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渡赶紧吩咐下人给她备热水。
她一进去就瘫坐在椅子上。
阮清漓放下茶盏：“如何？”
几人将调查到的事都说出来了。
阮清漓想了想，总结道：“我今日发现，死的这十七个人都并非白身，身上皆有官职，或者是世子皇子一类。”
天呐，还有皇子？怪不得皇上皇后喊她回来呢。
阮清漓似乎并无神色波动，好像死的这个皇子不是她亲兄弟一样。
黎央点点头，她去的那两家也确实都有官职，而且都在睡梦中死亡。
端木瑾也跟着道：“我们去的那两家，一个是死在寻仙楼床上，一个是死在凉亭，也是睡梦中。”
江珩舟:“我们去的那两家都是死在自家床上，也是在睡梦中，还吓到了自己的夫人。”
黎央又问：“那其他人死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我问的有一家夫人说，那男的死的时候，前一晚上做了春梦，在喊一个姑娘的名字。”
阮清漓神色异样，看了一眼洛徵羽，洛徵羽打开手上的纸，看了看记下的内容，道：“这个赵家的公子也是死在自家夫人的床上，夫人说他从前就有梦中说话的癖好，她还以为只是意外。”
阮清漓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吩咐道：“师弟，你去找金陵卫，让他们照着这张纸上的人去查所有死者生前最后接触的人，床上躺的人，问她们死者最后一晚有没有说梦话，喊的什么名字，全部记下来。”
一个人说梦话，情有可原，另一个人说梦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调查出来，不止一两个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长公主的吩咐。金陵卫自然全力以赴。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街上仍然很热闹。上陵开放包容，宵禁是在很晚的时候。金陵卫首领上前，将查到的消息告诉阮清漓。
阮清漓看完之后，对他们道：“十七家，所有人死的时候，身边有人的有十三位，说梦话喊人名字的有五位。喊的那几位姑娘的名字，我都记下了，已经吩咐人去查，明日便可带来。”
和他合作办事真的好安心啊！黎央突然有点心痛，过意不去，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大忙，这公主还同意了自己和她的交易。
人还真好。
宫少弦洗完澡出来。
“对了，我今天遇到的那个魔修吹的是箫！
公主，你今日不是说有在场的人听到了箫声吗？我估计就是那人，嘶——”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跑的还挺快！”
如今，只要找出那魔修下手的规律，说不定就能抓到凶手，再不济也能守株待兔。
第二日清晨，几人刚刚起床修整完毕，金陵卫就来找阮清漓：“殿下，你要找的人都已经送到大理寺了，你现在要去看看吗？还是等用膳之后？”
都是群姑娘，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等着。阮清漓神色冷淡：“现在就去吧。”
到了地方，五个怯生生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看她，似乎有些害怕。
阮清漓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上主位坐下。
旁边的侍卫道：“这是公主殿下，公主要查这件案子，你们有什么说什么。”
五个姑娘抖啊抖，边哭边讲还不敢停。
黎央心中诽腹：有这么吓人吗？阮姑娘看着挺友善的，就是话少了点。
“我…李公子以前说过要娶我的。”
“季郎也承诺过迎我过门…”
五个姑娘都表示，他们也和死者有过山盟海誓，对方也都承诺过要娶自己。
阮清漓发问：“上陵官员只许娶一妻，不得纳妾，这事你们不知道吗？”
姑娘们眼神四处乱飘，不敢看她。
她们知道，但事情没发生的时候，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万一成了呢，万一他愿意为了自己对抗家族，娶了自己呢？
阮清漓这下更不理解了，“你们相信啊？”
官员只得娶一妻的律法，是她托父皇定下的，犯了这事的，可能官都做不成了，谁会拿前途开玩笑？
那些大家族的人娶妻的人选，根本由不得自己。都是家中父母商议联姻，没有多少人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更别提一些家境普通的女子，这几个姑娘家境都平常，按理说根本接触不到那些人。
一位姑娘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愤愤道：“他说了，就算娶妻以后，心里也只有我一人！我们去花神娘娘庙里发过誓，拜过天地的，一定灵验的！”
黎央想说拜天地不是这样拜的，但是看这姑娘倔强的神色，怕是不会听。
其他几个姑娘好像找到了什么定心丸，也纷纷道：“对啊，花神娘娘庙可灵验了呢！我在里面许过姻缘，和季公子一定能天长地久的！”
江珩舟皱眉，他们难道不知道那些人已经死了吗？
“你知道你天长地久的季公子去世了吗？”
那姑娘一怔，倒在地上，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不不可能啊！他答应了回家休了那个母老虎之后就会娶我的！”
江珩舟凑到黎央耳边：“古代的姑娘都这么…纯情？”
有点傻了吧？
要有人敢跟宫少弦这么说，腿都给他打断。
黎央问：“你们平日怎么联系？”
姑娘终于愣住了，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他，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他只说等他想我了就会来花神庙前等我…”
哦，这样啊，被骗了应该是。
也是，信息不对等的恋爱迟早得散。
阮清漓不知道如何说这些天真的过分的小姑娘，只是吩咐侍卫：“把她们送回家，我们去花神庙。”
花神庙外，远远就传来了浓浓的香火味，庙祝迎着长公主进去，边走边给她介绍。
“那是姻缘树，”庙祝七老八十了，他眯着眼睛想，“有好几百年了吧，我很小的时候它就那么大。”
是一棵桃花树，树上沉甸甸绑满了求姻缘的红布条。
正殿还有姑娘在求姻缘。
那有一座佛像，立着金身，面如桃李，素手纤纤，眉眼间仿若带笑。
那跪下的姑娘虔诚道：“恳请花神娘娘保佑齐郎永远爱我，求娘娘保佑！”
“求花神娘娘保佑夫君的心一辈子都属于我！”
永远…爱？一辈子？
永远！对了，是永远！是一辈子！
黎央蓦地转身，看着阮清漓，道：“阮姑娘，我想到了！我们先离开！”
她们没有发现，在众人转身后，立在佛龛上的神像眼睛好像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