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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那位男子还是把温迪放进了屋子里。

走进屋子,温迪便看到了一整面墙的画,有风景的也有人物的,而这些画都有同一个特点:就像是留影机的照片一般。

他可以把每一个细节都刻画的十分清晰,甚至是光看画里人的眼睛,温迪便可以猜出他们当时的情绪如何。

“哇,你好厉害呀!”温迪望着这满屋子的画感叹道。

男子并没有理会温迪的感叹,随便收拾出了一个勉强能坐的地方,招呼着温迪坐下。

坐下以后的温迪依然在欣赏着墙上的每一幅画,然而男子却认真的观察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温迪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向他投去疑惑地目光:“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看着我?”

男子移开了双眼,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仰着头:“先说好,我现在不画画了,如果您想找我画画的话,那请您去别处。”

望着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温迪笑了起来:“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是来告诉你一些消息,顺便打听点事儿的。”

听到这话,男子狭长的眼睛望向温迪,眯了眯眼:“你刚才说我朋友?”

温迪摊开手,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道:“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做一下自我介绍?”

见温迪这样的态度,男子虽然烦躁,但却不好说什么,于是撇过头,随意的丢下了自己的名字:“维拉利。”

“好的,这位维拉利先生,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您听说过西瓦尔这个人吗?”

“没有,如果想说我的朋友是他,那你恐怕找错人了。”

温迪一怔,按照村外大爷的话来看,村长确实就是维拉利的那位朋友,怎么到这里却不认识了,是他不肯认呢,还是村长改了名字。

温迪立刻又道:“他留着一头冰蓝色的头发,而且瞳孔也是冰蓝色的。”

听了温迪的描述,维拉利坐了起来认真地望着温迪:“那样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他不叫西瓦尔。”

说到这,维拉利顿了一下,接着咬牙切齿道:“他叫西斯万。”

温迪立马来了兴趣,认真地望着维拉利,然后指着悬崖的方向道:“您是不是给他们夫妻二人画过一张画,背景角落有那一座高塔。”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维拉利警惕地打量起温迪来,“那一幅画,只有作画的我,和他们夫妻所知。”

温迪立马与他讲述了之前村子里的所见所闻,当然,关于他自己的身份,那位魔神,以及最后二人大战那里他并没有讲。

听完了温迪讲述的故事,维拉利沉默了许久,然后转过头望着温迪,双眼看不出情绪:“所以,他真的找到了复活他妻子的办法了是吗?”

“不是,这世间并没有任何起死回生的法术,有时候所见的不过是以生命为代价的错觉而已。”

温迪平静地讲述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呵,原来不过如此。”说着,维拉利忽然捂着脸大笑起来。

那笑中带着讥讽,仿佛听到什么荒唐的事一般,但却又带着一种隐隐的悲伤。

他笑够了,转过头望着温迪,眼里带着淡漠:“那你来干嘛的?”

“我想打听一下,他是因为什么离开村子的。”

维拉利望着天花板沉思着,仿佛陷入了回忆,许久后淡淡道:“他说他找到让她妻子苏醒的办法了。”

“你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维拉利摇摇头,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指着雪山:“他那段时间总是往那里跑,兴许是参透了什么吧。”

温迪望着雪山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千风朝着雪山吹去。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千风带来消息。

望着雪山,维拉利抬起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圆,从那个圆里望着雪山的模样,淡淡地对温迪道:“谢谢你带来他的消息。”

“不用谢,我也是有我的目的,不过,不要去见见他吗?我可以带你过去。”

听温迪这样说,维拉利冷笑了一声:“如果一个人,他曾是你的挚友,后面他背叛了你,你还能接受吗?”

说罢,维拉利转过身,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把破损的琴:“这是他送我的琴,是我们作为挚友的证明,但最终我们的友谊也像这琴一样变得破损。”

维拉利和西瓦尔村长,不,是和西斯万曾经的友谊很像温迪曾在璃月听过的高山流水的故事。

他作画,他作曲,两个天才,惺惺相惜。

他听得懂他音乐里的情绪,而他也能从他的画里看到一种别样的律动。

西斯万曾经说过,维拉利是唯一一个懂他的音乐的人,他甚至可以将他音乐所要表达的情感画出来。

而维拉利对西斯万同样有着很高的评价,他说西斯万是唯一一个能把他的画翻译成曲调的人。

“你知道遇到一个知音有多难吗?所以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他为我出头,让我不再被欺负,为我建了这个房子作为庇护,在我生病时守在我身旁,就像家人一样……”

说到这,维拉利的嘴角挂着回忆着美好的笑容。

“他真心待我,我亦如此。他生日,我熬夜为他作长画贺寿;他娶妻,我给他画九十九幅以示祝福;他妻子生病,我与他一起顶着暴风雪走便村子寻找医生;我听说高塔内住着神灵,于是我替他日日跪在雪地里祈求神灵相助,作为朋友,我把所有能试的都试了……”

维拉语气逐渐带着激昂和无奈,向眼前的陌生少年讲述着自己自己与西斯万的故事。

“但他妻子死后,他就变了,其实我能理解,挚爱去世,这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然后他打造了一个冰棺,日日守着他妻子的遗体,其实这些都很正常。”

然而维拉利低估了他的执念。

那一日,一直情绪低落的西斯万忽然来了兴趣,他说他找到了复活他妻子的办法。

起初维拉利为他高兴,虽然内心有些怀疑,但也希望这是真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挚友能好好的。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他放弃了音乐,开始每日进雪山去。

维拉利虽有疑惑,也问过几次,但西斯万都是告诉他放心,别的也不说,于是他就不再问了。

直到有一日,他再次从雪山回来,维拉利发现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虚弱了很多,就像是被抽去了生命力一般。

维拉利感觉到不对劲,立马追问他究竟去了哪,并且强烈要求他第二日不要再进山。

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期间,西斯万用元素力打伤了维拉利,维拉利感到奇怪,他不曾有过神之眼,这元素力哪来的。

然而西斯万并没有向他解释,带着妻子便执意要离开村子,因为他坚信维拉利会阻拦他复活妻子。

也正是这时候,西斯万说出了那句对于维拉利如信仰崩塌般的话:“如果你死了能够换回她的苏醒,我也愿意杀了你,可惜,你没有那个能力。”

这话冲垮了维拉利所有的理智,他冲西斯万的背影大喊:“你凭什么!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理所应当的吗?就是一文不值的吗!?是谁陪你在雪天去找医生!?又是谁为你跪在雪地里祈求保佑!”

面对维拉利的质问,西斯万沉默了许久,他转过头冷冷地望着维拉利,吐出了一句凉薄的话:“又不是我求你的……”

说完,西斯万便转身离开了。

任凭维拉利在身后如何大喊,西斯万却始终没有回头,抱着他的妻子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流下维拉利一人在门口眺望,过去的一切都像这片片雪花,落下以后碎了一地。

说到这,维拉利发了疯般大笑着。

西斯万这句话让他像一个小丑一样,让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十分可笑。

他笑够了,眼里尽是失望:“最终,画中不再有过音律,音律也不再倒映在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