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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今天篝火晚会,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家里呀?”

老妪娴熟地端过来身边烧的焦黑的铁盆,冥纸放到里面点燃,看着纸燃烧,火光映彻脸庞。

昏黄眼珠转动,一滴泪砸到褶皱手皮上,老妪叹着气:“人人皆知今晚篝火晚会,不知老头子忌日也是今天。”

梁婧仪默然。

“说来荒唐,老头子和孽子忌日同一天。可怜我我寡母独活于世……老天不公!”

老妪声泪俱下。

梁婧仪后悔了,她不该掺和过来。她不会安慰人,干巴巴说道:“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老妪抹抹泪,两三张冥纸送进铁盆里继续燃烧,痛哭流涕:“当初我就不该生下那个孽障,我就不该生下啊!我一直在做错事,让程闵承受非议,让我一家老小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梁婧仪听得一头雾水,安慰道:“发生什么事了么?您愿意的话可以说出来让我分担一点痛苦。”

烧光冥纸,火苗逐渐变小,消失殆尽。

“我那逆子……”老妪撑着日渐衰败的身子把铁盆放回原位,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嗓音沙哑,“孙程闵是他和……”

“祖母!”

一道厉喝打断老妪。

梁婧仪猛然回头看去,孙程闵出现在土房拐角,好似急速跑回来的,一手扶墙喘着粗气,眼神尖锐,神色可怖:“你们在说什么?”

老妪肩膀瑟缩着,神神叨叨转过身去,佝偻腰背进屋。

梁婧仪无措站起来,被孙程闵吓到:“我们……随便聊聊。”

孙程闵扭成一团的脸慢慢平息,变成温厚可亲的样子,柔声道:“我刚刚太急了,没吓到你吧。”

“……没。”

变脸比谢泽渊还快。

“我们走吧,篝火晚会快开始了。”

“好。”

梁婧仪总感觉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

老妪没说完的话令她心生不安。

好在篝火晚会离老妪家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梁婧仪一到晚会就离开孙程闵,像一只撒野的鹰,徘徊游荡在跳舞的人群中。

孙程闵的神情很怪异,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篝火晚会灯火通明,淇县分好几处场地,每个场地人数爆满。人们围着架起大锅煮肉的篝火欢乐起舞,围了一圈又一圈。

梁婧仪很快寻到容貌出众的三人,小孙女怯怯跟在姜知行旁边试图找话题,姜知行依旧不理睬她。谢泽渊和闻凉不知说到什么,让闻凉很是激动,以手锤另一只掌心,眉飞色舞描述。

看来过不了多久闻凉就能和谢泽渊成为朋友亦或是上下属关系。

梁婧仪很是欣慰。

她本想过去找谢泽渊,想起刚才还说喜欢人家,现在去正中姜知行下怀。罢了,老老实实呆在这吧。

另一边,谢泽渊听闻凉讲他对山洪爆发如何安顿百姓的办法,抬眸间看见梁婧仪一个人待在拉手跳舞的人群中,她个头矮,轻易隐匿见不着身影。

谢泽渊本无意理会,却发现孙程闵一直跟着梁婧仪,距离不远不近,很难让梁婧仪发觉。孙程闵一眨不眨盯着梁婧仪,神情贪婪似虎狼。

谢泽渊中了魅欢蛇毒时也是这样看着梁婧仪,他懂孙程闵此刻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很不舒服的感觉弥漫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感让谢泽渊皱起眉头。

嘶。

有点不爽。

“梁姑娘。”

“梁婧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梁婧仪先是寻着熟悉的声音望去,谢泽渊就站在不远处,目光冷淡。没在看她,而是盯着同样叫梁婧仪的孙程闵。

孙程闵正好站在谢泽渊对角,把梁婧仪夹在中间,晒出的红斑异常怪异,微笑启唇:“梁姑娘,我们来跳舞吧。”

梁婧仪神色躲闪,第六感告诉她不要去。恰逢此时谢泽渊出声开脱道:“交给你的事完成了?”

梁婧仪很快接住话头:“没有。”

“没有还在这寻乐?”

“马上去。”

梁婧仪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庆幸谢泽渊的强势。

正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孙程闵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她衣袖,淳朴的脸上俱是可怜:“梁姑娘,你答应过我的。”

梁婧仪犯难,但见孙程闵可怜兮兮的无害模样,心道不能爽约。

梁婧仪勉强同意:“行吧。那……”她转而望着谢泽渊。

谢泽渊冷酷无情:“随你。”转身走了。

梁婧仪暗自叹气。

得了,又惹着这位喜怒无常的小皇子。

“梁姑娘,前面拥挤,我们去后面跳吧。”

外围远离火堆,环境近乎黑暗。最适合一些跳得时间不长,只为糊弄数的人。梁婧仪不会淇县舞蹈,去前面也不合适,思前想后同意了。

孙程闵破涕为笑,拉着梁婧仪走到外围。这里没有火光,大多都是些跳不动的老人和不会跳的孩子,还有的是懒得动弹只等吃饭的人。

梁婧仪不会跳的话和那些围成一圈手拉手跳舞的人一起会拖慢他们的节奏,孙程闵就先教了她几个姿势。

淇县舞蹈难度不大,相当于广播体操,锻炼用的。孙程闵教得细心,梁婧仪学得认真,很快就学会了。

孙程闵从始至终没有逾矩行为,乖巧得很,拉梁婧仪的手都不敢。

梁婧仪慢慢放下心。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孙程闵想坏了。

梁婧仪学得差不多了,孙程闵就把她带到围成圈的人群里,手拉手一起跳淇县舞。淇县人幸福地唱着古老歌谣,歌词大意是幸福安康,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感染梁婧仪也开始附和歌唱。

歌词就五六句话反复唱,梁婧仪不会唱也会哼了,嘴里歌词小调不停,心情极好。

梁婧仪跳得精疲力竭,淇县人们不知疲倦仍手舞足蹈,她实在无法,退出阵来。

孙程闵跟着她退出来。

梁婧仪笑得疲惫又满足:“你别管了我,去跳吧。我休息会儿。”

“我是主你是客,哪有主人让客人自己玩的。”

孙程闵从小跳得多了,一点不见喘息,指着附近一座小山坡道:“去那里坐会儿吧,那里风景好,可以纵观全局。”

梁婧仪看了看,同意了。拍拍屁股站起来,脸红得像被狗追了十三条街后的状态。

孙程闵抄起地上两瓶摆放好的烈酒,搀扶梁婧仪走上小山坡。

山坡是为了搭建一座桥挖出来的大土堆,地势宽阔,形似山丘。

梁婧仪坐在山坡顶端,孙程闵跟在后面坐下,手指快速打开一个酒壶往里面抖搂,指缝里细小白色粉末落入瓶中。

孙程闵将下了药的瓶子递给梁婧仪,温和笑道:“气氛到这了,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