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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修行坊依旧热闹,甲字号胡同人群接踵,街边多了几家茶摊,喧嚣声没有停过。

“要说那酒罢去真够黑的啊。”一黑面壮汉手捧茶碗,眼睛瞪得很大,看向左右坐着的茶客啧啧称奇,“一壶酒最低售价五百文,最高的能卖到千文,可着上都去扒拉,都没有这么高的酒价。”

“谁说不是啊。”

旁边坐着的清瘦男子,点头附和道:“一壶酒都敢卖这么贵,他咋不去抢啊,真要有这银子,去舒舒服服的喝顿花酒不好?”

“你们听说了吗?这楚凌来历不简单啊。”

黑面壮汉见有人抢风头,继续说道:“我可听说,此人是江南豪商之子,不过被逐出府了…嗯,好像是私生子……”

“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就是啊,靠谱不靠谱?”

黑面壮汉的话,引起不少人注意,纷纷探着脑袋,在茶摊的某处角落,坐着的蒋仲子笑着摇摇头。

人言可畏啊。

蒋仲子放下茶碗,神情流露出感慨,这两日他来修行坊,听到关于楚凌身世之说,都不下十余种。

有富豪之子。

有落魄书生。

最离奇的,要属顺国公的私生子。

说的有鼻子有眼。

不然顺国公府的两位嫡子,为何要一掷千金,在楚凌所开酒罢去对面,开设起一家酒楼呢?

蒋仲子撩了撩袍袖,掏出几枚铜板,随手放到茶桌上,起身离开这一热闹的茶摊。

‘这个楚凌,来历还挺复杂。’

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蒋仲子负手前行,‘不说与李乾他们的恩怨如何,单单是他开的酒馆,如何敢对外卖那么高的价钱,到底是怎样的酒,能让楚凌这样做?’

蒋仲子有饮酒的爱好,早年游历天下,每至一地,都要品尝当地美酒,对酒,蒋仲子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来修行坊知道些趣闻后,蒋仲子就想尝尝酒罢去售卖的酒,到底如何与众不同。

“客官里边请。”

“客官慢走!”

甲字号胡同街首处,十余位跑堂伙计迎来送往,不少慕名而来的酒客,或独行,或携三五好友。

“到底是豪门啊,这厨子做出的佳肴,就是不寻常啊,贵是贵点,可胜在真材实料啊。”

“就是说啊,难得有这口福,不行,明日我还要过来。”

“不过这都几日了,对面的酒罢去,好似一位酒客都没接到。”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说他们是咋想的啊,一壶酒都敢卖这么贵……”

几位从一品堂走出的酒客,聊着聊着,看向对面空无一人的酒罢去,神情间不掩饰讥讽之色。

一品堂的门可罗雀,与酒罢去的冷冷清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唉~”

叹息声响起,百无聊赖的刘俊,看向柜台处,见楚凌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想了想,朝楚凌走去。

“公子,要不对外张布的酒价,下调些?”

“不调。”

“可是公子,这都几日了,就没人来咱酒罢去,再这样下去,这生意没法做啊。”

“不急。”

“您不急,小的急啊,买卖不是这样做的,眼下在修行坊上下,您知道是怎样说咱酒罢去的吗?”

“嘴长在他们身上,想怎样说,随他们去吧。”

楚凌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丝毫都不在意。

刘俊见状,急的是抓耳挠腮,却没有任何办法。

“你能别喝了吗?”

瞧见君寒霖走来,自顾自从酒柜拿酒,气急道:“这几日,你都喝多少壶了。”

“喝你家的酒了?”

君寒霖打着酒嗝,轻摇手中酒壶,“公子都不急,你急啥?”

“你……”

刘俊气的直挠头。

“公子,要是第一位酒客,不来咱酒罢去,我就能一直喝?”君寒霖倚靠着柜台,举起手中酒壶,看向楚凌说道。

“是。”

楚凌缓缓睁开双眸,向前探探身,端起手边茶盏道:“只要你想喝,就随便喝。”

“还是公子豪气。”

君寒霖咧嘴笑道:“一帮没有口福的家伙,贵点咋了,此等仙酿,岂是用钱财这等俗物衡量的。”

言罢,君寒霖豪饮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有兴致了。”

一道声音响起,让君寒霖皱眉看去。

“客官,您是来喝酒的?”

刘俊情绪激动,朝门前快步跑去,“您几位啊?想喝哪种酒?来…里面请。”

“你们酒罢去倒是奇特,跑堂伙计不来迎客,倒是让掌柜的亲自相迎。”蒋仲子笑着撩撩袍袖,倒也没急着进来。

“都一样,都一样。”

刘俊讪讪笑道。

连续几日不开张,刘俊哪儿还顾得上这些。

“客官,要来喝吗?”

君寒霖拎着酒壶,朝蒋仲子走来,“酒罢去卖的酒,可不便宜。”

听君寒霖这样说,刘俊瞪眼怒视。

“你想让老夫来喝吗?”

蒋仲子看向君寒霖道。

“想,也不想。”

君寒霖倒也洒脱,“您来了,我就不能再喝了,您不来,倒是一件憾事,毕竟这酒可不一样。”

“是吗?”

蒋仲子淡笑道,“你拿的这壶酒,售价多少?”

然他的目光,却一直看向没起身的楚凌。

“此酒唤作将军酒,售价五百文。”

君寒霖摇摇酒壶,“入口烈,酒香较淡,回味无穷,有种喝刀子的感觉,客官要喝吗?”

“那别的酒呢?”

蒋仲子负手而立道。

“客官,您站着也怪累的,要不里面请?”

刘俊面露笑意,伸手示意道:“您找个位置先坐,我再向您逐一介绍,小店售卖的几款酒……”

“没事,老夫喜欢站着。”

蒋仲子摆手打断道:“先听听再说。”

刘俊的笑容有些僵。

“除了这款将军酒,还有状元红,在这些酒里,我觉得它最奇特。”

君寒霖也不着急,喝了口酒,看向蒋仲子介绍起来,“别看它售价最高,但绝对物超所值,这酒……”

极好喝酒的君寒霖,对楚凌定的几款酒,讲解的很是客观,没有吹嘘什么。

蒋仲子站在酒罢去门外,听着君寒霖一一讲解,然这一幕,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一直冷清的酒罢去,竟有人前去,这属实是太奇特了。

“公子,不好了。”

在一品堂的二楼,穿着青衣的中年,步伐匆匆的朝一雅间跑去,推门快步走进。

“何事这般慌张。”

李乾眉头紧锁,看向中年说道。

“公子,酒罢去有酒客了。”

中年吞咽着口水,有些紧张的说道。

“进去了?”

李乾眉头微挑道。

“没有。”

中年摇头道:“就在酒馆外站着。”

“为何不派人赶走了?”

李乾站起身,看向中年。

“那人不好赶啊。”

中年紧张道:“是昭颜院大儒蒋仲子,小的先前见过,所以……”

“你是说蒋仲子?”

在旁坐着的李坤,此刻站起身来。

“是。”

中年忙点头道。

“你先退下吧。”

李坤摆手道。

中年作揖行礼,随后便退出雅间。

“蒋仲子来酒罢去喝酒,这是想干什么?”李乾皱眉看向李坤,“难道是为忘忧湖诗会吗?”

“不清楚。”

李坤摇摇头,朝临街窗户处走去,入眼就见到酒罢去的牌匾,而蒋仲子正站在酒罢去门外。

“这也没法赶啊。”

跟着走来的李乾,双手按着窗户。

“那就不赶呗。”

李坤无所谓道:“楚凌将酒价定这么高,就算蒋仲子真进去买酒,也改变不了什么。”

“也对。”

李乾点头道:“你说这个楚凌,脑袋到底是被驴踢了,敢把酒卖这么贵,似这等价钱,唯有府上珍藏的佳酿才行。”

起初李乾还想着,等一品堂整好后,就压着酒罢去的价格,抢夺楚凌的客源,叫他一壶酒都卖不出去。

可一品堂还没有整好,酒罢去就对外张布酒价,从五百文到千文不等,这打了李乾哥俩一猝不及防。

不是太便宜。

而是太贵了!

以至于李乾想的很多法子,都没了用武之处。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件事。”

李坤见蒋仲子走进酒罢去,对李乾说道:“你说这个楚凌,到底卖的是什么酒?”

“谁知道啊。”

李乾摊手道:“明明可以去抢,偏要卖酒,这蒋仲子也是老糊涂,想喝酒,也别去酒罢去啊,摆明要被宰。”

说到此处,李乾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屑。

在他眼里,楚凌是想钱想疯了,然一旁站着的李坤,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