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来侠女出风尘
21世纪最贵的是什么？
人才！
雷耀扬虽然没听过这句话，但气场已经给足了。
他发出邀约的时候十分自信，因为给方家俊开出的条件是极为丰厚和慷慨的，几乎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拿得出来。
单就愿意把大富豪交给他打理这一项，就足以称得上知遇之恩，正常来说应该要千恩万谢了，更别说他还有这么多附加的好处。
油尖旺三大马王，除了方家俊是个跑单帮的之外，洪兴的靓妈、和联胜的吉米仔，背后都有大社团的撑腰，所以不必自限于“小而精”的经营模式，生意做得比他大很多。
方家俊并未因此动心。
雷耀扬的开价的确很大方，但他又不是开善堂的，必定会有所图。
能谈个钢琴就得看重？
太小看这位名声在外的奔雷虎了。
如果是这样，顶多收他当个手下而已。否则的话，雷耀扬的小弟应该争先恐后地去学钢琴才对。
方家俊知道他想要什么。
马夫这一行，从市场的角度而言，无非是供和需两方面。
供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干女儿，这是方家俊的强项，甚至有“港岛第一驯马师”之称。
需就是客户，方家俊的生意做得不算大，但手上颇有一些消费能力强的“优质客户”。
后者就是雷耀扬的目标。
这家伙是走粉的，虽然他慷慨地表示不要方家俊的抽成，但显然不会放过，利用方家俊手上的“客户渠道”来给他散货。
那东西的利润高多了！
方家俊肯定不会上他的贼船，不过也不能轻易拒绝，不然的话就不识抬举了。
“我很感谢耀扬哥的机会，不过我们可能有一个误会。其实我是有大佬的，所以耀扬哥要我过档，我实在很难从命。”
雷耀扬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提前打听过的事情不可能有错，黑着脸等待方家俊的分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大佬？”
“其实我的大佬不是外人，耀扬哥想必听说过，正是庙街的十二少。因为我们庙街的人个性散漫，也很少在外面招摇，所以外人不得而知实属正常。”
十二少。
雷耀扬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明明在江湖上不算响亮，却让包括他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要忌惮三分。
“你说十二少是你的大佬，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庙街竖旗立了字头？”
“什么字头不字头的，我们倒没有那么多规矩。但耀扬哥一定清楚，近几年庙街一直在十二少的治下。”
雷耀扬明显不甘心放弃，但方家俊的话也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这样吧，只要你愿意点头，十二少那边不管他有什么话，都让他来找我说，你不必操心分毫。”
“你从庙街搬出来，地方可以我来找，房子算我送的。”
方家俊正色道：“行走江湖靠的是一个义字，我相信，耀扬哥也不会看中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话到这里，其实方家俊本人的婉拒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雷耀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方家俊的样子记在心里，之后也没有多做为难，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方家俊出门之后，雷耀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冰冷。
……
看到方家俊平安无事地出门，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华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
“没事，出去说。”
两人到了外头，找到之前载她们来的小面包车，螃蟹他们也在这里。
方家俊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钻进车内，到这里可以算是彻底摆脱危险了，今晚的事情圆满解决。
忙活了半天，直到现在方家俊才有工夫关心一下事情真正的起因。
“姓黄的为什么打你？”
这话问的是华女，因为在里面双方只知道起因是黄经理打了她一巴掌，至于更多的内情，没人在乎。
“不是我，是场子里面另外一个姑娘。”
“你知道姓黄的这家伙恶心，一直有个潜规则，就是如果不先陪他的话，就没有机会到前面去选台。”
“小姑娘新来的没办法，也从了，但这个姓黄的不讲信用，居然还是为难她，我看不过眼就顶了几句。”
果然是这样。
大富豪的黄经理这点小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他头顶的稀疏就知道明显是操劳过度。
华女身上有几分侠气。
她不光对于方家俊手下的“自家姐妹”如此，对于别的萍水相逢的女孩也愿意仗义执言，帮忙挡酒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这一点倒是跟她的契妈红姐很像。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她在这些小姐当中的威望很高。
而且这次本来就替别人出头的，所以刚才黄经理的恐吓之下，依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力挺，直接炸了锅。
方家俊吐槽：“你不去考个madam真是可惜了。”
华女也自知理亏，很干脆地认错：“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没想到会闹到这么大，也是当时姐妹们替我不忿，总之下次我会注意的。”
她的意思其实是，并不后悔拔刀相助跟黄经理发生了矛盾，只是没有控制好冲突的烈度。
特别是声势搞太大，把雷耀扬这样的人物都给招来了，差点把自家老豆方家俊陷进去难以脱身，当然她不清楚这也是方家俊故意造成的。
总结：下次还敢！
方家俊只能摇头失笑，以两人之间的工作关系而言，他应该尽量阻止华女，避免像今天这样给自己找麻烦。
但另外一方面，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像华女这样保留一份善良是多么难得，方家俊不想过于苛责。
何况华女本身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属于他的干女儿中最不需要操心的。
方家俊没有打算纠结，所以只是取笑了两句。
“话本小说里经常讲，向来侠女出风尘，你不会是最近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吧？”
“我又不是阿湄，从来不碰书的。我长这么大，对我最好的人就是红姐，我做人做事都是跟她学的。”
阿湄是方家俊的另外一个干女儿，属于这一行里励志的学霸，她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外语，理想是攒够钱出国。
“脸上的伤要看一下吗？”
“不用，小事而已。”
再次沉默之后，华女心里反而浮现了一丝想法。
今天方家俊在大富豪露了一手，他居然会弹钢琴，而且弹得不错，这是此前从未表露过的。
华女在这一行里面干了有些年，见过不少的马夫，其中方家俊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没有之一。
除了他赖以成名的“专业技能”之外，最近一段时间华女甚至觉得，他对自己的干女儿有点太好了。
“这算什么，救风尘？”
华女的嘀咕太小声，方家俊没有听到，不过就算听到了也不在意。
救风尘吗？
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