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宰了就跑，身后留了一堆烂摊子，不过结局还算不错，该死的死了，沐天择也没什么事。
就是黎央可能拉了一波仇恨。
她也不用玄彦带路，一个人在前面到了上次那间房间，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去，眼睛看着玄彦，格外真诚：“我饿了。”
玄彦扭头去找吃的，把人支开后，她蹲下身有些发愣，等了一会儿，摘下眼纱，就着空气中凝结出来的水汽，凝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擦干净血迹，蹲坐在地上。
她想，到底是什么人在帮沐景川？目的又是什么？她早就怀疑仙盟和此事有关，师尊说已经在查的嘉禾城的阵法，如今还没有头绪。
既然青云试快到了，那就等找到碧落果治好伤，进仙盟内部探查一二。
魔界，萧砚辞一身黑袍，踩着一群试图阻拦的魔兵的身体进了黑漆漆的大殿，身后传来阵阵哀嚎。
高台堆砌，红烛暗影，层层台阶最上面，朴实无华的黑石椅上坐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少年，脸色白得不像活人，眼睛黑暗幽深，仔细看过去竟泛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只看着你就能感受出无边的杀意——总之绝不该是少年人的眼睛。
他一下一下敲着石制扶手，手下一条弯弯绕绕的墨绿色藤蔓一扭一扭，似乎想要附着什么东西。
少年嗜血阴狠的声音传来：“再动本座就捏碎你！”
绿染感受到此时这具身体里不是主人，不动了。
萧砚辞声音里带着笑意，握紧右拳置于心脏处，弯腰行了一个魔族的礼仪，他到：“少主…不，魔祖安好。”
台上的少年没什么表情，尽管他实力损耗大半，但丝毫不慌：“修真界的人？来魔界找死？”
他复生之后为了防止被人报复，可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眼前之人看实力和年纪，应该也是三百年前的人，他等来的不是修真界大规模的围剿，就说明此时除了眼前之人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要么有求于自己，要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似乎有了几分兴趣，歪着身子胳膊撑着脑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所来何事？”
萧砚辞道：“我有一古法，能汲取人之生机储存起来，足够的话，甚至能起死回生，我帮你提供修真界的消息，你帮我复活一个人。”
魔祖了然，就是帮他杀人，顺手的事，反正以前受的屈辱，他早晚要杀回去的。
但是三百年前诛魔阵一役，修真界数位渡劫化神以身化阵，和他的肉身同归于尽。虽然没有彻底杀死他，但他灵魂也受损极重，如今大抵只相当于化神。
“修仙界如今修为最高的人是谁？”
萧砚辞说了大多修士都知道的人：“昆山剑仙李寒玉，渡劫巅峰半步大乘。”
离飞升早得很，但一剑攮死你很容易。
魔祖似乎有些气笑了：“你在耍本座？”
这是让他去修真界杀人还是去找死？
萧砚辞顿了顿，接着道：“三百年前你肉身毁灭后，天道意识一直在有意无意融合修真界和魔界，在修真界各地出现了许多黑洞，当黑洞扩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让两界融合。”
之所以说融合，是因为修真界和魔界不在一个平面空间内，地图上所画是陨仙河以西，实际上陨仙河更像是一个通道。
他们更像是在一片大陆的阴阳两面，若是魔界和修真界融合，届时万里平原将出现无数弑杀的魔修，多的是未成长起来的弟子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他道，“由于黑洞里面没有时间流动，取名混沌，李寒玉近三百年来一直在阻止混沌彻底降临，分身乏术，不会有阻挡你的机会的。”
魔祖还是沉默，他走的这些年魔界早已有了新的主人，他们向来信奉强者为尊，他也知道不会有人一直等自己。除非自己真的强到没有魔能与之对敌。
所以他没有披露身份，抢了一个凡人的身体，他复生不久，如今手底下可用之人不多，能全心听他吩咐的就更少。
萧砚辞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杀人的人，我来安排，你们只需要担个罪名就好。”
他在事成之前不能被人发现，反正魔界恶名不小，让他们到时候出几个人认一下此事便可。
魔祖当然不是在乎名声的人，饶有兴味看着他：“什么时候？”
萧砚辞转身离开，声音传过来：“今年八月，崖州青云试，到时候你只管派人，我自会安排！”
魔祖见人走远，修长分明的指节敲着冰冷的石头，空虚宽阔的大殿传来了虚无的回声。
他想着未来能杀回修真界一雪前耻的景象，瞳孔有些许放大，笑容森森，修真界人心不齐啊…
突然他感到脑海一阵眩晕，仿佛有东西在争执身体的所有权，就在那道意识一点点挤压上来，他险些撑不住的时候，魔祖一把掐过旁边的绿藤，厉声道：“你要是敢再冒出来本座就掐死它！”
云琢不甘示弱：“你要是敢掐死他我就自爆！谁都别活了！”
魔祖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片刻后大殿里石柱石台一瞬间彻底炸裂开来，被萧砚辞无端端闯进来揍了一顿还踩了的魔兵急忙走上来道：“少主，有什么吩咐？”
魔祖双眼猩红，“滚！都给本座滚！”
趁着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刻，云琢夺了身体的主控权，对着要走出去的魔兵道：“你先回来！”
声音虽然不太温和，但也没有暴戾的感觉，魔兵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少主有何吩咐？”
云琢道：“上次我让你们去修真界，查找肩膀上有蛇形图案的人，找到了吗？”
魔兵瑟瑟发抖，少主安排的事情不多，这一件是找人又不是杀人，他们派去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发现，反而死了不少。
他已经做好被砍脑袋的准备，闭着眼道：“没…没找到。”
云琢也没生气，“下去吧。”
魔兵一边想少主怎么神经叨叨，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一边往外走。
被压下去的魔祖不甘心，“你要找仇人，你也已经找过魔族没有你要找的肩膀带图腾的人，那人一定就是修真界的！杀光所有人，踏平修真界，你的仇人也一样会死！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本座的大业？”
云琢对这个魔顶着自己的脸说本座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头皮发麻，有些尴尬。
他在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体里多了一个人，没有特别害怕，也没想到对方是坏人，反而向他托出了不少自己的事，以至于后来对方身份暴露的时候他才更加抵触。
魔祖杀了无数他的同胞，他是坏人，自己得想办法摆脱他，然后去找姐姐。
阿沁…她目前可能不需要自己了。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同一张脸，偏偏不同的灵魂在控制的时候看着就是不一样，虽然脸色仍然有些发白，但云琢看起来少了几分阴鸷戾气，他眼睛里有光，“我和你不一样！”
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萧砚辞从陨仙河落地，此处是北境，他看着漫天大雪，对等在此地的重翎道：“我当年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墨漪。”
不过当时人已经死了。
重翎安慰他：“主上节哀。”
萧砚辞面如冰霜，看不出任何伤心，对重翎道：“走吧，回去。”
有些人是留不住的，理念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