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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来福在掖庭坐了一夜,丑时正就有了头绪和线索,即刻抓了启祥宫仪正轩的三个宫人,上刑之后,他们就全部托盘而出。

仪正轩如今住的是徐婕妤,曾经风光无限的德妃,长公主和保龄侯的嫡女。可惜,保龄侯徐家已不复存在,长公主也被圈禁。

保龄侯徐远鹏在流放路上,假死逃离,逃往南粤取出暗藏在南粤某处的金银珠宝又偷摸着返回京城,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民间偷偷苟活着,小日子过得不错,还悄悄豢养了一批死士和家奴,知道徐婕妤在宫中处处不如意,这才暗中相助女儿。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南粤那边是该彻底清理了。”皇上很是不屑,“传焦勋来见朕。”

大清早,徐婕妤就知道自己的三个宫人半夜里被皇上的人带去掖庭了,本来按照她的性格,她会去求西太后,然后一起去清凉殿向皇上求情,可如今西太后在宸王府,徐婕妤就算去清凉殿,恐怕皇上也不会见自己。

她的心已经冷了,就这么漠然坐着,等着废位圣旨的到来,徐婕妤苦笑了一下,终究是一厢情愿害惨了全家,只怪自己当初为何一意孤行要进宫。

徐嬷嬷也明白大势已去,“主子。您一定要好好的,皇上不会杀您。”

“家人都不在了,我活着做什么。”徐婕妤流下两行清泪。

徐嬷嬷老泪纵横,“主子,老奴能陪着您的日子也不多了,您一定要好好的。”

徐婕妤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流泪。

去了掖庭,她们这样的宫人都熬不住酷刑,做过的没做过的,都会承认的,当然也有抵死不认的,这样的人极少。

不多时,清凉殿伺候的一等太监小山子来了,“婕妤娘娘,皇上有请。请诸位嬷嬷、宫人们也都一同前去。”

徐婕妤点头,“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上了一个浓妆,宫女香儿替主子梳了一个朝天髻,簪上一朵牡丹花,又插上一支斜凤钗,穿上一身金线勾勒的丹鸟振翅绯红外衫,在这寒冷冬季,这样穿是很冷的。牡丹花也不是她应该戴的,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所谓了。

打扮一番后,徐婕妤就坐着轿辇去了清凉殿,路上有经过的低位妃嫔向她行礼,也有经过的太监宫女向她行礼,在她走后看着她的背影议论纷纷,今日并无宫宴,徐婕妤居然穿得如此隆重正式。徐嬷嬷等人也都跟着轿辇到了清凉殿。

前殿之中,皇上正在埋头批阅奏折,见徐婕妤来了,看了一眼,跟从前一样淡漠的眼神。

“你可有什么要跟朕说的?从前,你知道自己错了是会主动说的。”

“都是臣妾做的,与其她人无关。”徐婕妤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从小到大,朕倒是第一次听见你这样说话。以前你都习惯赖在别人身上。”

“表哥,小时候咱们还真是青梅竹马的,后来你就变了,但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你。或许一开始就是我错,你从来都不是你,或者说,你有很多面,而我始终瞧见的只有一面。是我自己骗我自己。”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朕从小拿你当妹妹,当初西太后和姑母硬要把你塞进宫。你应该明白,朕不会是某一个女人的夫君,是天下的君主。”

徐婕妤突然大喊,崩溃大哭,“你骗人!你明明就偏宠裴谨言,你对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恨你们!”随后干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自己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高来福都听愣了,要说宫中任性的宫妃只有两个,一个是贤妃,一个就是这位昔日的德妃。只不过贤妃不争宠压根看不上皇上,不会去害人,可德妃插手做的事就多了。

皇上看着眼前的徐佩芳,眼中是复杂的情绪。兴许她当初嫁个世家子弟,现在会幸福快乐吧?她要的东西,他确实无法给予。

等到徐婕妤哭完了,她恢复了冷漠神情,“饶我父亲不死,把他囚禁起来就行。求求你了,表哥。”

“他已经死了。”

徐婕妤满眼不可置信,“怎么会?他才。我都说了,都是我干的,跟我父母都没有关系。”

“戕害皇嗣,死罪。况且你父亲本就是被流放的,竟然死遁逃跑还回京豢养一批死士,他想做什么?桩桩件件都是死罪,已经伏法了,朕的暗卫亲自办的。”皇上淡然告知。

徐婕妤满眼的难以置信,她觉得她喜欢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打击,晕了过去。

“徐婕妤从今日起贬为徐更衣,她贴身伺候的两个宫人不必杖毙,跟她去冷宫伺候吧。告诉膳房,不必苛待她的膳食份例,一切还是按照婕妤待遇。其他仪正轩的宫人全部仗杀。”

“是,皇上。”高来福心想,虽然徐婕妤活了下来,但仪正轩的奴才们是替这次的事陪葬了,也正好震慑一下那些想伸手的娘娘们。

直到晌午,徐婕妤被贬为末等更衣的消息就传遍后宫。

凤藻宫里,皇后正在用午膳,她面前一桌席面二十道菜,堪比有孕的裴谨言的用度。

程嬷嬷正在替她布菜,“徐婕妤总算是彻底完了,之前她对娘娘的态度差得很,就连贵妃的位份都没混上,一朝败落了,也是活该,长公主大驸马的为人得罪那么多人,哎。”

皇后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出身高贵确实是一张好的底牌,但还要有一个聪明脑子,不然就是浪费。其实像徐佩芳这样的女子是最好利用的,可惜,她当初还看不上本宫,本宫也以为她多厉害,结果是这种下场。”

“可不是么,宫中的高门嫡女好几个呢。”

“徐太医回来当值好几天了吧?宣他来,就说大皇子有些不舒服。”

“娘娘放心,刚才已经遣人去请了,下午就来。”

未时一刻,徐太医带着药箱来了,当然不是大皇子有任何不适,而是皇后单独见他。

“微臣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徐太医不必多礼。本宫就是想问问徐太医在太医院可见过东太后、承昭媛和刘才人的脉案?”

“东太后的脉案,微臣看过,感染了风寒,还挺严重,是太医院正亲自诊脉、出的方子。至于承昭媛娘娘的脉案是刘太医在管,而且他嘴很紧,问不出什么,甚至太医院正说,皇上不允许太医们将承昭媛和刘才人的脉案给外人看,也不准透露皇嗣的性别。”

皇后微蹙眉,“若是本宫想法子让你去给刘才人诊脉,可能诊出她怀的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