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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永远是猎人最犀利的武器!

高公纪知道二狗很难捉,尤其是那小子颇有些缩地成寸一般的神行之术,想要捉拿他就不能着急。

所以他明知道二狗等人缩在山丘顶上,却也不曾前去突袭,就是担心二狗腿快,纵然高公纪能杀散他身边的那些个鹰犬之辈,却也很难拿住他,反而会因此打草惊蛇。

若得那小子见势不妙,直接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那可就不妙了。

至于为甚么高公纪不抓几个俘虏来威胁二狗,却是因为高公纪看人很准,只那陈家小子的行事作风,别看他表面上颇有些个情义讲究,但本质上却是个冷酷果决的,若得想胁人要挟他,只怕不但不能奏效,反而会坏事儿。

高公纪想要的是二狗身上的秘密,而不是某个具体的物件,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只凭强硬手段就能得手,想要达成目标须得讲究方式方法。

当然若得二狗是个贪生怕死的倒也没那么麻烦,但很显然他不是。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高公纪就没有办法对付二狗这样的滚刀肉,他懂得一门古老世家相传的秘法,乃是一种独特的熬人训练死士之法,据传说若用得此法,便是曾经不共戴天的仇人也能熬训成忠心赴死的死士鹰犬。

高公纪正想着该如何进行对二狗的熬训,不想二狗竟然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二狗是在过了半山腰的地方截住的高公纪,他提着沥泉枪,看着颇有些惊讶之色的高公纪,却道:“高公不在京城享福,何来此偏僻之处?”

高公纪只是对二狗不按常理的出现在眼前稍微惊讶了一下,很快他就想透了其中的关窍,却笑道:“陈家的小子,休得卖弄唇舌!洒家也不怕说与你知晓,我只为你而来,你若知晓个厉害,便随我一起回京师,但有些个不从,却休怪洒家手无遮拦!”

二狗故作惊惶模样的跳了一下脚,却亦笑道:“哎呀呀!好吓人哩!高公气性也忒浅些,小子我不过与伱厮打一回,汝却要追我至此?!若得旁人知晓了,怕不是要笑高公耶?!”

高公纪摇摇头道:“小子,我晓得你是想给伴当们拖延时间。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你在,那些个鱼鳖之辈洒家自无心理会!”

二狗被高公纪拆穿心思,却也不惊,只笑着道:“小子倒是有一事不明,高公这般对我紧追不放,却是何样缘由,总不会真的因为我与你厮打过吧?!”

高公纪道:“有道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小子,洒家真正对你起兴趣还真是因为你我那一次交手。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些超乎凡俗的特质,洒家相信只要我能参透你身上的那些秘密,我就能突破凡俗,得个仙家正果。”

二狗听得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露些许声色,笑道:“高公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乡下野小子,哪来的甚超乎凡俗的特质!你在我身上打主意,只怕是问道于盲。若我身上真有成仙家正果的秘密,何用高公来找,我自己早就去使弄了去!”

高公纪却笑道:“小子,你道仙家正果是怎得好弄耶!若无洒家的见识和手段,便你身怀宝秘却也休想动用分毫!你若有心,大可与洒家合作一回。我虽不能保证你一定也能成就正果,但其中的好处也是少不了的。”

二狗连连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小子我无甚大志,亦不想与高公研究甚仙家正果,只愿自个儿快活一生便罢了。”

高公纪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小哥儿倒是颇有些个知足长乐的好心境。只可惜洒家一世痴愚,却心不静,意不平,按耐不下那点贪念啊!”

二狗眯着眼睛笑道:“这么说高公是不肯放过小子喽?”

高公纪正色道:“何谈放不放过,只要小哥儿能成全洒家的心愿,高某愿意泣血以报!”

二狗亦正色道:“如此你我便无甚好说了!”

高公纪淡然道:“没错!你不肯给,我又想要,所以我就只能凭本事取了。”

二狗亦笑道:“生死之事,各凭本事!妙哉”

高公纪亦笑道:“成败之时,各安天命!善哉!”

此时二狗和高公纪心中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暗道“吾计成也!”

只不曾想,山丘顶上忽然窜下来一个人,提着钢鞭边奔跑边大呼道:“高留后(留后,节度使的代理官职,虚衔,高公纪当前官职为集庆留后)!且擒杀那小儿!此人乃是屠杀禁军将校,妄铸京观的朝廷钦犯,须放纵他不得!”

高公纪面色稍变,笑问道:“陈家小哥儿,要不要洒家替你除了这厮?”

二狗回头看了呼延平一眼,却笑道:“不必!当今官家可算是少有的英明之主,身边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当用的鹰犬,杀之可惜,且与他留着便是!”

只二狗这般评价哲宗颇让高公纪有些心塞,没办法,当今官家愈是英明果决,高家也就愈发的倒霉,高公纪作为高家当前的门面人物,自然是首当其冲。

让呼延平活着,最后受害的肯定会是高家人。

所以高公纪真的很想杀了呼延平,但是他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对方,显然二狗等人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心中定计的高公纪当即喝道:“呼延统领,这陈家子颇有神行之术,只我一人拿他不得,且来助我!”

高公纪一边说着,一边挺起马槊对着二狗便刺了过去,他这一槊绝无任何留情的余地,当真是势若霹雳,快似雷霆,如此绝伦之一击。

便是正在高处奔来的呼延平见了,亦禁不住惊叹高公纪这厮武力之强横,果不愧是稳坐将门第一高手位置二十余载的传奇人物。

但是高公纪的一槊之威虽重,可刺不到人亦是白给。

被攻击的二狗只脚下一挫,整个人好似鬼魅一般的闪身出现在丈许之外,直让高公纪这貌似势在必得的一槊落到了空处。

高公纪心中忍不住赞叹二狗的神行之术简直就是异数,面上却故作焦急之色,大呼道:“小贼休得退避!且与洒家决一死战!”

然后他便驱马追赶二狗,只在这山坡之间,马速迟缓,行进笨拙,直让高公纪空有一身本事,却半点奈何二狗不得。

呼延平在上首看得焦急,他既惊讶于二狗的神出鬼没,又对高公纪的愚笨模样感到不可思议,却叫道:“留后!马上既然不便,何不下马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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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纪闻言,却故作气急叫道:“你这厮休得聒噪!若得看不过,且来亲自拿这小子看看!”

呼延平还是第一次见得高公纪这般失态,心中颇有些感慨,只口中叫道:“哈哈!不消留后多言,某家便来拿这小贼便是!”

呼延平说着,便舞动水磨钢鞭跃步冲向背对着他的二狗,只不等他临近对手三步之内,二狗的身影却如水中花一般消散,并在一丈开外重新出现。

呼延平心中吃惊不已,但口中仍然大喝道:“呔!装神弄鬼之辈,且与俺纳命来!”他却挥舞着钢鞭再次扑向丈外的二狗,然后却又扑了一空。

如是再三之后,呼延平终于绝望的承认,他扑不到二狗,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捞不到半点儿。

方才他还暗笑高公纪那厮蠢笨,此刻思来自己只怕比之还要不堪,这让呼延平在绝望之余更添了些羞恼。

二狗戏耍了几下呼延平后,却自笑道:“呼延统领,方才你还言说要联合我等围杀高留后,现在见得高留后势强,却又反手来害我,尔这般旦夕覆变,势倾即反的做派,当真是令人齿冷!此无信之辈,小人哉!高公且须提防其一二为好!”

只二狗说完这般,便自闪身冲上那山丘顶上,须弥便不见了身影。

呼延平只看得咋舌,这厮的速度怎生这般诡异,这就是所谓的神行之术么!怎么与皇城司中秘传的神行之术相差如此之大?!

没错!大宋皇城司中确有秘传的【甲马神行】之术,习练者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以之传讯送书比那驿所的八百里加急奏报还要快捷许多,就是此术对修习者的资质有极为特别的要求。

【甲马神行】之术虽然在长途赶路方面颇有神效,但对厮杀争斗之间的辗转腾挪却无丝毫益助,不然那就不是【神行术】,而是传说中的神通了。

呼延平自是不知道【神行术】与神通之间的差别,他终于明白,或者说自以为明白高公纪对那陈家子的觊觎之心的由来了。

有的这般神行秘法,别说高公纪,他呼延平也是十万个心动如麻啊!

呼延平见走了二狗,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头却对高公纪喝道:“高留后!你乃是世受皇恩的朝廷命臣,缘何无故对我皇城司出手,且杀伤我多名部下?!”

高公纪却冷然道:“呼延长顺(呼延平的字),当洒家不知你等出京所为何来么?!不要拿我高某人当傻子!我若不出手杀残你的部下,现在遭劫的恐怕就是洒家了!”

呼延平心中大惊,一边横鞭警戒,一边却争辩道:“高公莫受刚才那小儿的挑唆,我乃堂堂皇城司副统领,怎会与那般乡野小子有勾当,其人所言不可信也!”

高公纪冷笑道:“陈家子所言真假若何,呼延统领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又何必多言!现在洒家却要去追赶那小儿,汝去是不去?”

“追杀那小子么?”呼延平看了看山丘下顾自救治的部属,心中念头百转,却道:“去!如何不去!那小儿在京中犯下大案,我正要拿他回京城治罪!不过高留后且先行,我须与手下人安抚一二才好离开。”

高公纪淡然一笑,却自提槊策马,直往北方追去。

呼延平面色难看的望着高公纪远去的身影,愣了好一阵子却才跺脚回返,与近乎全废的手下们汇合。

呼延平在安抚过尚且还活着的手下之后,便责令他等先回京城复命,只那名唯一不曾受伤的使戟汉子却一脸激愤的叫道:“统领只一人随行高公纪,只怕势单力孤,属下不才,愿追随左右,并力除奸!”

呼延平看了看那厮,道:“我记得你,你乃是魏都知所荐高手。王摩,汝能在高公纪手底下全身而退,殊为不易也。唔!既然你有上进之心,某件便给你一个机会!”

王摩抱拳沉声道:“多谢统领成全!属下必效死力也!”

随后呼延平又嘱咐了些事,便自与受伤的属下们分别,自与那王摩双骑北向而去。

却说二狗自离开那山丘,又北行急奔数里,却就追上了先行离开的众人。

正在快马疾奔的薛道光见得二狗那般长步奔行的速度,却惊讶的叫道:“先前道原还说陈家哥儿有神行之术傍身,某家只道寻常,不想竟是这般神通之法,莫非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耶?”

二狗奔到近前,却一跃上得空鞍的照雪,大笑道:“此乃小子自个儿琢磨的小术,算不得甚神通!诸位,且奔行一阵,前方自有我师兄接应一二,到时便不惧那高公纪或呼延平了!”

众人虽得不知二狗所谓的师兄有甚厉害之处,但有他这般少年英杰作样儿,想来那所谓的师兄应该也不差多少。

只众人奔至灵河岸边,便见一身形修长的汉子,骑着一匹长毛瘦马,手提一杆怪异的镰刀踱步缓行。

二狗策马近前,叫道:“师兄,高公纪将来矣!”

那瘦马上端坐的正是陈广,二狗看他提着铜刈颇有些不伦不类,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师兄,那高公纪英勇非常,你用这镰刀怕是有些不顺手,可要换得沥泉枪么?”

说着二狗便自手中展开了沥泉神枪,正要交给陈广。

陈广却摇头笑道:“不必!对如今的我来说,沥泉枪与铜刈并无分别,且但用这枪,与我反而有些妨害!倒不如这铜刈更佳。”

陈广的造型着实不怎么起眼,若不是他生的样貌俊逸不凡,直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老农提镰收割庄稼去也,怎一个平凡的去。

只不多时,打南边却奔来一骑,其人人雄马健,手提马槊款款而来,颇有些从容不迫的风采。

高公纪骑马赶将来,他早见得二狗等人驻马河边,只道他等暂无了去路,却要与自己拼杀一场。

对此高公纪却是信心满满,莫看二狗难缠,便他那些个伴当,与高公纪看来皆是土鸡瓦犬尔,简直不值得一提。

须知当初在高家别苑,若不是高公纪当时武器不趁手,便是那两个绝顶神将,他杀之亦不过反掌之间。

但是当高公纪于不经意间扫过那匹瘦马之时,却有些个吃惊,谁家的神驹天马竟养的这般颓废?!

高公纪再细看那马背上的骑士,一开始尚不得要领,只看得深了,却才猛然醒觉。

这人很不一般。

至于怎么个不一般法,高公纪却又说不上来。

同样的,高公纪给陈广的感觉也颇为震撼。

其形若虎豹,其势如雷霆,如山岳,如江海!

锋锐!厚重!浩瀚!这些截然不同的特质却都汇聚到同一个人的身上,在正经的绝颠高手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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