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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深海鳐 > 第五十二章 我们消费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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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我们消费的只是……

除了谭诺是电话采访外,那期节目还邀请了另外三位在此领域被认为具有“绝对权威性”的生物医学专家坐镇现场。

和电话连线中的谭诺完全不同,现场三位专家对乙鼠油原产地的看法出奇一致。他们都认为乙鼠油(gasoline fossil)并不一定来源于干旱洲,也不是只有在乙鼠身上才存在这种后来被命名为“GF2”的变异基因。

我一听这话就敏感地注意到,他们的用语是“并不一定来源于干旱洲”,而不是另一种更和缓中立的表达“并不仅仅来源于干旱洲”。

这两种初听非常相似的说法其实完全不同。第一种表达把某种完全被第二种表达否认存在的可能性也包含在内。这种可能性叫干旱洲甚至可能从来不是乙鼠油的产地!

就这一点,让当年深陷在对乙鼠油供应链漏洞的推理中无法自拔的我如获至宝。

可能我换句话说,更容易被理解:只有当“干旱洲从来都不是乙鼠油产生地”这个推论是全然正确的的时候,我脑海中对乙鼠油产供销用全过程的某种推理才可能得到论证。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对谁都没说,尤其是谭诺,因为他的推论完全建立在一个和我截然相反的前提上。他不仅一口咬定只有干旱洲才是乙鼠油的唯一产地,还说只有乙鼠才是乙鼠油的唯一提供者,并且因为全世界只在干旱洲发现过乙鼠,所以在对乙鼠这种物种进行研究时,只需要研究它们的生长环境的特征就行。

他甚至发出呼吁,所有有志于专攻这个领域的专家,只需要研究长期日照和干旱缺水这两个典型要素对乙鼠基因变异产生的影响就行。

“别的因素都与GF2基因的产生无关。”

节目里,当面对来自其他三位专家的反驳和质疑时,谭诺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这一点。

“我承认你们有继续将某种我认为完全不存在的可能性继续放入这个大命题进行讨论的权利,但这只是在浪费大家有限的时间和经费而已。当然,你们有魄力去浪费,因为支持你们这种观点的学者和专家都还十分年轻。他们冲劲十足,有的是时间和青春去挥霍,但是很遗憾,我已经老了。”

其实谭诺一点都不老,至少不是四位专家里最老的。

他只是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公众再较真的那一位。

感受到谭诺说完这话后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主持人赶紧岔开话题,试图缓和气氛。他让助手投影出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普通家鼠的照片,另一张是乙鼠的照片,请观众和现场三位专家做对比。

这两种鼠最明显的差别是体型上的区别。

即使不做实际测量,仅从照片看,观者也可以注意到,乙鼠的体型比家鼠大不止三倍。

它们的牙很像,但大小和形状完全不同,普通家鼠最突出的特征是上下颚一对露出嘴外的方形门牙,这也是所有啮齿类动物的特征。生物课本上说过,啮齿类动物的牙都像凿子一样厉害,可以终身生长。乙鼠的牙即使在啮齿类动物里也十分特别。它们的门牙像鲨鱼牙,顶端像锯齿般尖锐。当它们不开口撕咬猎物时,门牙会被上唇完美覆盖,不会像家鼠一样裸露在外。

现场展示的两张照片很显然是同一位摄影师拍摄的。他在拍摄两只动物时,应用的拍摄手法和摄影器材是一模一样的,且都用的纯洁白底,目的就是确保观者在看这两只动物时的感受不会受背景物影响。

因为乙鼠的牙在它们平静并闭着嘴的时候没办法展示,所以很显然,摄影师在拍乙鼠时,特意先在镜头拍不到的某处放置了乙鼠特别喜欢的猎物,用以诱惑乙鼠调动情绪,就在它准备发动攻击,龇出牙齿的那刻,他果断按下快门!

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一只乙鼠可以单靠牙齿就咬碎一只成年穿山甲的壳,在加入这个背景知识后,我看着乙鼠这张照片,觉得这种动物要是攻击人类的话,那简直太可怕了。镜头里它那对可爱又柔软的猪耳朵也没有办法缓解我这种对它充满恐惧的第一感受。

当然,这跟它们的表情也有很大关系。

因为这种用猎物特意引出乙鼠牙齿的拍摄方式,家鼠和乙鼠在面对镜头时的表情完全不同。家鼠呆滞又平静,乙鼠怒目而狡黠。

我盯着这两张照片看,试图先一步理解主持人让专家们对比家鼠和乙鼠照片的用意所在,但主持人很快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展示照片似乎只是想让众多没见过乙鼠真容的观者看一下乙鼠到底长什么样。

“do you think teeth variability is the dominant character of GF2?”

“Surly I do think it is.”

主持人问现场一位专家,他是否认为尖利的牙齿是GF2基因的显性特征。

对方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主持人介绍过,这位专家叫mark twan,他是一位来自Exo国tIt大学的生物医学终身名誉教授,已经90岁高龄。从表达状态看,他开朗健谈,条理清晰,丝毫看不出年龄对他的影响。

我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人十有八九是谭诺的客户。

我不相信任何一位90岁老人可以不借助肽链A酸在这个年纪保持这个状态。果然,当谭诺的电话接进节目时,这位mark twan先所有人一步感谢了他在肽链A酸领域为全人类做出的贡献,他说要是没有肽链A酸,自己应该已经在太阳城养老院住了三十年了。

谭诺公式化地回应他的感谢:“it's my pleasure to keep you healthy.”

保护你的健康是我的荣幸,他对每个病患都这么说。

我选择忽略两人虚伪的寒暄,因为mark twan同意主持人说的GF2基因的显性特征是如鲨鱼一般尖锐的牙齿的这个观点更吸引我的注意。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如果GF2基因的显性特征是利齿,那人类有没有可能通过这个线索,从乙鼠身上找到导致牙齿变异的GF2基因,植入别的生物体内呢?

我甚至正是以这个构想为出发点,撰写了完整的研究计划,附在附件里给谭诺发出了第一封邮件,用以申请研究院的工作。

邮件里还我详细阐述了开始这个研究的初衷。

“就目前临床结果显示,乙鼠油对病患没有任何副作用。但因为乙鼠牙齿内致命的毒素,每年为捕猎‘乙鼠’导致的人员死亡数量正直线上升(有证据显示,这个数字在干旱洲甚至已经比肩被治愈的人数)。因为抢夺乙鼠油引发的帮派火拼和走私案件也层出不穷。解决这两个问题的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开展乙鼠油人工合成。”

我在邮件里巧妙的用“人工合成”四个字代替可能引发巨大争议的“基因移植”,毕竟这项技术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被明令禁止了。

我之所以选择A市市立大学和谭诺,就是因为谭诺在这里主持的生物医学实验室,是据传言唯一一家拥有政府“基因移植”研究授权,可合法开展这个领域研究的机构。

当然,我当年也只是听说,没有确切证据,但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谭诺一定会对我的研究计划非常感兴趣。他说不定会主动联系我。

“how do you think about it,dr. tan?”

思绪回到那档节目里,主持人又开始问谭诺。

谭诺像完全不记得似的反问:“can you repeat your question again?”

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他问mark twan的问题:“do you think teeth variability is the dominant character of GF2?”

“oh no! the Second Rat is the only answer and the end.It is such a perfectly unique creature. the teeth variability is the dominant character of the Second Rat.”

谭诺听了主持人的问题大吃一惊,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what's the difference?”主持人追着他不放。

“GF2 is ony a kind of gene of the Second Rat.It was the Second Rat made it happen, not GF2.”

“we don't understand.”

“It means that the Second Rat is the one can relive people from suffering of disease,not any other creature with GF2.”

在这个部分,谭诺故意把明明是GF2产生的对疾病的治愈效用说成是乙鼠的治愈效用。听得出,他完全不希望有太多人认知到GF2的治愈效用是可能脱离乙鼠和乙鼠油独立存在的。

这无异于认为如果任何人都无法判断一个命题的对与错,不如把这个命题限定在一个更小的范围内讨论,俗称,改题面。

听到这里,我哑然失笑。

谭诺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还是个胆小鬼。

接着主持人进一步跟谭诺确认他眼中乙鼠油和乙鼠的关系。

谭诺的答案是,乙鼠的神秘疗效是通过乙鼠油这种它们生命的最终产品实现的。人类通过消费这种由乙鼠生产出来的产品获得治愈。

“So can I say every time you mentioned the Second Rat,actually you mean the oil of it. I look up all your books. You always uses the word‘oil’.”

“Yes. oil! You are right.the oil is the final product of the Second Rat,which is exactly what we consumer in fact.”

这多像我的生物训育课老师上个月跟全班描述的他眼中猪肉和猪的关系!我气得关上了这段视频。

我一边整理谭诺的遗物,一边回想我和谭诺真正认识前记忆中与他相关的一切。

其实直到他死了,我才真正敢承认,与他相比,我对乙鼠油研究的看法简直像个愤青。愤青的天真在于总想通过膜拜一座并不存在的通天塔,与神达成和解,如果和解不了,至少求得神的宽恕,让他不要这么快连本带利夺回人类从他那里攫取的一切,或至少夺回的时候收的利息能低一点。

“我是出来放贷的,不是来给你把亚瑟的舌头补上的。”

我想起荒天帝在某一篇里,对爬了三天三夜通天塔,被塔的尖角磨光了全身的衣服,最终一丝不挂,满身是血的来向他哭诉的夏洁如此冷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