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帝子降兮
他站在十数层的高楼之上，脚下的长街一瞬间点燃火焰的长河。
男男女女高举灯笼，望向天空的庞然大物。
它笼罩了这片都市，浮游于镜像之间。
随后是一道耀眼的光柱从贯穿而出，将天上的朱廊与地下的长街垂直分割。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庆的心脏怦怦直跳，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震撼人心的事物。
朱哲却搂住了他的腰间，兴奋地说道：
“那是花魁的天舟，只有真正的胜出者才配与其破浪前行。”
他饶有兴致地眺望着。
“东皇制造，天下一绝，也只有我们公司，才能造出这样的奇迹！”
巨影越来越大。
楼宇间的霓虹招牌倒映着长帆。
陈庆总感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拂面的微风也愈发振奋人心。
他忍不住闭上双眼。
长裙轻轻扬起，强风吹起发丝。
耳畔的喧闹被汹涌的浪涛覆盖。
人群逐渐高呼起来：
“花魁！”
金色的船头逐渐冲破镜面，摩天大楼间倒映着凤凰的影子。
来了。
陈庆睁开双眼！
——刹那间，霓虹被遮天蔽日的机械楼船笼罩。
不，那不是船。
那是一整座漂浮于天上的宫阙。
那是，天人的琴键。
喧闹的广播便是仙人的乐章，宣告着神女在此刻降临人间。
即便远隔数百米，也能清晰望见楼船上仙风道骨的天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究竟谁才能弹奏这世间最大的琴键？
“花魁！花魁！花魁！”
人们欢呼了起来，呐喊了起来，向天舟招手。
呼声掀起巨浪，它从拱桥下游过。
中央有一座巍峨的楼宇，它的周身笼罩着一幅幅数字的光幕。
呼声由远及近。
但很快，他们的声音被震耳的龙吟所覆盖。
——咚咚！
船头响起鼓鸣，巨龙的影像伴随天舟而行。
陈庆努力寻找着杀手鲸的身影。
他想知道邪教女怎么样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朱少握着陈庆的手说：“东街是临仙阁的头牌，而西街便是你们风华府的代表……唐姑娘，我何时才能在天舟上见到你的倩影？”
“不会很久。”陈庆意味深长地回答。
“你完全有竞争花魁的姿色。”
黑夜中飞舞着无人机的荧光，让人联想到弥漫的星尘。
“林上座，射声组就位了吗？”陈庆暗中发送消息。
“就等妖魔现身。”
对面的大厦隐隐闪耀着光学瞄具的微光。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庆还是感到担忧。
从空中的回廊，到地上的街道，人山人海，即便是最先进的义瞳也无法确认敌人的位置。
比起竹姬，他最为担忧的还是那个手臂长着眼睛的男人。
他可以一枪击杀轻轨上的如烟。
呆在天台上，随时都有被爆头的危险。
所以他才需要朱哲少爷作为挡箭牌。
他强忍着内心的反感，紧紧贴住朱哲的胸膛，义瞳不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排查。
不是。
那个人也不是。
到底躲在哪？
明明他才是设下陷阱的人，可是他反而才像那只被猎人盯上的小鸟。
鼓点愈发急促，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琵琶声。
“喔，终于！”朱哲少爷眼睛一亮，热情解说道，“他们演奏的是《帝子降兮》，陆行城三大名曲，歌颂的是娥皇、女英的故事，这也暗示争夺花魁的两人终于要到来！”
陈庆终于抬起头，望向西街的杀手鲸。
“陈庆！你听得到吗？有可疑人物出现！”
林上座的警告声突然从通讯中传来。
“怎么回事？”
“目标正在靠近，有一个、两个……不对，很多个！他们正在朝你所在的天台位置靠近！”
#
深吸一口气。
杀手鲸掀开珠帘。
她轻抿樱桃红唇，抱起檀木琵琶，望着脚下为她倾倒的人群。
不知道为什么，她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虎鲸神！虎鲸神！”
无数少年公子高呼着虎鲸之名。
这是一场盛大的祭典。
她披上黑夜的霓裳，在巨龙游过之时，她自飞檐上纵身一跃。
这种感觉就像坠落于深海。
漫天无边的霓虹，她轻轻闭上双眼，陶醉于狂热信众的欢呼。
而对面，竹姬踏上飞廊，白袖轻舞，八道绸缎缚住红栏。
临仙阁的客人同样在为她而欢呼。
黑夜的神女与白昼的女皇。
一时间，娥皇对女英，呼声难分伯仲。
但似乎竹姬势头更旺。
她轻摇团扇，她斜倚于绸缎上，看似慵懒的容颜下却娇艳妩媚，倾倒众生。
她到底是真正的才女，迎着《帝子降兮》的曲调高歌。
“竹姬”之名越来越盛。
杀手鲸却露出傲慢的目光。
就凭你吗？
她自信地微笑，指尖拂过琵琶，转轴拨弦，信手续弹。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刹那间，楼船杀气四溢。
二人的出现令其余教坊的头牌黯然失色。
“虎鲸神万岁！虎鲸神万岁！为神女献上心脏！”
船下的公子哥们佩戴虎鲸图案的胸针，顶礼膜拜。
盛会的主持人也激动人心地向陆行城的公民报道这一盛况。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杀手鲸慢慢走近对面的竹姬。
竹姬也终于望向了她的对手。
她不明白为何风华府的头牌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竹姬，你猜猜我为何而来？”
杀手鲸忽然开口说道。
竹姬愣了一会儿，随即冷笑道：“哦，我听说你最近在坊间名声正盛。好像擅长……调教男人？”
她讥讽着，将对手视作低俗的女子。
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天舟上的二人。
杀手鲸歪着头，眯起眼睛微笑。
“我不仅擅长调教男人，还擅长调教女人喔。”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猛地拨动琴弦——
竹姬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杀手鲸将琵琶往地上一摔。
“你知道吗？”
她从碎片中掏出血腥的刺轮。
黑色模块飞舞拼接。
眨眼间，夜空升起一轮绯红新月。
乐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电锯轰鸣！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她挥锯斩断了竹姬的双腿。
义瞳闪耀欢愉和喜悦。
她化身杀戮的圣女。
血如泉涌，帝子降兮。
杀手鲸狂傲地笑道：“我可是要超度你的肉身啊，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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