，让668为你堵住耳朵好不好？”
域沉举起芽芽，耐心地朝小家伙低声耳语。
“唔，好。”
芽芽张开双手，扑腾着想要抱住爹爹，在顺利搂到爹爹脖子之后，小家伙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乖巧可人极了。
域沉眼神柔软，任由芽芽在自己怀里窝了好半晌之后，试探性地轻轻把芽芽摘起来。
已经和爹爹贴了几分钟的芽芽满意松手，在668的照看下飘远了去。
而现在，域沉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随手丢开道韵，并一道符咒下去封了她的嘴，耳边的哇哇大叫消失，好受了不少。
单手把惊恐的道福压制在地，无视他的挣扎，域沉另一只手中银光一闪，一把精巧的匕首凭空出现。
青年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意：“道福，你们当初如何对那个孩子的，今日，便自己尝一遍吧。”
话落，手起刀落，匕首直接插进了道福的心口。
“呃……”
道福脖颈因为挣扎变得通红，青筋暴起，却又在这一刀之下猛地卸去了力道，痛苦不堪。
可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劣质的保命丹一瓶一瓶地灌进道福的嘴。
匕首旋转、剖心。
一步都不少，而道福也是全程清醒异常。
鲜红的血液飙溅而出，染红了青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
冷静的脸庞，残忍的剖心之举，额心的朱砂比些许溅在脸上的血滴更艳，此刻的域沉看上去，犹如一尊嗜血观音。
道福是生生疼死的，咽气的那一刻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凸起，死不瞑目。
胸前被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一颗鲜红的心脏。
域沉缓缓站起，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将脸上、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脏污的手帕随手丢下，遮住了道福胸口的大洞。
而眼睁睁看着爷爷惨死的道韵，在某一瞬间精神涣散之后一魂出窍，彻底疯了。
域沉在路过道韵的时候，目不斜视，可随身携带的桃木剑，却蓦地飞出，收去了道韵的性命。
青年一身朴素的白袍，眼底却是一片黑暗。
在他眼里，如今的道韵虽然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可同样不无辜。
不必遭受剜心之痛，但也不会留下她的性命。
最无辜不过那个三岁稚子，可她却遭受了如此的苦楚，道韵活下去，是对那个孩子最大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