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不敢吃，黎央颤颤巍巍把大丸子收起来，把那一堆书递给沈涣青：“师尊，你认得魔族的文字吗？”
沈涣青接过扫了一眼：“不认识。”
魔族上古文字他们很少有机会接触，现在的魔修和他们的语言文字别无二致，所以没有学的必要。
毕竟她出生的时候，人魔大战基本上都打完了，想学也没那个途径。
不过…“栖云书院可能有魔族文字的译本。”它们存在的时间最长，如果修真界真的有人懂这个，最可能在栖云书院了。
沈涣青翻着那一堆书：“你哪来的这个？还有，这里面写的什么东西？”
“停音蛊的解法。”
翻书的手一怔，贺瑶把应迟南推到后面，似乎来了兴趣：“停音那种东西，竟然有解吗？”
她身为丹修，对停音的了解远比一般修士要深得多。
中蛊者平日不显，但一旦违背施术者的想法，必然承受万虫蚀心的痛处。死相极其惨，连全尸都是奢望。
是往对头那里安探子的绝佳选择，就是不太好得。从他们捉住的魔修口中得知，只有魔宫的高阶魔修才有途径接触并控制这种蛊毒。
换言之，数量有限，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被下这种蛊的。
所以中了蛊的人掌握的消息，一定值得上位者下蛊封口。
倒是近些年由于追查噬灵阵的事情，各大宗门水牢暗狱里多多少少关了一些中蛊的人。加上停音是魔族特有，所以才定论是魔祖所为。
但终究不算确切证据。
以前他们问不出来，但现在…
贺瑶实在是好奇，这种修真界都不多见的东西，竟然能让一群年轻人找到解法：“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黎央便将息尘的事情说了，他在秘境里表现出的异样，一定被人看在眼里了。
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是因为都相信了无大师能解决好，毕竟这么些年，他对这种蛊惑人心的东西最为擅长。
只是没有人想到，他能在修士的地盘被魔族抓去，沈涣青抽空关心了他一句：“他没什么大事吧？”
人是有些狼狈，但既然有闲暇从妖族带礼物回来，就说明没受什么重伤。
“还好。他…在魔界遇到了我弟弟，东西是他让息尘拿回来的。”
沈涣青不清楚她家到底几口人，但是既然是弟弟，那种族总得一样吧？
“你弟弟为什么在魔族？”
黎央正色，将在北境大祭司处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这次出门，弟子有缘去了一趟北境。望舒族大祭司告诉我，魔祖千年复生一次，此次大概出了什么意外，四年前，魔祖自陨仙河…”
她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件事，毕竟夺舍是不可逆的，被夺舍的魂魄通常当场灰飞烟灭。云琢大概得了什么奇遇才得以存活，但她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
“自陨仙河夺舍了舍弟。他们二者如今共用一具躯体。前几日他传信来说，魔祖是四年前方才苏醒，她还说，杀死魔祖的关键在陨仙河。”
“四年前苏醒…”时间对不上，噬灵阵的事情几十年前就有了。
沈涣青重复了一遍，“那噬灵阵的事情不是魔祖做的，当时秘境里有两拨势力？”
表面上被推出来的那个才是最简单的，那么被掩盖的是谁？
宫少弦想起那个屡次三番想阻扰沐天择进秘境的人：“一次是紫霄秘境，一次是沐城，一次是不夜城，也不是每次都有魔修的身影。
而且郑长老是栖云书院的老人了，不太可能和魔祖有关，可惜他已经死了，不让解了停音还能去问问。
停音只说是魔族的东西，没说修士不能用。这件事里面，会不会有修士插手？”
风吹过亭外纱帘，掀起清脆的铃铛声，幽远深邃。
“可是，你师伯他们已经找到了噬灵阵吸取灵气生机连接的去处了，里面确实有魔修的痕迹，还有鲛人灯。”
——鲛人灯！
黎央记得这个，沐城里鲛人的哀嚎声仿若在耳，永世不熄的鲛人灯里传出噼啪的声音，灯火摇曳下露出几张蓝色的眼睛。
以及那本她和江珩舟拓印出来的账本，此时一行字映入脑海：
修真历三百年 仙盟黄扶源 鲛人灯 三千盏
她听见江珩舟率先开口：“鲛人灯？多少？！”
贺瑶似乎并不明白他何出此问，想了想信上的描述，说了个大概：“听说一座宫殿，密密麻麻摆的都是，我猜…少说上千了。”
上千！
听到这个数字，沈涣青显然也想起来黎央他们去沐城那次回来带的账本。
她翻看过，有些印象。
鲛人灯虽然并不算罕见，但由于有伤天和，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有些残忍，明面上拿出来用的人并不多，别提那么大的量。
所以明面上的鲛人灯并不多，如果数量对上了，那账本上记载的三千盏，和那座被抛出来的宫殿中的鲛人灯，极有可能是同一批。
那本账本已经交给思长抉了，她现下无法确认，只能传信给师兄，让他确认一遍鲛人灯的数量。
沈涣青理清过程：“所以，沐城灭门是因为这册账本，怪不得沐城出事是在这个时间。
幕后之人想将事情甩给魔族，只要殿内有使用噬灵阵的确切证据，再加上魔修的踪迹，不管是甩给魔祖还是其他魔修，他都能摆脱我们的探查。
既然被诬陷的是魔修，这件事大概率不是魔修所为。”
但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条，有人潜入沐家看过，还誊写了下来。
江珩舟松了一口气：“幸亏当时我们俩没有拿原本。”
沐城一整个城池都能被灭，要是被那人知道还有其他人看过，想必他和黎央也得死一死。
应迟南反应过来：“不是魔修所为，那为什么沐城和那座大殿都有魔修留下的痕迹？”
黎央念出脑海中那个名字：“仙盟，黄扶源。”
气息可以伪造，也可能是真的。找到他，一切事情就都清楚了。
她原本想先修炼提升修为。想要去仙盟找事，打底也得元婴的实力，没想到现在误打误撞，已经牵扯到了仙盟。
那就更好了，停音的解法一出，她逮着有刺青的一个个问过去，不信找不到。
她看向贺瑶和沈涣青：“师尊可有听闻此人名讳？”
沈涣青：…“没听过，你可以回去问你穆桐师姐，她在仙盟待过一段时日。”
这个黄扶源的背后，应当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了。
抓到他就离真相不远了。
至于疑似被怀疑的魔祖，反正他以前犯的事也不差这一件，既然他现下并未恢复鼎盛，当然是选择痛打落水狗。
沈涣青吩咐下去：“你们几个…算了，想去哪去哪吧，这些话不要告诉其他人。该说的我来说。”
由于他们几个每次出去都能带回来一点很有用的消息，那就撒手让他们跑吧，在外历练一番，于自身还是好的。
她站起来往外面走，似乎有点急，短短几息内就消失了，只剩下风中传来的声音：“记得吃药啊！让贺瑶帮你护法！我去一趟天尽山！停音的事我帮你问，完事了记得回宗门！”
她捏了捏手里的戒指，栖云书院…她可以顺路去一趟，反正翻译几本书，也不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