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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远,你我相交半生,我又岂会不懂你。”

何满说“三大营这些年的确不成样子,现如今连个通沙能人都没有。”

说到这何满话音微微一顿,续儿又开口转了话题,虽然只是随口一句,但身后的景启却黯然了眸,心中生出了几分惭愧。

三大营在他手下不算败落,但也无法算上一个好字,毕竟当年铁衣王在时,那时的三大营才是真正的顶峰时刻,铁甲所过之处无一不服,不管是番族十国还是海寇异族,哪一个都不敢在三大营面前挺直腰杆。

“不过幸好,你已经将地道打通,我派人守在地道的出口,让人往地洞中撒巴豆粉,他们吸食了这样的东西,自然是没力气再逃了。而那些已经运过来的炸药我留了一部分私用,剩下的全在你们的脚下。”

何满拿起鼓槌,在红漆大鼓上轻敲了一下,这一声虽不响亮但却浑厚悠长,似充满危险的暗流涌过,听的人心中发毛。

爆炸声从军队后方再次响起,空尘刹的一队人马没来得及躲开,被炸了个正着。

空尘刹当机立断,厉声喊道“雷阵!”

身后雄兵立刻四散分开,摆了雷形阵法,鼓槌在何满掌中转了转,随着一个单薄的鼓音传出,空尘刹的左侧又是一阵爆响,左翼军的阵法当即破了个口子。

“归远呐!”

何满玩似的转着鼓槌,对城楼下的人道“你的后路已经被我断了,如今的你只有两个选择。”

鼓声咚咚作响,空尘刹身后爆炸声接替响起,何满的声音从高处落下,伴随着浑厚的鼓声,听起来像是索命魔音。

“要么你主动受降,要么我押你入城,归远,你想如何选?”

“少将军,你该走了。”

景启猛地回过神来,抬眸便与何满对视个正着。

“何将军?”

何满说“城内突然爆炸起火,百姓一定惶恐不安,此时正需要人去安抚民心。”

“对,伤亡一事也要处理的。”

何满说“没有伤亡,在我来之前,所有的暗道都已经查出来了,暗道附近的百姓也早就疏散,炸掉的是一些废弃的庙宇和旧屋。”

既然没有伤亡又何必让他去呢!

景启欲找个亲兵过去处理,没等开口便被何满言辞拒绝“此事必须你亲去,没得商量。”

行就半路,景启猛地拉过缰绳,花意扬蹄嘶吼,稳当当的停了下来,亲兵调转马头,问他“怎么了将军?”

景启没有吭声,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在火光中忽暗忽明的城楼,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何将军这是再给他机会。

自从特木尔派奸细入城,血洗了近一条街的百姓后,他铁掌的威望便大不如前,三大营与城中百姓的信任也几近崩裂,百姓见了他们如同见了番贼海寇,即便他已经解释过了,即便那些伪装成三大营的番贼尸体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对景启对三大营依旧有着戒心。

而这次爆炸势必会引起骚动,上一次屠城留下的恐惧会被人们再次响起,这时候谁能主动站出来愿意保护他们,便是他们心中不倒的信仰。

这是何满为他的打算,也是以何悍这个旧部的身份送给少将军的第一份礼。

马鬓飞扬,爆炸后的火药味在风中变浓,景启已经听到了人群窃窃私语的声音,也看到了熊熊烈焰中,他们投过来的复杂眼神。

景启疾行与长街之中,烈焰将他的铁甲照的发亮。

今夜之后,铁掌会重获人心,三大营也会再次获得百姓的信任。

南箕从阴影中走出,冰冷的目光逡巡四周,小兵送来了斗篷,南箕看也没看一眼,转身上了阶去,石楠听得脚步声,回头行了礼,唤了一声族长。

“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石楠下巴一抬,点了点城中燎起的火光,说“街口的破庙炸了,应当是空庄主的手笔,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炸开的那几处大多都是废墟,应当没有百姓伤亡。”

南箕站在台上,看了看城中的火光,又看了看远处厮杀声不断的城楼,秾丽的眉间微有不安。

“族长在担心何将军不是空庄主的对手?”

“何将军与空庄主旗鼓相当,即便不胜也不会完败,顶多打个平手,只要咱们守城两日,铁枪王便会出手相助,这座城不会又是。”

南箕看着涌向街口的人影和冲天的火光,沉声道“不知为何,自师父入境以来,我这心里总有不详,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们给遗忘了。”

而且这种不详日渐浓郁,像块大石一样压在他心口。

“慕寒还在城楼上?”

石楠说“潜伏在三大营的兄弟前来送信,说将军去了城中安抚人心,如今城楼上只有何将军和山丹,哦!还有几个铁枪王送去的奸细。”

南箕“........铁枪王的心可真软。”

石楠笑了笑,拧开了酒囊咂了一口,说“要不是上次特木尔将少东家哄骗了出去,咱们也不会发现这三大营里卧虎藏龙,除了咱们和铁枪王的人外,还有一些不知来路的,等这一战结束了,得让将军好好的清理一下,三大营威名天下,可别以后闹耗子闯出个大祸来。”

身侧无人应声,静的像是没人一样,石楠心中当即划过一丝不安,侧眸看去,只见族长一脸凝重的看着人影重重的长街,眉间有些阴郁。

“族长?”

“你带上三十轻骑兵,不!带三十个咱们自己的兄弟,即可去长街找将军,动作轻点。”

火把在两人身侧,摇曳的火光在南箕身上忽暗忽明,晃出了几分诡谲,石楠瞧着那脸色不对,问也没来得及问,转身跑下了阶。

南箕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燃烧的破庙,拥挤在街道上的人影更是印记一样的在他眼前,那些人影越晃越多,越晃越密,最后相融扭曲,像个张开的血盆大口,躲在那阴影里,静静的等着它的猎物自投罗网。

他还记得前几日的那一场屠城,更记得那些百姓劫后余生的惊恐眼神。

短时间内这些百姓是不会再相信三大营了,更不会相信那道门能够保住他们。若有可以逃生的出路,这些百姓怕是早就跑的不见影了。

这几天他们巡逻,家家闭户不出,连声都不敢出一声,这座城静的像是死绝了的空城。

即便城中多出爆炸,这些百姓怕也不肯轻易出门,更别说聚在一起去一间早已荒废的破庙看。

惊弓之鸟做不出这种事,那些人一定有问题。

未近长街,石楠便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了兵器相撞的声音,那动静简直比爆炸声还要让人惊心,激的石楠心弦一提几近崩裂。

长街上拥着人潮,半个城的百姓似乎都出来了,而且都挤在这同一条街上,石楠这一队人马越不过人潮,周围也没个小路,他心中急的顶天,但前方人潮如急浪,根本不容他们过去。

火光近在眼前,他甚至能感受到火苗随风晃来时散发的灼热感。

石楠一急之下拔了刀。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三大营杀人了,屠城的场景再次闪现在人们眼前,那无处可逃又深入骨髓的惊恐似一场可怕的大疫,登时在人群中炸开了。

拥挤的人潮鸟兽般四下散开,他们人挤人,肩撞肩,惊恐嚎叫着跑出了长街。

不过眨眼,长街便变得宽敞。

石楠一夹马腹,正欲赶去那激战之处,谁料战马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声哀嚎都不闻,还好石楠反应迅速,就地滚落,停下时战马轰然倒地,温热的鲜血砸了他一脸,石楠上前检查,只见战马不知何时被人割喉,伤口处隐见白骨,平整利落,应当是一刀致命,出手更是快准狠,只在一息之间便完成了所有。

石楠脱口便道“好快的刀!”

怕是连马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命就已经丢了。

“石大哥!”

石楠抬眸,发现三十个兄弟的战马统统倒下,马血从脖颈的刀口处汩汩流淌,将长街洗的鲜红。

其中一个兄弟放下了战马的尸体,冷静对他道“石大哥,是番族的弯刀。”

石楠面色一沉,抬腿便向火光处跑去。

坏了!城中还有奸细!

四五把长刀交织成网,似无常的索命铁链,闪着危险的寒光向景启脖上罩去,铁王破空甩去,似白虹冰溅,一棍子将长刀砸成了两截,其中一个撤慢了一步,被砸断的刀刃正中胸口,还没喊出个疼来又当头挨了一棍,死了个彻底。

铁王棍甩去棍上的血珠,景启打量似的看着那些伪装成百姓的死士,目光回转,冷静的瞳中隐约透出了几分寒意。

“竖沙兵?”景启摇头,似笑非笑道“不对吧!你们根本就不是番族人。”

死士们对视一眼,不由分说,抬刀便砍,景启持棍格挡,笑声中透出了某种肯定“狗急跳墙了吗?你们果真不是番族人。”

铁王棍甩开了长刀,这些人根本不是景启的对手,老鼠一样被景启打着玩,景启特别执着于看他们的眼睛,每次都是棍子压着人的脖子往火里按,直到看清人的瞳色为止,好几次都烧到了死士的脸,烫的他们撕心裂肺的嚎叫。

“奇怪了。”

景启没了耐性,索性直接开口问人“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伪装成番族人?”

其中一个似乎遭受到了天大的羞辱,刀锋指向景启,怒道“我们要为特木尔将军报仇!”

“特木尔?你们又不认识特木尔,为他报什么仇?”

铁王棍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景启似乎绕进了走不出的迷巷,沉思半晌终不得解“你们长着一张中原人的脸,说的也是地道的官话,但出招怪异,身法奇特,即便拿着弯月刀也不像是番族人,你们.......”

景启猛地想起了什么,瞳色倏然一沉。

难不成是小皇帝对他动了杀心?

死士举刀砍来“赔我们将军的命来!”

飞矢破空而来,一箭正中眉间,剩下的几个死士见来了援兵,没有纠缠,转头逃进了暗巷里。

石楠单膝跪在景启面前,一脸惊恐道“属下失职,让将军涉险了!”

“给我扒了他。”

石楠一招手身后来了几个人,那些人利落的将死士的衣服扒开,把能找到的可疑物品捧到了景启面前,景启面无表情的一一看过,但当看到死士的令牌时,眸中终于有了动静。

景启将令牌扣在手心,随后又抛给了石楠,问他“这是什么材质?”

“熟铁。”

石楠说完自己都愣了,他猛地抬眸看向景启,只见将军脸色平静,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只是瞳中没了温度,沉的让人心悸。

景启的声音异常冷静,像在与人闲聊“区区一个死士,怎么配得上熟铁。”

番族多年来战事不断,莫说是这种好材料,就是最寻常见到的铁器都是最下等的,这种好材质只有中原才有,但大多都打造了武器送去了军营,若非有钱有地位,谁会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给死士佩戴。

而中原能阔气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一个人。

景启转眸看向熊熊烈火,目光悠远复杂,像是在看被火烧的通红的墙垣,又像是越过了火焰,看向了千里之外的皇都城。

石楠看着他的背影,想出声安慰,但嘴张了又张,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事实如此,他又能说什么呢?

“我们愿意永远追随将军。”石楠说“族长也是如此。”

他的阿箕。

景启猛地回过神来,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石楠扶起,他道“回去保护阿箕,你们身边不许三大营的人接近,只要有人指名点姓的要见阿箕,不管是谁,直接将人杀了。”

石楠“将军”

火把在静谧的夜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站在高台上的南箕突然抬了眸,秾丽间透出了几分锋利,他寻声看去,背在身后的手紧绷的有些发白。

南箕问“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旁的小兵说“声音?哦,好像是有雷声。”

南箕摇头,沉声道“不对,这不是雷声。”

“是撞车!”

石楠魔怔了似的,磕巴着声音说“是..是毒尾沟的撞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