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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胡宅此刻乱成一团。胡元正站在院子里烧字画,两行眼泪源源不断的自颊边流下,表情如丧考妣。

身后穿着朴素的胡夫人和她的一双儿女站在丈夫身后默默哭泣。胡元将家中银钱都用来收集字画,衣食住行方向就委屈了自家娘子和孩子。

胡元烧完手中最后一张画,嘴里发出痛嚎,“我也不想活。”说着就要朝那大火中跳去。

谢宁瑶看见这一幕,连忙奔到他身边拦住他,“胡前辈,我爹入狱前让我将他那幅《少山野老》送给你。”

身后的碧落面容有些呆傻,偷偷警告自家小姐,“那幅画是老首辅赠与首辅的,首辅当传家宝供着。小姐轻易将他赠了出去,等首辅回来,会怪罪于你的呀。”

这厢胡元转过身来望着他,面颊上挂满了泪珠,眼睛却亮亮的,“此话当真?莫不是师傅的《少山野老》也是假货,你才要送于我的吧。”

谢宁瑶冲他微微一笑,“这幅画是我父亲的师傅赠与他的,怎会是假货。”

“对哦,当年老首辅也爱收藏字画。他手中的必是真品。”

“你在此等候,我回家给你取字画。”

谢宁瑶将父亲挂在卧室墙壁上的字画取下来送给胡元。

胡元忙低头查看。

谢宁瑶却望向胡元身后劝道,“关注虚妄的死物,不如关注你身边那些应该珍惜的人物。”

胡元猛的朝后看去,只见妻子穿着落魄,头戴一枚木钗,俏丽的脸上未施粉黛,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俱都哭着望向他。他浑身一怔。仿佛从迷幻中突然醒过来一般。

胡元感激的对谢宁瑶道,“我记住了。”随后朝着妻子与孩子走去。

胡元后来成为大许朝名留青史的爱妻官吏。

这一切都被陆曜看在眼里,他未阻止,只在回家的路上问谢宁瑶,“你就这般恨柳正?”

谢宁瑶的心思被看穿,但她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点头道,“是啊。我恨死他了。”,要说谢蕴此生唯一敬佩之人是谁,那便是柳正,柳正以瘦弱的文人身躯和高尚的文人风骨,隐忍多年,细心谋划,终于粉碎了段党,为内阁首辅期间知人善任,重建了大许朝堂的秩序,使大许朝堂恢复清明,使大许的边境安定与祥和。

可以说他对大许天下有再造之恩。

谢宁瑶无数次从父亲口中说出对自己师傅的敬仰之情。她此前也如父亲一般敬仰那个如山一般的人物。

可这个如山一般的人物,也会有徇私枉法的时候,他为了骨肉亲情,选择包庇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为了骨肉亲情,选择抛弃那个他一手培养的徒弟。

她知道人都有私心,柳正会这么选没错。可被不公对待的是她的父亲啊,她最敬重的父亲啊?她怎能不恨?

今晨韩灵派锦衣卫给她传了一个消息。钱鸣派去接老首辅的人扑了个空,老首辅不知去了哪里。

最有希望救她父亲的人,此刻却找不着了。

但没关系,她自己的父亲,她自己救。

……

谢宁瑶寻了韩灵,让他给皇帝传个话,她想见皇帝。

韩灵的口信很快带了出来,皇帝允了。

沈愈一边在池塘边喂鲤鱼一边等她,看见她朝自己走来时,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朕等了你许久许久。”

谢宁瑶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是我来迟了。”

沈愈自然而然的接道,“不是你来迟了,而是朕来早了,朕太想你了。”

谢宁瑶不想再听沈愈说这些暧昧话,直截了当道,“陛下,臣女想求您救救我爹。”

沈愈面露为难,“你应该知朕办不到。朕手中无实权。”

谢宁瑶继续道,“臣女是将您看作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了。望陛下开恩。”

沈愈望着近在咫尺自己令自己思念良久的容颜,心肠硬了硬,“朕确实没有办法。朕素来尊敬爱戴谢老师,但凡朕有一点权利,都不会让谢老师在牢中待着。”

谢宁瑶见求沈愈无望,“既然如此,那臣女告退。”说罢,她转身便走。

沈愈立即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谢宁瑶的手微凉,抓住她手的那一刻,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他们相连的手掌肌肤瞬间窜入沈愈的四肢百骸,他浑身顿时舒坦了起来。

他不止想要牵她的手……

谢宁瑶很快将他的手甩开。

沈愈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发了会呆,随后道,“朕可以救谢老师。”

谢宁瑶立即转身看着他,一双桃花眼瞬间放出流光溢彩的希望之光来。

沈愈避开她的眸子,他不敢直视,因为他卑劣,他企图用卑劣的手段来留住她,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条件,“但是,朕有个条件,你得进宫来陪朕。只要你进宫,朕便让你做皇后。并且你想要的一切朕都会双手捧在你面前。只要你愿意。”

他满含期待的望着谢宁瑶,希望她说下一个好字。

“可是你有皇后。她还有了身孕。”

沈愈目露渴求,对谢宁瑶伸出手来,“只要你来,她算个什么呢?朕只要你。朕暗恋你十载,只想与你长相厮守而已。”

谢宁瑶浑身的热血也瞬间被泼灭,她转身便走,她做不到去抢别人的相公。也做不到心甘情愿被困入这牢笼,还有,她想起了陆曜。他们之间总归是有一点点希望的不是吗?她想,我总归是有其他办法的。我总归会将爹救出来的。

我不是非要走这一条道的。

坐上轿子的那一刻,她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趴在膝上痛哭起来。她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呢?

而看见谢宁瑶利落离开的沈愈更是气的浑身颤抖,面色铁青,“谢宁瑶,朕如此低三下四求你,你却如此待朕,朕一定会让你后悔。”

沈愈此人内心极度扭曲,他渴求谢宁瑶能像少时那般带给他温暖与快乐。但谢宁瑶对他的淡漠,却让他对谢宁瑶更加痴迷,产生一种此生非要得到此人之感。

让谢宁瑶进宫陪他,已经成为他的执念。至死方休。

……

蓟门边关。

蒙古少量人入侵,掳掠边关百姓,谢宁远刚带领手下一千人与蒙古铁骑血战了一场。

打了个大胜仗,将蒙古人撵了回去。回到大许的地界后,谢宁远命令手下坐着歇息片刻。

手下人吹着牛逼,“刚才咱们千户真是勇猛,带领着我们将蒙古人打的求爷爷告奶奶。”

另一人调笑说,“蒙古人叫爷爷叫奶奶,你能听懂吗?”

有一人踹了他一脚,“边关糙汉子,若是再给我咬文嚼字,弄你丫的。”周围人笑成一团。

打了胜仗谁不高兴?谢宁远也高兴,他望着众位将士笑了笑。随后轻松的将身上的盔甲取下,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巾帕,将自己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一张清秀的脸庞露了出来。

若不是坐在这群糙汉周围,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名战士。

突然一名士兵跑过来坐在他面前,眼睛在他脸上四处打量一遍,笑着道,“小的向将军问好。”

谢宁远打量一眼此人,肯定道,“你不是我手下的兵。怎么混进来的?”

那小兵嘿嘿一笑,大方承认,“是啊,我是其他营的,因为仰慕将军,特混进来一睹将军的风姿。将军长相如此清俊,上场杀敌竟也如此勇猛,让小的好生佩服。”

军队中顿时鸦雀无声。

谁人不知谢千户治下极严。此人偷偷摸摸混进他们的队伍,势必会让谢千户震怒。

二是谢千户最是不喜别人评价他的长相。这小兵一连犯了谢千户两条忌讳,真是不要命了。

这小兵话音刚落,谢宁远突的伸手向他攻了过去。其他士兵俱都屏住了呼吸,完了,完了,谢千户亲自动手了。

那小兵竟也不害怕,脸上的笑容竟是更深了,两人一来一往的过起招来。

那小兵道,“探花郎也不过如此嘛?人家调戏你两句就忍不住生气了。小气鬼。”

谢宁远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闻言并不搭理他,只是一来一往间将他带离了人群,随后将人钳制住。

“姑娘,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此次我不与你计较,但若是你还在军中捣乱,我必治你的罪。”

小兵脸上的笑没了,“你才是姑娘。你血口喷人。”谢宁远小声道,“可要我当着众人的面掀了你的盔甲?”

小兵气的双颊鼓起,但她是个伶牙俐齿的,从另一方面对谢宁远进行攻击,“人人都说谢千户治下极严,原来是徒有其名啊?怎的,我如此在你账下胡来,不治我的罪?”

谢宁远淡淡道,“对我的手下严格,是想让他们勤加训练,关键时刻在战场可保命,而你不是我手下的兵,所以你的生命与我无关。”

小兵心中微颤,流过一丝暖流,因为爹爹也说过类似的话。

谢宁远继续道,“不管你是谁家的姑娘,都请你离开战场,战场不是你可以玩乐的地方。战场无眼,我不希望大许任何一个子民受的伤害。”说罢,他转身朝队伍里走去。

而小兵则微微打量着谢宁远冷峻的背影出神。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她记住他了。

她名叫赵秀,此处偷偷跑来蓟门就是为了一睹状元郎与探花郎的风采。只是状元郎被调到了浙江,无缘得见。

回程途中,赵秀跟上谢宁远的马,随后偷偷拧了一把马屁股,装作惊惶模样,“马惊了,千户救救我。”

见谢宁远无反应,她只得主动,一个翻身坐到了谢宁远的马后,因为想稳住身子,还伸手揽住了谢宁远的腰。

谢宁远全身一僵,脸慢慢泛起一丝薄红,手肘向后伸,想要将这轻佻女子打落马下。

赵秀小声道,“探花郎,我劝你住手,我若是伤了,你及你手下所有的兵都吃不了兜着走。”

谢宁远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潜入军营。

趁谢宁远愣神的一瞬间,赵秀道,“我的名字叫赵秀,你记住了。”

姓赵。谢宁远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赵姑娘此次离开家是为了逃婚吧?谢某刚好与令尊有些交情,回去之后必亲自写信向他告知你的近况。”

赵秀立即就慌了,“你敢,你若是敢向他告密,我一定饶不了你。”

“若是你再与我同骑一骑,我便说到做到。”

赵秀情急之下立即跳下马背。

谢宁远对着马下的她露出礼貌一笑,“对不住,刚才情急之下骗了你,谢某只一低级军官,怎会……”

怎会认识令尊呢?只是后半句话因为周围人多,而被他咽了下去。

赵秀气的脸通红,指着他骂道,“谢宁远,你个王八蛋,你就不是个男人,你竟然……竟然”,欺负一个女子。

谢宁远到底是不放心一个女子单独在这荒郊野外,于是从军队中抽出五人,对他们道,“你们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到山海关。”

全天下姓赵者刚放出狠话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应该也就一位。蓟,辽督师赵吉春。这般论起来,赵吉春还是谢宁远的顶顶……顶头上司。赵吉春镇守辽东二十余年,将辽东守的固若金汤,将大金军队隔绝在宁锦防线外。才保的国家安宁。

谢蕴倚重赵吉春,常常与之通信勉励。

大金刚刚崛起时常常南下侵略辽东,造成辽东十室九空,百姓民不聊生,后来辽东出现一位领袖洪轩,自发组织军队,抗击金军。后来队伍越发壮大。

后来洪轩想要得到大许朝廷的支持,自发投降大许。先皇封洪轩为异性郡王,统领辽东。

后来洪轩去世,独子洪满才十七岁,尚且年幼,没有能力统一洪轩留下来的军队,先皇就派人过来当时任兵部员外郎的赵吉春前去辅佐洪满。

金人强悍,善于骑战。赵督师初时与金作战时洪轩留下来的旧部根本不听指挥,常吃败仗。后来赵督师无奈这下想出联姻的招,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洪满,并与洪家缔结了长久的契约。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妹妹嫁给洪满后,辽兵才听话些,只是一心向着洪家。

只是洪满与他爹不是一类人,贪生怕死,带兵打仗时先弃兵逃跑,几次过后,军心渐渐归属于赵吉春。

洪满是个花心的种,身边女人无数,最后竟是直接将妹妹气死。

赵吉春这辈子唯一的一个遗憾,就是将妹妹嫁给了洪满。可他又有什么选择呢?若当时不这样做,数万百姓将士将会没有了家。

洪满的儿子洪诚就是自小与赵秀定亲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