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跳下去,我在旁边陪着你。”
最后他决定陪着孩子一起跳。
“那……那行吧…”
樊珏的爪子在地上挪动两下,颤颤巍巍的走到悬崖旁张开翅膀。
樊濯清蹲下身伸手把孩子捧起来,悬空撒开手。
撒手的瞬间,樊珏快速的扑棱着翅膀,然后稳稳的落在他肩膀上。
空气静默了一瞬,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无语。
看着孩子那双像宝石一般清澈剔透的眸子,樊濯清攥了攥手指,准备把她从肩膀上摘下来。
结果樊珏的爪子紧紧的勾在他的衣服上,说什么也不肯撒开。
如果这不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用术法把她打下来。
“爸爸,下次再练…”
樊珏垂下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光滑的羽毛刮在皮肤上凉凉的。
“……”
樊濯清垂眸看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御剑往东南方飞去。
玄凤的爪子十分有力,抓着他的肩膀纹丝不动。
“爸爸,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樊珏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或许是天性使然,她觉得兽形态还挺自在的。
“带你去个好地方…”
樊濯清已经想到让孩子快速学会飞行的方法,现在就带她去实践。
父女俩最后在一座山头落脚,这处妖兽较多,远远的就能听到猛兽的咆哮声。
山下有许多过来试炼的门派弟子,和一些想要抓只妖兽来契约的散修。
樊濯清修为高深,妖兽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强,多数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背后的灌木丛里偶尔传来树叶抖动的声音。
樊珏站在断崖旁,踢了一颗石子下去,过了片刻听到了咕咚的声音。
老样子不是很高,下面是河流之类的。
只是断崖下笼罩着白雾,看不到底下的景象。
“你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飞不起来的话,我就不逼你学习飞行了。”
樊濯清将她从肩膀上抠了下来,抱着她走到断崖边缘。
“爸啊——”
樊珏刚想跟他贫贫嘴,就直接被扔了下去。
她小小的身躯不断下坠,张开翅膀扑腾了两下也无济于事,仰头看去爸爸也没有飞下来接她。
一股恶臭味从断崖底部扑了上来,樊珏往下看去,可算看清楚了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无比的粪坑……
如果她不能飞起来,就会直接掉进粪坑里。
樊濯清俯瞰着底部的景象,区区雾气阻挡不了他的视线。
断崖底部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凤鸣,声音扩散到了整个山头。
一只烟青色的玄凤从断崖底部飞了上来,不停的在樊濯清脑袋顶上盘旋。
虽然听不懂孩子在鬼叫什么,但听样子骂的挺脏的。
樊珏终于学会飞了,一气之下自己飞回了绝情峰。
樊濯清回去后,孩子已经变回人形坐在回廊上生闷气,从后面看就像个胖球。
“还在生气?”
“哼!”
樊珏对爸爸恶毒的教育方式感到非常的不满,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我带你去凡间玩一玩,别生气了。”
樊濯清轻轻拍了一下孩子的肩膀,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
有的东西不逼她,她是不愿意去学的。
一听这个樊珏就来兴趣了,扭头就拉着他的手要走。
“爸爸,我们从哪儿走才能到凡间去?”
“从这儿就能去。”
樊濯清抬手运行周身灵力,将眼前的时空撕开一道裂痕,足够两个人穿过去。
樊珏刚进去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她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爸爸正站在她身后,那道裂口也渐渐消失。
“爸爸,我们回家啦!”
看着眼前熟悉摆设,她一时间感慨万千,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嗯,如果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你也可以继续生活在这里。”
樊濯清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们离开后,这里一直有人打扫,干净整洁。
“我还是想跟爸爸在一起,经常回来就行啦。”
樊珏爬上床,拿起床头一本厚厚的书籍。
这是她上一世用尽毕生所学编撰的医书,获得了不少荣誉奖项。
柜子里还有她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和奖杯,都被爸爸保存的很好。
她活到八十二岁离世,一生都投身在医学事业上。
或许是见过太多缠绵病榻,痛苦不堪的面庞,和被病痛拖垮的家庭。
她总想着多救一个是一个,但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中医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所以就撰写了这本医书,希望能照亮更多的后辈。
院子里传来车声,樊珏一惊拉着爸爸躲了起来。
是已经白了头发的黎星野,黎明跟在他身后,柔声说了许多话。
大多都是劝慰的话,希望他能够看开点。
樊珏躲在角落里看着他,总觉得他比自己刚走时苍老了许多。
“凡间的时间和仙界不一样,这里已经过去很多年。”
他们在仙界也就不过几日光景,可对于凡间的人来说,已经牵挂思念的人好几年。
黎明是黎星野收养的孩子,父母都死在了洪水里,那时他才几个月大。
这孩子算是他们共同抚养长大的,性格和黎星野有点像,温和仁厚中带着些锋芒。
“这本书好像被人动过…”
黎星野坐在床头,发现医书的位置挪动过。
这本书他已经翻阅过无数遍,页脚的地方都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
“或许是打扫的人挪动的,爸,天冷,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常出来吹风了。”
黎明拢了拢他身上披着的外套,眼底是满满的担忧。
“不碍事,若真一病不起,那也是到了我该去见她的时候。”
黎星野叹了口气,摩挲着手里的医书,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年轻时的笑脸。
思念的人总是会在记忆里越来越清晰。
躲在洗手间里的樊珏,听着他说的话,有种想出去见他的冲动,想了想就又忍住了。
父子两人没有待太久,过了一会儿便又走了。
“刚才为什么不出去?”
樊濯清倚在门框上,他其实搞不太懂这些小年轻在想什么。
“我觉得让苍老的他看到现在的我太残忍,就这样吧…”
樊珏把那本医书拿起来又翻了翻,想到其他人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唏嘘。
人都是要经历生死轮回的,她不敢往后面去想。
“还会再见面的,我们出去逛逛。”
樊濯清去自己卧室换了套衣服,打开仓库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了些现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