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
清漪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熟悉的清冷叫唤声。
“阿姐...”
清漪睁大了眼睛看着阿璃,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跟阿姐回府。”
阿璃早在赵思婉说出实情之时就在了,可是她怕清漪会不想见到她,幸好,她没走,才知道尔尔是如此良善之人。
“郡主,跟阿璃小姐走吧。”
西玉扯了扯清漪的衣袖道。
“好。”
清漪点了点头走至阿璃身边。
“这才乖嘛。”
阿璃难得的露出了笑意,那笑意浸染了眉眼,让她舒展的远山眉都温柔了许多。
阿璃还未来得及走远就收到了楚恒派人送来的消息,她绕了个弯在商铺中买下了一匹马车才过来接清漪,所以比赵思婉慢了一步。
“上车吧,我来驾车。”
阿璃帮清漪掀起了帘子道。
“阿璃小姐,还是我来吧。”
西玉上前要去抢阿璃的活。
“如今正值风口浪尖,你还是上车陪着尔尔。”
阿璃将西玉手上牵着的小黑也绑在了马车前推拒了西玉的好意。
沈时给阿璃安排的小院很清静,远离闹市,院中几乎没有什么下人,只门口一个看门的小厮。
“阿姐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还有一人,你熟识的,靑吾。”
“郡主。”
阿璃话音刚落,靑吾便从院中走了出来,他瞧见清漪,恭敬的行了一礼。
靑吾常年待在江洲,以江清河左右手的身份混迹江洲商会,所以今日得以逃过一劫,原来他也住在江府。
“靑吾大哥。”
清漪也对靑吾福了福礼,靑吾自小跟着沈清斐,也算是清漪半个兄长了。
“尔尔,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里,我会尽快入朝帮侯府找到证据的。”
“谢谢阿姐。”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
紫宸殿
“小全子,侯府怎么样了?”
楚玖疲惫的瘫在塌上闭着眼问道。
“侯府被查封了,府中上下除了小郡主都被关在狱中等候审问。”
“她呢?”
“郡主被她那庶姐接回了府中暂住,殿下可要出宫瞧瞧?”
“不了,她阿姐不会亏待她。”
“殿下召回了十二十三,小郡主一人漂泊在外——”
“好了,小全子,你是我紫宸殿的人,不是漱玉殿的奴才,你最近,越发放肆了。”
楚玖不满的斜睨着小全子,她本就是桀骜不驯的人,听到小全子的话,愈发说着违心的话。
“是奴才逾越了。”
小全子跪倒在地上,低眉顺眼的回道,他知道楚玖心中还是挂念清漪的,只是楚玖觉得清漪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所以此时此刻太子的颜面与地位不允许她低头去找清漪。
“等侯府风波一过,她会回去继续当她的大小姐的。”
楚玖不知是在回应小全子还是安慰自己,低声自语道。
阿璃本想着尽快入朝帮衬侯府查案,可是前朝后宫都忙着太子的婚事,一直未给她们安排事务,侯府的谋逆案就这样一直被搁浅着,除了那满庄子的人证与军械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可这些无厘头的人证物证又都摆在明面上,女帝是放也不是,关也不是,若是侯府蒙冤,一朝侯爷被关天牢数日传出去也是不好听。
“母皇,儿臣受理永昌侯府一案,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儿臣以为,侯府恐遭小人诬陷,还请母皇定夺。”
楚恒突然在退朝之时对着龙椅上的楚徽道。
他说完看了一眼身侧鸦黑色的身影,那人额前经脉隐现,苍白的手掌紧握成拳,只是即便是这样,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依旧是那个不近人情的东宫太子殿下。
谁又能想到她这霸道的皇姐昨夜会对他低头。
“陛下!那些军械铁证如山,可不能就这样放了永昌候一家。”
君左相恼怒的瞪了楚恒一眼高声说道,他是万万没想到楚恒要来出这个头。
“那依左相看,该如何处置侯府?”
楚徽反问君左相。
“陛下,二殿下到底涉世尚浅,还是由刑部来审问吧。”
“左相大人这是信不过我吗?”
魏锦冷哼了一声道。
“右相误会了,只是右相大人管辖的是礼部与吏部,对刑部可能并不熟悉,查起案来也不方便,倒不如交予刑部过审,陛下以为如何?”
君左相眼里带着一些轻视,他向来是瞧不起魏锦的。
“朕,予左相十日,十日内若是找不到永昌候谋逆的证据,就革职永昌候回府待查。”
楚徽思索过后觉得倒不如将这难题抛给左相,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
楚玖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侯府的人能安全回府,就有翻盘的机会。
“是,微臣领命!”
左相低头隐下了一抹狠毒的笑意。
“行了,各部回去好好安排太子大婚事宜吧,退朝。”
沈渊,落在我君家的手中,岂能让你安过......
刑部天牢中,侯府众人因为楚恒与魏锦的交代并没有受到亏待,只是沈渊一直不肯进食,正襟危坐的对着泛黄的墙,谁也不理。
“父亲,您用点饭吧。”
沈时端着饭碗递到沈渊身边,他与沈渊感情并不深厚,所以显得有些生硬。
“不吃。”
“父亲,您若是倒下了,侯府怎么办?”
“侯府?哼,侯府早就没有未来了。你早知如此,何不苦学应试,让侯府荒废数年无一人出仕,若不是如此,我也不必把希望都寄托在清斐身上,如今大难临头,倒是断送了清斐的好前程。”
想到侯府,沈渊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沈时愤恨的怒斥道,侯府是他白手起家闯出来的辉煌,却在如今毁于一旦,诺大的侯府,却无一人可担重任。
“祖父,是孙儿不孝,可即便父亲与孙儿都在朝堂之上,也不会想到会有人筹谋多年算计侯府,祖父,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出去,只有我们亲自去搜查才能找到证据,祖父也不想就此放弃吧?”
沈清斐自知理亏,跪在沈渊面前劝道。
沈渊看着眉目星朗的沈清斐,他曾视作侯府未来的嫡孙,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
“清斐啊,这一次,可不能让祖父失望。”
“孙儿明白。”
“哟,还真是祖孙情深啊,论教子有方,还得是沈侯爷。”
天牢门口传来一道刺耳的嘲讽声。
“君左相谬赞了。”
沈渊见来人不是魏锦而是君仲心下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奉陛下之命审问侯府谋逆一案,侯爷你看谁先出来听审啊?”
“听审而已,有何先后之分,先审我罢了。”
沈时当先撩了撩袍子走出了牢房。
沈时从不沾手府中事务,又无一官半职,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处,没多久功夫就施施然回了牢房,侯府上下瞧了稍稍安下了心,一个个轮着出去接受审问。
“沈清斐沈大少爷?”
君仲极有意思的瞧着沈清斐,眼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是在下。”
沈清斐略微低了低头道,他第一次无奈自己身无半职,在如此狼狈之时还要向敌方行礼。
“沈大少爷为何不在盛名之时参加科考?”
“这,与此案何关?”
“何关?自然是关系极大,沈大少爷不愿为朝廷效力怎与此案无关?”
“我愿在科考之前游历北楚河山怎就不行,我从未说过不愿效力朝廷之词,左相可不要妄加罪名。”
沈清斐没想到君仲这么卑鄙,终是少年气盛,他抬起头眼里满是倔强。
“哦?江大少爷确定是在游学?这便开始撒谎了,那诺大的小江府是谁筹谋多年打造的?侯府有一个大江府不够还要偷偷创下小江府,难道不是为了招兵买马、储备军力?那庄子上的人大半是江洲人氏,沈大少爷还要狡辩什么?”
“一派胡言!小江府之事陛下早就知道,何来招兵买马之事?”
沈清斐刷的走上前反驳,他是真没想到会落入君仲的圈套。
“放肆!来人!”
君仲似乎就等着沈清斐的失态,对着身后一声令下,当即就有人拿着刑具上来将沈清斐绑在木桩上。
“君左相!你竟敢私用刑法!”
沈清斐挣扎着吼道。
“私用?分明就是你出言不逊,堂前失礼,对本官不敬,我是陛下亲封的左相,惩戒你一阶庶民,有何不可?”
“来人,用刑!”
那些士兵都是君仲自己人,听到君仲的命令手上拿着粗壮的木棍对着沈清斐的腿狠狠的挥了下去,一瞬间,沈清斐月白的中衣血肉四溅。
“祖父!”
沈清斐失去意识前高声唤着沈渊,惨烈的声音飘荡在天牢里,余音久久不散。
“清斐!清斐!”
“斐儿!”
沈渊听到声音一下子慌了神,沈清斐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岂能没有半分亲情。
“君仲!你这卑劣小人!竟断我侯府命脉!君仲,你给我住手!”
沈渊拍打着牢房,声嘶力竭的怒喝着。
“大人,沈大少爷这腿算是废了。”
手下听到沈渊的怒喝也有些后怕,他们虽能对沈清斐用刑,但也不能让侯府在牢中没了性命。
“嗯,将他另加看管,不许若非陛下有令,不许传唤医官。”
君仲满意的点了点头,前朝律法有载,身有残缺者不得入朝为官,这下,侯府才算是真的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