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居人下
“听说，庙街这两天多出不少生面孔？”
“好像是吧。”
庙街最着名的是夜市，本来就是做游客生意的，有陌生人很正常，所谓的“生面孔”特指那些雕龙画虎的古惑仔。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方家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并未接招。
“听说东星耀扬也去了？”
“我也听说了。”
他是从螃蟹嘴里听说的，尽管方家俊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不过这小子自己还很上心，关注着街面上的状况，稍有风吹草动就向方家俊汇报。
方家俊并没有阻止螃蟹，所以他的耳目还是很灵通的。
雷耀扬在庙街现身，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见了几个人，但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十二少刚离开，他总不会是刚巧从那里路过？
他见的人里不包括方家俊。
方家俊的记性不错，还记得雷耀扬当初说过，他不会给人第三次机会，看来自己已经被他记了黑账。
如果那家伙真的入主庙街，方家俊只有搬家了。
“花弗，你怎么想？”
坐在方家俊对面的人是十三妹，今天是她专程约的。
上次肥龙事件能够请到东星的本叔，虽说是交换，但毫无疑问是一份人情，所以方家俊没有推辞，爽快地来了。
今天其实也不是十三妹要见他，而是为他引见了另外一位江湖名人。
“这是尖沙咀的太子。”
“久仰久仰。”
方家俊这绝对不是客套，太子绝对当得起。
所谓油尖旺指的是油麻地、尖沙咀、旺角，这是港岛最繁荣的商业区，其中要再细分一个高下的话，尖沙咀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所以古惑仔的最高梦想就是“打进尖沙咀”。
太子，就是洪兴的尖沙咀区话事人。
他不光是偶像派，实力也惊人，能够被蒋天生安排坐镇最重要的尖沙咀，那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号称“洪兴战神”。
简直是主角模板。
太子并不是真的太子，不过用来形容他在洪兴的地位，也算恰如其分。
这个外号，是因为他的原名叫甘子泰，不过方家俊常常联想起，那位与他同姓的，百骑劫营的猛将兄甘兴霸。
两人见面之后，作为中间人的十三妹略作铺垫和试探，刚才那句话就是太子问的。
“我没什么想法，说句实在话，我在庙街连个店铺都没有，只是恰巧住在那里而已。”
“过去之所以给十二少交钱，那是为了打他的旗号，也算是保护自己。如今他已经不在，那自然都过去了。”
“我肯定希望庙街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不过人微言轻实在是说不上话。”
“如果最后实在是动荡，影响了我的生意。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庙街搬走了。”
方家俊如是交代了一通。
太子往十三妹那边看了一眼，后者老神自在，仿佛说今天她的任务只是为两人牵线见个面，并不负责帮腔。
看得出来，太子是个爽快人，不像搞阴谋诡计的老银币。
“花弗，那我就直说了。”
“十二少离开之后，庙街如今无主空悬，各大社团都虎视眈眈，雷耀扬在那里露面就是一个铁证。”
“我听说他曾经招揽过你，但是被你拒绝了，想必你也不希望，跟那班走粉的亡命之徒搅在一起。”
“我还听说，其实之前他们推选过你，继任十二少的位置做庙街的理事长，可见你的威望很高，所以我才来找你。”
“如果你愿意帮我说服他们，以后庙街可以由我们洪兴来罩，确切地说是由我太子来罩。”
“不是我自夸，我的名声你想必听过。有我在庙街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在那里乱来。”
“当然，数肯定是要交的，负担肯定比之前重。不过你应该也清楚，十二少那样的特例，港岛二十年才出一个，如今已不可能复制了。”
“我是很有诚意的，我想庙街不太可能有更好的归宿了。”
太子一口气和盘托出。
方家俊听得很认真，听完了之后却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示。
“太子哥高看我了，街坊们确实推选过我，但当时的情况，十二少刚刚离开，所以大家比较六神无主。”
“但是以我的名望、资历、才具，都不足以保全庙街，所以我当场推辞了。”
“事实是，我在庙街无非是从小大家看着长大的一个后生仔而已，说话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太子哥一片拳拳之意，我都已经感受到了，不过要我去说服大家，只怕是勉为其难。”
方家俊没有说，他告诉螃蟹的那些，现在让他去做理事长是拿他当挡箭牌，把他架在火上烤的话。
所以，其实方家俊在面对洪兴太子的时候多有保留。
太子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他略一沉吟：“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刚才说的事就此作罢。”
“不过庙街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放弃，我还会找其他人，花弗你应该不会对此有什么反对吧？”
方家俊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太子郑重颔首，今天虽然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结果，但也并非毫无收获。
作为油尖旺最后一块没有社团染指的干净之地，突然失去了保护的庙街，毫无疑问是块肥肉，作为港岛第一大社团的洪兴理应有所表示。
之所以号称战神的太子客客气气在这里跟方家俊说话，当然是一条完整的、繁荣的庙街，远比一个四分五裂的、破败的庙街更有吸引力。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即便以打打杀杀见长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蠢材都已经死了。
太子是实在人，但不是蠢材。
方家俊婉拒之后，又略坐了一会儿，尽到礼数就告辞离开了。
“你怎么看？”
太子把目光转向了全程几乎一言不发的十三妹，后者一直陪坐，并没有参与他跟方家俊的交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找他吗？”
“为什么？”
太子确实有这个疑问，因为庙街所在的油麻地，跟他的尖沙咀和十三妹的旺角都毗邻，而洪兴在此没有单独的堂口。
按理来说，两人都有资格在这里发展势力，十三妹跟方家俊认识在前，而且还有交情，本来应该比他更有机会才对，但她却愿意帮忙引见，自己只字不提。
“靓妈曾经招揽过他，我也招揽过他，但是他都拒绝了。所以我们都清楚，他并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嗯，她们确实知道，方家俊任何时候都喜欢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