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优雅与残暴
东星是港岛三大社团之一，与洪兴、和联胜齐名。
其中最为出位财大势雄的，包括奔雷虎在内合称“东星五虎”，全都在当打之年，是社团的顶梁柱。
就算在警队的档案里，也当得起“黑道大佬”四个字。
“怎么回事？”
“我马上处理，马上处理……”
黄经理显然对他很了解，根本没有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着手于立刻摆平眼前的事态。
手段当然也很简单，直接镇压。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就被迫憋了回去。
“问你了吗？”
雷耀扬话音刚落，就把目光转向了方家俊。
作为外人，得到了解释权的方家俊稍微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今天，黄经理在更衣室里打了我的一个契女，我手下的人同仇敌忾要讨个说法。”
“黄经理威风很大，我到了之后不光没有说法，而且想要大打出手。”
“这下激怒了场子里面所有的姐妹，为她们抱不平，声称要一起罢工，我估计来了这么多人，前面包厢里估计都快要空了。”
方家俊没有可以添油加醋或者夸大其词，其实已经有客人留意到这场小小的骚乱，在外头看热闹呢。
雷耀扬个子高视野好，一眼就瞥到了后面捂着脸的华女，于是伸手扯过黄经理往那边一指。
“你打的？”
黄经理慌忙解释：“是她不服从管理还敢顶撞我，所以我才打了一巴掌，只是给她涨涨教训……”
他的语速越来越急，语气却越来越慌张。
因为辩解的这会儿工夫，雷耀扬翻过手背摘下了手表，同时取下法式衬衫的袖扣，将袖口卷起。
方家俊留意了一眼，他戴的居然不是大金劳。
社团分子带劳力士是有历史传承的，因为在豪华品牌的名表当中，劳力士的发行量最大，二手流通市场活跃，出手容易而且保值率高。
也就是说，除了平时装逼之外，真碰到紧急状况需要跑路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换成现金。
雷耀扬手上的表，叫萧邦。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这一番准备动作明显是要动手了，唯一的疑问可能是要打谁。
好像也不是什么疑问。
“啪！”
极其清脆的一个耳光，雷耀扬大手一挥将黄经理整个人扇倒在地，他的手劲应该很夸张，直接导致后者口鼻出血看起来甚是恐怖。
黄经理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虽然没有被扇晕，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是示弱为好，居然不敢自己爬起来。
可惜，他想躲也躲不掉。
雷耀扬伏下身子，一把揪住黄经理的领口，后者不敢反抗只能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结结实实吃了奔雷虎的两拳。
“哐！”
“哐！”
黄经理遭到两下重击，在雷耀扬松手之后直接软倒在地，嘴里滋滋往外冒着血，地上流了一小滩。
雷耀扬从西装的内袋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自己手背上的血渍，又低头发现自己干净的白色西装上也被溅上了血滴，这个就没办法擦了。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周围人只是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脑中同时浮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
既优雅，又残暴。
“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了，以后我不想在大富豪再看到你。”
雷耀扬淡然开口，不像是在对任何人说话，既无人反对也无人应和。然后他转过来，冲方家俊微微一笑，彬彬有礼。
“满意吗？”
方家俊并没有跳这个坑，因为现实是，轮不到他对东星奔雷虎指手画脚，决定满意或者不满意。
虽然黄经理已经倒地不起，但方家俊知道危险还没有完全过去。
他并未误会雷耀扬是个讲道理的人。
俗话说“四仔东星”，就是说东星广泛地参与了走粉业务，即便在地下世界这也是最危险的行当，何况雷耀扬还是其中的骨干。
贩毒的，没人性。
他甚至还知道雷耀扬有个很没有公德心的爱好：喜欢高空抛物。
方家俊一本正经地回答：“耀扬哥的人，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说完之后，转身给了华女一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走动更衣室门口，对着外面刚刚还在嚷嚷要罢工的姐妹们大声宣布：
“姓黄的那个老色胚，老板已经惩罚过了，而且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来大富豪，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赶紧回前面去开工吧，赚钱要紧。”
华女的交际广，跟那些小姐中的不少都相熟。
她们左看看右看看，互相对了眼神，发现大家的意见差不多，一方面黄经理被打华女的气也算是出了，另一方面雷耀扬凶名在外她们也不敢造次。
“那我们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她们成群结队地离开，走远之后又隐隐觉得兴奋起来，因为今天的反抗算是取得了一个小小胜利，于是发出了一阵欢呼。
华女把她们打发掉之后回来，方家俊对她跟阿莲等众女，还有螃蟹那几个一并说道：
“你们也走吧。”
大家都很听他的话，于是都按照吩咐往外走去，只有华女目光在方家俊也雷耀扬之间转了转，没有挪步。
“我留在这儿。”
方家俊没有反对，默许了。
她们离开之后，这个更衣室里面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只剩下方家俊、华女，还有雷耀扬。
其实还有一拨，二十多位看场子的古惑仔，他们本来是黄经理叫来的，自然都是雷耀扬的手下。
他们全都一言不发，却散发出像山岳一样沉重的压力。
“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你以后都不跟大富豪合作了？”
方家俊没想到这话他都听到了，看来自己刚刚到现场的时候，雷耀扬就已经在外面了。
“一场误会，耀扬哥处事这么公道，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
“公道？”
雷耀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并把别具一格的萧邦表戴了回去。
然后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方家俊的面前，他白色西服上的血滴还没有干，带着一种湿润的光泽，诡异而妖艳。
“他打了你的人，该教训的我已经教训过了，算是给你的交代。”
“但是你在这里闹事，影响了大富豪的生意，长远一点说还影响了大富豪的声誉，落了我的面子。”
“你给我的公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