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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俞玲醒了一下,她想起来,却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她想,她应该是病了,熬了这么久,终于病了。

她想,她也是该倒下,没有谁的身体是钢打的。

她想,她那孤傲的心,一定是枯萎了。

不然,怎么感觉不到疼痛和自怜?

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半梦半醒之间胡乱想了许多。

但,天亮的感觉还是像融进她身体的弦,绷紧她的整个大脑,强烈意识到她不能再睡了。

她马上睁开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急促地寻着拖鞋,从桌上拿过手机看时间。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睡迟。

她急忙穿衣,回头看着狼藉的桌子却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是她昨晚失控了情绪。

她默默收拾了桌子,又将锅碗刷洗了。

就偷个懒吧,早饭出去吃顿好的。

她这么想着,整理了被子,又套上大衣,拿了条围巾,看一下时间,急忙出门。

她拉开门,这才发现昨晚门居然没落锁!

她愣住了,思绪有些飘渺。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眼前浮现一道身影,俞玲才猛然回神睁大眼睛,缓了一下终于看清来人。

女孩也瞪着眼,她没想到会跟俞玲撞了个正面。说实在,昨晚这个女人的失控痛哭,崩溃涕零的模样让她一夜辗转难眠,久久不能释怀。

一大早,她便去买了两份早餐,扫了辆共亨单车骑过来。她的住处离俞玲这里也有一段路程,大概三站公交这样。

俩人一个门外一个门内,怔怔相视,女孩有些尴尬地讷讷说道:“呃,那个,早上好,我,我...”

她提了提手上的早餐,很不自然地挠了一下头发。

俞玲的表情则是惊讶,以为她又来纠缠不清,而看到女孩子手里的早餐,她有些纳闷地皱眉。

“喂,你这人很奇怪,来了也不请进屋,干站着看什么看?”女孩瞬间变了脸色,凶巴巴地吼了两声。

她一把推开俞玲,径直往屋里去。

俞玲侧过身,将门掩着,回头扯着沙哑的声音说:“我马上要去上班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女孩一声不吭,将早餐往小桌上一放,自顾自地从袋子里掏出2杯豆浆,摆出2根油条和鸡蛋,还有几个包子。

俞玲看着她,暗叹口气,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上这样的人?

等俞玲往她对面一坐,女孩将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往俞玲面前挪去,说:“怕冷了,就在你这里对面早餐店买的,快吃吧!”说着,她拿起吸管哧一声插入豆浆封口上。

俞玲一动不动,但微微颤动着的胸脯,说明她很生气。

女孩瞟了一眼,郑重地说:“放心,帮你请了假,跟门口那个大爷说的,他晓得了。你昨晚买了那么多东西送他,他还不得给你说好话?”

“你胡闹什么?”俞玲语气缓了下来,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扣不了多少钱,大不了我补你一天工资。”女孩咕咚咕咚大口吸着豆浆,抓起油条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别不知好歹,不就歇一天的时间...”

俞玲垂下眼,她伸手拿起豆浆,喝了两口,默默地咬了口包子,在嘴里慢吞吞嚼着。

女孩急冲冲地大口塞着油条,一咕通将豆浆喝了个精光,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嘴边油渍,还打了个响亮的嗝。

俞玲放下豆浆,看着她,质问:“说吧?什么事?你想干嘛?”

俞玲淡漠又警惕的语气让女孩一下子火了:“你什么意思?怎么着我也是好心给你带了早餐,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俞玲拉开椅子,往后退了退,冷冷地盯着她,说:“我不欠你什么?你别一天到晚缠着我,有句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

“哎!你错了。”女孩摆摆手打断俞玲的话,说道:“咱俩都是光脚的,穿鞋的是你之前的婆家,还有前夫和你的女儿。穿鞋的体面跟咱俩沾不上边,光脚的狼狈你我各占一半。”

俞玲一怔,她沉默地低下头。

“这样吧...”女孩看着俞玲颓丧的表情,憋在心头的火气不由得蹭蹭往上窜,说道:“我看你也不好受,不如整整他们一家人,还有你那白眼狼的女儿...”

俞玲用力咬着唇,半晌没吭声。

“喂,你别一副丧气的样子,让人瞧着火大。”女孩拔高声调,冲着俞玲怒声质问:“你都能见死不救,丧失本性的善良,那你还怕他们什么?”

俞玲浑身一颤,似乎有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直直刺入她的心间,搅得她血肉模糊。她紧紧攥着双拳,脸色瞬间苍白。

女孩见状,忽然冷笑起来。

那不大不小的讥笑声让俞玲感到格外刺耳,她迅速抬头盯着女孩。疲倦的眼里有些许恐慌,还掺杂着丝丝惊惧和痛楚。

她沙哑的喉咙,发出晦涩的声音,问道:“你这么做是因为恨我,所以就想着方法折磨我对吗?”继而,她话锋一转,发狠地泛红着眼,凶声恶气地说:“你要是敢动我女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但眼里的凶残却如汹涌的波涛翻滚着。

女孩惊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呆呆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女人;她像一只发疯的母狼,又像魔怔般失控,只有颤栗着双肩让人窥探出她内心的慌乱。

俞玲缓了缓情绪,她垂下眼,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牵连。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不识好歹,你也没安好心...”

她说着,强自镇定地松开双手,只是似乎没了撑力,身体不受控制地虚晃了一下。她急忙扶着桌角坐下,又拿起包子往嘴里塞。她没有嚼碎,而是艰难地使劲吞咽下去。

女孩回过神,看着她喉咙一抽一抽真是难受,将豆浆往她面前挪去,低声咕嘟:“你别把自己给噎死...”

女孩的话未落音,被俞玲猝不及防的眼泪砸了一脸震惊。

她无措地看着俞玲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叭叭往下掉,淌了一脸,湿了下巴处的围巾。

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只见俞玲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长长吁出一口气,起身拢了拢大衣,若无其事地往门口走去。并扔下一句话:“把门给我带上。”

女孩错愕回头,门口已不见她的身影。

这一天,女孩没有离开俞玲的小屋,她满脑子都是俞玲掉眼泪的画面,和顷刻之间稳定情绪的那一幕。

她想不透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但她确确实实被震撼了:真的有人可以自如控制情绪吗?

直至日落西山,她感觉到全身冷到快要僵硬,这才拖着又乏又倦的脚步离开。

从此,俞玲再也没见到女孩,而她日复一日的忙碌,似乎也没有空闲时间惦念那个充满恨意又带着善意的女孩。

偶尔,她会在工地上抬头望天,一片片浮动的云块,如幻似梦,呈现父母苍老的脸,和期盼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