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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九到达河洛府时已近午时。

府前停满了各形各色的的金丝软轿,红幔黄稠,龙衔宝盖,凤吐流苏,紫珠漫漫,金铃朗朗。想来都是来恭贺蓁华夫人寿辰的达官贵胄和皇室宗亲。

糖九摆手让手下之人停下等候,自己上前同守门将士讲道:“我乃御灵山庄顾重游,奉我家水月公子之命前来为蓁华夫人贺寿并奉上寿礼。”

门外守卫听到是御灵山庄的人,马上说道:“小公子快快请进,少主人早就吩咐过,特命我等在此等候。”

进去之后糖九便被偌大的惊到说不出话来。想着渭都河洛不愧是仙门侯府,仙灵青战更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相传他与前君主慕容永昼虽存君臣之礼,实为生死之交。

新开元年,冬月,大雪初降,凛穆叛起。

凛将皆怀御雪之功,出兵北都破城而守,扬“凛”旗以示雄威,占民居,改霁法,浑有争国夺域之势。霁寰内局不稳,人心不齐,遂败。

次月,节节败退。

二月初春正值十五,师出葵山,界位已达仙灵的青战护祭祀舞官河洛家族次女青鸾去往霁寰皇都法坛献祭,佑风调雨顺,国强民安。

是夜,青战与慕容永昼望月对酌。

慕容永昼叹道:“君亦无能,民当痛哉。想我北疆数月战火不熄,奈何人心不稳,麾下无将,否则定亲临战场守我国土,护我子民,尤死无憾。”

青战感念其为忠国之君,誓愿同往,遂彻夜谋划。

五日后,整装出发,挥师北上。

北域战场,青战与慕容永昼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终化险为夷,后士气大振。

数日后,大战告捷。

凛穆降,曰:永不犯上,世代尽忠。

后封青战,河洛君侯,不日迎娶王妹慕容蓁华,主一域。

豪门贵柯,华不可喻,如此的贵地豪庭在嶙川可是绝对见不到的。

糖九只觉得走了很久,却还不曾看到待客前厅。心想:这河洛府的人难道每天都要消耗灵力,用飞的吗?这么大,要走到何时。

只见远处一簇微蓝悠悠而来,走近糖九问道:“水月那臭小子呢?”青千缕一边向后张望一边问糖九。

“您就别瞧了,水月哥哥没来,随我家庄主去了棠央。”糖九道。

“哼,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里面正在献礼,来的正好,先进去吧。”青千缕阴着脸说道。

“缙南王府献清潭芙蓉珠画一幅含明珠一百二十七颗,七彩珍珠八百六十一颗。”

“千乐坊献玉龙骨琴一张。”

“古隆商行献锦缎五百匹,玉器二百八十一件”。

……

蓁华夫人不愧是霁寰数一数二的绝色美人,虽芳华不在却也风韵犹存,举止投足之间都透着王家风范。

待礼单悉数报完,蓁华夫人高兴之余也多了一丝失望之色。

“御灵山庄顾重游见过河洛君侯,蓁华夫人”糖九抱拳鞠礼道。

听到御灵山庄,蓁华夫人面露喜色,起身迎上,笑逐颜开道:“月儿他来了吗?”

见蓁华夫人问起水月,青千缕撇头不语。

糖九吞吞吐吐道:“水月哥哥…他…他没来。”

只听糖九说完,青战愤然道:“哼,这个臭小子,倔脾气跟他父亲真是一模一样,不来,以后也别想踏进我河洛府一步。”

菁华夫人虽有失望之色,但还是柔声说道:“罢了,只要知道他无恙便好,这孩子从小受苦,如今到也让人放心了不少,总归是长大了。”

“夫人,这是水月哥哥让我带来的,他说您看到了一定喜欢。”

“哦!快快打开让我瞧瞧。”

糖九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只见一团霞光如花般绽开,从里面悠然飘起无数晶体星点,颜色绚丽多彩。

看到这些蓁华夫人亦是抑制不住满目清泪。

“是镜花落,他居然还记得,这孩子…真是…”

听到镜花落这三个字,满堂惊叹。

“镜花落,能留回忆,驻韶华。能得一颗实属不易,这…这么多,这御灵山庄水月是何许人也?”

此时有人窃窃语道:“是已逝的祀礼乐官白苍撷和河洛仙灵青鸾的儿子。听说当年白苍撷私自更改祭祀乐谱,奏出魔音,有乱世之举。那件事牵扯甚广,很多妙音官,编曲官都进了大狱死的死亡的亡,好在留了一个白水月未被株连,也算是开了恩了。”

“不过我可听说,当年君侯青战见死不救眼看着自己的妹妹随夫赴死,所以那水月公子怕是对这个舅舅起了记恨了”

“当年的事,谁说得清啊,指不定有多少阴谋算计呢。大家还是稍安勿躁吧。”

辞了河洛府,糖九便要往回赶,没走两步就看见青千缕早已靠在大门外,看到糖九便不耐烦的说:“怎么这么慢,本公子都等的不耐烦了,赶紧的。”

“千缕公子,您这是?”

青千缕一把勾住糖九的脖子一边佯装气愤的样子道:“看不出来吗,本公子和你一道去棠央,逮到水月那小子,再爆打一顿,出出气,走着。”

“千缕公子您打不过他”

“瞎说什么,懂不懂事啊”

“千缕公子您真打不过他”

“阴他,暗算他,诱惑他总能得手吧。”

“嗯…也许吧。”

“……”

去往棠央必经一处蛮烟瘴雨,颓垣之地——滓北

此地人亦寥寥,城墙、门楼亦是残破不堪,虽不是什么大城名域但也不至如此荒芜,焉如冥城鬼地。

青千缕站立于城楼之下,眉目微颤,想道:“也是昏了头了,才跟这么一个愣头青小子一道,不仅自己界位低微,手下更是不中用的很。”

“千缕公子这滓北城不是国相府三公子司马昱莨镇守之地吗?怎么如此残破不堪?”

“就是因为是他镇守,这地方才好不了,进去再说,最好能找到你们顾丰宝鉴署,赶紧把后面的累赘给我卸了。”说完还向后瞪了一眼。

许是连续赶路体力不支,自渭城出来几人便形色异常,法力有亏,御不得术,只能踏风而下再做打算,不成想居然落在这么一个食藿悬鹑之地。想来也是倒霉,偏偏青千缕和司马相府的三公子司马昱莨还有些许过节,只求赶紧把人安排好,再悄没声息的离开,万事大吉。

进了城,也还不错,至少吃喝玩乐之所一应俱全。只是找了许久也未见顾丰的招牌,青千缕不免有些许急躁,问道:“我说小子,你们家宝鉴署不是遍布天下吗?这滓北再穷也是个城,怎么就让你们给撇下了呢。”

“千缕公子,顾丰在滓北确实有门店的,只是……”糖九也是一脸疑惑。

“公子,公子,找到了在前面。”

青千缕舒了一口气向前走去,糖九也猛然跟了上去。

只见顾丰的伙计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掌柜更是不知所踪。

糖九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许是被扰了清觉那伙计倍感不爽了嚷道:“敲什么敲,没看见咱们掌柜的不在吗?大额金鉴不予兑换,小额的,去去去那边等着去。”

青千缕半眯着眼睛看着糖九,哂笑道:“你们顾丰的人脾气都这般大吗?啊……哈哈哈哈”

糖九强压住怒气,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悬于伙计眼前,只见那伙计盯着看了看,后揉揉眼睛离近了仔细又是一观,突然两腿一软几欲瘫坐在地,从桌子后面蹿出来跪于糖九脚下连声求饶。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少主人,您大人有大量,可莫要于小人计较啊!”

“管事何在?”

店伙计吞吞吐吐道:“吴掌柜他…他有事出去了。片刻就回,片刻就回…”

见那伙计点头哈腰,语气也是颤颤巍巍分明是在为吴掌柜开脱的说辞。

糖九也不手软,一把提起伙计的前襟,语气也是极其强硬,道:“说,掌柜在哪儿。”

许是见糊弄不过,伙计瞬间瘫软在地,战战兢兢道:“去…去了,花…花满楼。”

糖九愣了一下,想继续问下去。青千缕一把拽回糖九便往外走。

糖九挣扎道:“千缕公子我没问清呢。”

青千缕勾着糖九的脖子在其耳边说道:“找那种地方本公子可是行家”

糖九一脸茫然,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直直的盯着青千缕。

青千缕眉梢轻佻,目露黠光,轻语道:“走着。”

糖九心想:“本是初来乍到,何来一副轻车熟路之态,想必又是一程冤枉路。”

而青千缕则是自信满满,左看右顾,时不时的还闻闻味道。

不一会儿便如完成一幅大作一般站立于一花哨的楼阁前叉腰欣赏起来。

糖九走进一看,逐字念道:“花,满,楼”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向青千缕投了一个闪闪的目光。

“千缕公子,着实厉害呀”

虽然能快速地找到一个青楼没什么可骄傲的,但说到底青千缕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进去以后,青千缕马上后悔起来。

只见青千缕闭目不语,眉头微蹙的被十来个姑娘围绕着,拂面撩发,瞬间便是衣衫凌乱,青纱垂肩,面色也是难看至极,只想着:“蠢啊,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绝色,当初在霁寰小秦楼就是因为看见司马昱莨搂着一个无颜丑妇,一时没忍住吐了一下才结下的梁子,如今这可是他的地盘,怎么能妄想有正常女人呢。”

糖九也是不能幸免的,虽年岁尚轻可到了这儿谁还管你那些。只见糖九手握撑窗叉杆拼命抵去扑来的女子,亦如孩童以棍棒驱赶抢食的野狼一般。

“千缕公子,你不是说在这种地方可以应付自如吗,想想办法呀,你今天若是保不住我的清白,我家庄主不会放过你的。”

青千缕也是一脸无奈,想道:天杀的教养,这些年可是什么都学会了,就是没学会打女人,若换了男人,也早就把他们大卸八块了。

像是忍无可忍一般,青千缕拍案而起,喝道:“都给我住手。”

一时鸦雀无声。

瞬间又是如狼似虎。

青千缕欲哭无泪,在一座女人山里挤出半个脸冲着糖九喊道:“钱,钱钱钱,拿钱,快快快……”

糖九愣了一下,也是迅速受意,从怀里掏出一沓兑票撒了出去。

一时票如雪,飞扬而下。见到有钱可捡那些姑娘便一哄而上,也就不再理会青千缕和糖九了。

青千缕速速整理衣衫,看到自己毫发无损舒了一口气,如退大敌。

许是动静太大,二楼的宾客姑娘也纷纷出来围观。只听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何人在此喧哗,敢扰本公子听曲儿,好大的狗胆。”

青千缕向上望去,定睛一看,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毕竟翩翩公子,遗世独立,走到哪里也是备受注目。

司马昱莨瞧清了是青千缕更是一腔阴阳怪调道:“哟呵,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竟把千缕公子给吹来了,怎么,皇城的馆子吃腻了,想来我这小店换换口味?哈哈哈哈哈”

青千缕嗤笑一声说道:“昱莨兄,这你可冤死我了,你知道的,我天生见不得丑的东西,若是知道您在这儿我指定躲的远远的,哪儿还敢来啊。”

司马昱莨一时得意洋洋,转念一想,仿佛不对,冲着青千缕吼道:“青千缕,你说谁是丑东西?”

“哈哈哈哈哈,昱莨兄,我可不是在说你,你也别主动往上贴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国相大人怎么舍得将昱莨兄你放到这样的地方,也实在是狠心。”

“青千缕,有时候吧本公子就觉着你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头脑也算灵光,如今看来,是两者都不佳,我父相自有我父相的打算,他是何等人物,想法岂容我等揣测。”

“是是是,昱莨兄说的对,国相大人亦是为了这霁国操碎了心,功劳之大,犹比日月。”

在二人相互挖苦之时糖九也没闲着,还在四处寻着吴掌柜。最终在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他,已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糖九着人将他抬回顾丰,又默不作声的站到了青千缕身后,道了一句:“千缕公子,找到了。”

青千缕见人已寻到,便不想再与司马昱莨纠缠下去,但是今日的一番假意寒暄却让青千缕陷入一阵深思…

青千缕和糖九走出花满楼的时候,司马昱莨的声音便一直在背后回响:“千缕兄,有空可常来啊,下次过来,这里的姑娘可随你挑选……”

青千缕朝花满楼里白了一眼,愤愤道:“呸!禽兽,再来是你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