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他要是能摔残摔傻，公司的生杀大权就能落在樊万里手里。
以后这一切自然就都是樊晟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可就难办了。
“爸，好端端的搬出去干什么，您一个人上了年纪，身边需要有人照顾的。”
樊万里这些话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心，恐怕只有不想让他搬出去才是真的。
这些年他讨厌樊濯清的主要原因，一半是因为秦雨秋，还有一半就是因为老爷子对他的器重。
不用魏瑶挑拨离间，他自己有眼睛也看的明白。
凭什么他这个老子都还没得到的，却要给儿子。
老爷子现在要搬出去，就更证实了这个猜测，那他真的很有可能一毛钱都分不到。
秦雨瑞夫妻俩怕他们欺负樊濯清，就一直等在走廊里。
没想到樊老爷子临老了还要分家，这得是对这个家和儿子有多失望。
“跟你们住一块儿，不也是佣人照顾，从未见你给我倒过一杯水。”
樊铮粤见他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一双苍老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爸，我是真心希望您跟我们住一起，想好好照顾您的。”
樊万里不害臊的往上凑，这点面子于他而言，哪有真金白银重要，说什么也要先把老头子哄好了。
这是樊家的私事，秦雨瑞也不便留在这里看人笑话，带着妻子回病房里。
樊濯清也想跟着进去暂时回避，怀里小家伙却脑袋直愣愣的看着他们，拍拍他的肩膀说： “爸爸，我不要进去。”
“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少听吗？赶紧进去，看什么看？”
被这么一个孩子直勾勾的盯着，樊万里有种心事被窥探的感觉，气的又开始跳脚。
“好看，想看。”樊珏脑袋靠在爸爸脖颈处，冲坏老头得意的扬扬下巴：“就不走，欺负小朋友羞羞脸。”
樊濯清见她不想走，便抱着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小孩子好奇看看也没关系。
樊铮粤听着他嘴里的这些话就头疼，一大把年纪了还嘴里不干不净，没个长辈该有的样子。
“你瞧瞧你，我教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一开口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痴。”
谁家有脑子的人会这么骂自己的儿子孙女，偏他还不知道羞耻，也难怪会被一个女人蒙了心智。
“爸，你就知道说我，难道你不偏心吗？你就是想把财产都留给这个哑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樊万里提起这个也觉得委屈憋闷，不说别的就说秦家，秦雨瑞都已经继承家业，而自己在公司还是个边缘人物。
“原来你都是这么想的，如果你争气我何至于一大把年纪还要管着公司。”
樊铮粤拿过助理手里的合同递给他，眼中露出决绝的神情，就当是对他的最后一次考验。
“这是我一半的产业，全部都转让给你，在上面签了字，以后你我父子情分就到此结束。”
樊万里接过合同，看着里面的内容两眼放光，确实是樊家一半的资产，够他胡吃海塞几辈子。
“爸，您这是……”
他犹豫不定，若同意那剩下的一半资产自己拿不到。
若不同意万一老爷子把遗产都给樊濯清，他更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魏瑶也在犹豫，这么大一块儿肥肉，实在很难让人不垂涎。
“都到了这个地步，让我听听你们的心里话吧。”
走廊道里很安静，助理交代过不许人过来。
可樊铮粤却觉得犹如万人注视，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是他一辈子难以洗刷的污点。
“爸……”魏瑶还想再探探他的口风，可嘴巴却不受控制的把心里的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给了这一半财产后，你死了剩下的一半还会给我们吗？”
樊万里心里一惊，她怎么什么都敢问，连忙推了她一把，想挽救一下：“你说什么呢？爸不签字的话，你死了全部的财产会给我吗？”
完了？他怎么也开始心口如一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紧抿着嘴唇不敢再胡乱开口。
樊铮粤看着他们心中无限悲凉，竟觉得这样也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父子俩就是如此，连最普通的陌生人都比不上。
“我死不死的轮不到你们操心，把合同签了一刀两断，不签就一分没有。”
“爸，你觉得……给我这点儿东西就够了吗？我想要的是全部，先拿了这个再说。”
樊万里想捂住自己的嘴，可手已经自觉的夺过助理手里的签字笔开始龙飞凤舞。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他的嘴今天也太了解自己的内心了。
“樊先生，樊总毕竟是您的父亲，说话留点口德。”
助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这些年都看在眼里，樊总一直在帮衬他，可他就是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对儿子苛责暴戾，对父亲也薄情寡义，自私虚伪贪财让他一个人全占了。
“不是我……”樊万里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脸的，想替自己解释一下，可还是诚实的说： “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臭打工的。”
“……”
助理眼里流露出厌恶，像是看傻瓜似的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
终于明白了樊总为什么会分他财产，像这样的蠢货，不如就给他点甜头让他走，随他自身自灭。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樊铮粤叹了口气，不再分出多余的目光给他，多看一眼都嫌烦。
等夫妻二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他蹲在小家伙面前捏了捏她的脸。
“玉玉，刚才又用了什么符？”
他清楚樊万里的死德性，就算真要恩断义绝，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死。
“真话符，太爷爷不是想听他们说真心话吗？”
樊珏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太爷爷听到那些话会很难过吧…
不过坏老头是破财相，没了太爷爷的帮扶，晚年生活会很凄惨的。
“没错，谢谢玉玉。”
樊铮粤揉揉她的脑袋，小孩子哪懂什么弯弯绕绕，知道他想听就去做了，也不失为一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