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桐很快明白了萧娴的意思。
但，他依旧摇头：“萧长缨无论表面上是否还要与你维持姐妹关系，你都不可以再为婚事一事闹腾。你要明白，程家是父亲的母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陛下替你与敏敏赐了婚，倘若你退婚，便是要敏敏万劫不复，你看那苏家大公子苏砚冰就知道了。”
敏敏再差，也是娴儿的亲表哥，娴儿绝不能退这门婚。
否则，他与姐姐姐夫这辈子……就算是关系到这儿了。
“父亲，为什么您和母亲一样，口口声声疼我爱我，可从来却不考虑我的感受？”
萧娴眼眶红了。
“小的时候，我求您把我带回侯府，我不想再在孟家寄人篱下，您说那样会给我带来危险，于是我只能忍着眼泪在孟家当一个庶女，日日被人嘲笑。
如今，我回到了您身边，当上了侯府世女，您却又要我娶一个全京城女子都不愿娶的丑八怪，让我余生继续活在被人嘲笑的痛苦之中……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和母亲的亲生女儿！”
萧娴带着哭腔的指责，令程桐心如刀绞。
可程桐想到女帝，想到程家，他仍旧是硬起心肠，别过脸，道：“要怪就怪你中了别人的计，与敏敏在酒楼闹出了那样的风波，以至于满城皆知。将来，你便是将敏敏娶回家后不碰他，另娶你喜欢的侧夫，我也没有意见。但，你必须娶敏敏，对敏敏负责。”
萧娴看了程桐很久很久。
但程桐没有看萧娴。
他怕他心软。
“是，父亲，我知道了。”萧娴从地上站了起来，垂眸告退：“女儿告退。”
“娴儿……”
萧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桐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间，泪如泉涌。
对不起……娴儿。
父亲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父亲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萧娴出了侯府，一脸阴霾地去酒楼买醉。
她一直以为，离开孟家，回到侯府，她就回家了。
可现在她才知道——侯府不是她的家！
那是一个没有半点温暖、比孟家更冰冷的地方！
她们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感受，不会在乎她的喜好，她们只在乎侯府的名声，未来。
而为了这些，她就算是侯府唯一的女嗣，也要牺牲和奉献！
忍受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萧娴喝着闷酒，忽然看见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那日约她出来喝酒的同窗，周符和舒庭瑞。
她顿时狠狠一个酒坛子砸了过去，骂道：“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周符偏身躲过，忙上前解释：“世女，我和庭瑞是来跟你解释的。”
“解释？”萧娴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你们嚼舌根子，怎么会短短一天功夫就传得满城风雨？”
“世女，我们真没有啊，我们回去之后就一直呆在府里，后来才听说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世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舒庭瑞一脸不解地问道。
萧娴一怔。
难道，事情不是周符和舒庭瑞传出去的？
周符见萧娴怒气消退了些，赶紧就又说道：“世女，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反正这男人嘛，娶回家也不一定要碰，就说在咱们当今女帝吧，后宫那些不都是摆设？谁敢说女帝半个字的不是？”
“就是，再说世女如今身份尊贵，再寻一个美艳可人的官家子弟，娶回家当平夫侧夫都行啊，反正侯府早晚都是世女的。”舒庭瑞跟着拍马屁道。
从小到大，萧娴都没什么朋友。
这周符和舒庭瑞虽然以前也曾给过她不少嘲讽冷眼，可比起那些至今还瞧不起她、不给她好脸色的人来，又还是比旁人顺眼的。
于是萧娴就没再发作，继续打开另一坛酒，埋头喝着。
周符和舒庭瑞对视一眼后，都坐在了萧娴的身边。
然后周符就说了：“世女可知道，咱们京城来了一个美貌绝伦的小公子？而且来头很大，据说……是女帝去年刚提拔的京兆府府尹方大人的亲堂弟。”
“啧啧，今个儿白日我特意去瞧了一眼，那身段、那相貌，当真是连定国将军府的苏大公子都被比下去了啊！”舒庭瑞也啧啧夸道。
萧娴喝酒的动作一顿。
美貌绝伦的小公子？
京兆府府尹方愫的亲堂弟？
连萧长缨倾心多年的定国将军府苏大公子都比不上？
“要我说啊，这样出身名门、又才貌双绝的小公子，就只能咱们世女配得上。像我们这种小官吏家中的女儿，那都是肖想一下都有罪的。”周符羡慕地看着萧娴，说道。
“是啊，我真希望我也不是我母父亲生的，跟世女一样，忽然来个飞黄腾达！”舒庭瑞也羡慕道，“这样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想娶多少美人就娶多少了。”
“美得你吧，你也就只能看世女羡慕羡慕，回家睡觉做美梦来得比较现实。”
“哈哈哈……”
萧娴被周符和舒庭瑞一番吹捧羡慕之下，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没错。
就算女帝恶心她，故意将那程星敏赐婚给她，又如何？
她可是侯府世女！
她可以娶很多个夫郎。
根本不必在意程星敏这么一个丑八怪！
想到这里，萧娴微笑抬眸：“你们说的方大人的这个堂弟，果真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