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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果子……是我从前跟着一个老道士修习道法,他给我的拜师礼……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若是轩长老知道自己被人称作老道士,估计要气得炸毛,但为了未来镇海神兽的前途和各界安危,这点小事还是不计较了。

事到如今,只要给他个说法,能坦然地自圆其说就成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圣果的威力,凭他的野心,一定要把人间再搅乱个天翻地覆。

“世上仅此一颗,再没有了!”

见他眸光果然亮了一瞬,奚岄连忙补充了一句,就怕他爱搜罗宝物的毛病又犯了,打起这圣果的主意,到时若让她找来给他,这天境五百年才结一颗的稀罕物,她上哪再去找?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仔细地打量她的脸,忽然自顾自地笑了,嘴角轻挑,眼神都似乎柔和了几分。

“所以,仅有一颗,还是你的拜师礼——你把它用来救我了?”

奚岄:……

万万没想到,这人的重点居然会在这里,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被他这么一反问,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的确有些问题。

她理了下思绪重新开口道:“这东西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君上的安危关系江山社稷,才是头等的大事。”

不得不说,她来皇城这几日,阿谀奉承的车轱辘话学会了不少,现在已经能信手拈来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再挑不出刺来,总算自觉无趣地挥了挥手,自己甩了衣袖进内殿去了。

“好咧——”

生怕他后悔或是又想起什么要问的话,她急忙先开溜了,再待下去,不知道明日宫里又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才出门没几步,她就觉察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恻恻的,看得让人后背一凉。

奚岄波澜不惊地微微偏过头,朝暗处里的人轻点了点下巴,而后淡定地迈着步子继续往外走。

平日她半夜隐身入殿,见他几乎一刻不离地守在这里,面罩把脸藏得严实,瞧不出他是醒着的还是睡着了,实在忠心耿耿,难怪皇帝如此重用他。

勉强打过招呼,她不打算和此人有过多的交集,他们俩的目的是一致的,如今这样的距离刚好能和平共存。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宫门已经落锁,和那家伙费了这么一番口舌,她实在累得很,打算在太医院寻个偏殿将就休息一晚。

沿着出来的路往回走,四周静谧一片,灯火昏暗。

奚岄心里紧绷着一根弦,她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跟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走了一路。

行到路的尽头,她停了下来,这里连白日里都鲜少有人。

“何统领,有话就在这说吧。”

对方很快从暗处闪身出现,依旧是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暗夜中闪着寒光。

“你不是人。”

几个字从他喉中发出,静谧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奚岄怀疑自己的耳朵,敢情他跟了一路,就是为了来骂她一句?

发觉她的疑惑,他又继续开口道:“你不是凡人,你到底是妖是仙?”

奚岄并不想和他周旋:“我呢,既不是仙,也不是妖,我修习过几年道术,救你家君上也是为了求个仕途,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他沉默了许久没答话,就当奚岄以为他要走了的时候,猛然间眼前一晃,一道亮光划破漆黑的夜色——

是道符咒,还是驱妖魔的那种。

“哎,你!”

这符咒对她肯定造成不了伤害,可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她吓了一跳。

亮光在她身前亮了一瞬,很快黯淡下去,缓缓地飘落回他的手中。

“我就说吧,人与人之间——”

她还没说完,眼前的人把符咒一收,什么话都没说,决然地转身就重新钻回黑暗之中,徒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和你主子一个臭脾气!”

奚岄难以置信地目送他一路走远,暗自低声骂道,不过他特地跟了这么远,看来这不是他主子吩咐的事。

才短短几日,她成为御前红人的消息传遍了皇城,平日里鲜少打照面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出现在她跟前,巴结讨好的人蜂拥而至。

除了给那家伙诊脉,后宫的娘娘们日常有个头疼脑热,还是喜欢找她。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先前脸被毒紫的那位,其他人仍是整天互相吵嚷,唯独对她和和气气,赏了她一堆好吃好玩的,像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起初奚岄怕被下毒或是使绊子,小心谨慎万分,可过了月余,依旧是风平浪静,倒像是她想多了。

说来奇怪,她来太医院也有段时间了,却从未见过他入后宫。

这些看似娇贵、整日争风吃醋的娘娘们,嘴上念叨着他,但只要一分开回到各自的寝殿,就绝口不提一句有关他的话。

这日,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传唤太监喊醒了,说是君上已经晨起了,传她前去诊脉。

往常都是等他下朝之后,今日不知是发了什么疯,这么早就来喊人。

她昨夜本就睡得晚,头昏脑涨的迷糊得很,只勉强用仙力吊起了些精神。

跟着传唤的太监一路走,谁想半梦半醒间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中,这里虽然位置偏,但一草一木都明媚生动,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养护着的。

远远地,晨雾之中似有人在起舞,一抹赤红色分外扎眼。

什么癖好?这大早上的,他不睡觉就算了,还找人给他跳舞?

奚岄暗自腹诽,往前走了两步。

那舞者似乎没有觉察到她,自顾自地舞着,身姿轻盈无骨,发丝随风扬起,微微映衬着熹微的阳光。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是真的赏心悦目,她叹了口气,思索着这是哪个宫的娘娘。

天光初泄,淡金色的晨光从云间洒落,把眼前墨发红衣的人衬得如梦似幻,她看得晃了神,连带路的太监禀退都没注意到。

缓步沿着石子路上前,她这才看清楚了些,一瞬间错愣在原地——

起舞之人,竟是他。

相较于他平日爱穿的素白色,此时他身上的绯红色轻纱,衬得肤白又纤细,随着舞蹈的动作漂浮起落,一副飘飘欲坠之感。

柔而不媚,柔中带刚。

自古俞莎人就是能歌善舞,看来他也不例外。

她本以为,如他这样常年征战的帝王,会更痴迷于骑射之类,今日见他这一舞,还真是有意料之外的惊艳。

行到此处,他很快也注意到了自己,依旧不紧不慢地将一舞完毕,才整理着衣袖,来到一旁斟上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