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娴跌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有些发懵的。
从小到大，孟家妻夫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她们不敢。
想不到，她都快十六岁成人了，竟然会在侯府，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一巴掌打倒在地。
萧娴缓缓侧头，手背轻轻擦过唇角。
不意外地看见一手背全是血。
难怪嘴里那么腥呢……
呵，这就是她所谓的亲生母亲。
萧娴忍不住想到皇宫里那位手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尊贵女人，她也是一位母亲——萧长缨的亲生母亲。
那样高高在上的帝王，都知道疼爱女儿呢。
当初，萧长缨不也是退了苏家的婚？闹得满城风雨？
可女帝就没有惩罚萧长缨，尽管女帝是那么地失望。
反观她萧娴的母亲……
“我找姐姐去。”萧娴目光冰冷，语气平静，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娴儿！”程桐此刻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他起身想去拉住萧娴，却被萧静梓一把拽了回来！
“让她走！”萧静梓咬牙切齿地吼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儿！被萧承和萧长缨耍得团团转，还以为敌人对她真心实意！”
“那能怪她吗？从小到大，你有教过她吗？你知道她在孟家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次想跟我们走吗？如果她从小长在侯府，她能长成这样吗？”程桐忽然也爆发了，凄声叫道。
萧静梓退后了一步，看着素来端庄贤惠，此刻却变得有些面目狰狞的夫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们一家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
“姐姐！”
萧娴哭着跑到客栈，一头就扎进了萧长缨怀里。
“……”萧长缨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忍了片刻，才伸手拍拍萧娴的背：“娴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嘴角流血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出气。”
一句‘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出气’，顿时让萧娴更加地大哭起来。
“娴儿，我们萧家女，流血流汗不流泪，别这样哭，被人看见了笑话。”萧长缨心想自己又得沐浴换衣服了，便一边安慰一边将萧娴拉出自己的怀抱，到桌前坐下了。
她倒给萧娴一杯水，接着又问：“到底谁打的你？你身边侍卫呢？怎么没还手？”
萧娴止住哭泣，喝了半杯水，然后才哽咽道：“姐姐，是母亲打的我。”
萧长缨一怔：“是因为陛下收回赐婚圣旨的事？”
“嗯。”萧娴点头：“母亲说不该把我从孟家接回来，说我给侯府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其实原话是‘灾祸’。
但萧娴不愿提起萧静梓和程桐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
她也不是全然蠢到没心机的。
只不过是一个‘利’字当头，谁对她好，她就更喜欢谁罢了。
“母亲这也就是气话。”萧长缨叹了口气，“不过，母亲一向最重门风，所以对我要入赘将军府一事，也是怒不可遏。”
“姐姐，我也入赘方家怎么样？”萧娴突发奇想。
“那怎么行？”萧长缨立刻打断萧娴的奇葩想法，“你如今是侯府世女，侯府总要留一条根。再说了，如今你已经顺利与敏敏表弟退婚，你何须入赘方家？再说了，方明并非独子，方家不会给他招赘的。”
“也是。”萧娴顿时打消了这荒唐的念头。
她只是，不喜欢侯府的母父。
但她还是喜欢侯府世女的身份的。
至少大部分人见了她，都得给她行礼。
倘若她入赘了方家，这种风光就不会存在了。
萧长缨早就知道萧娴舍不得侯府世女的身份，不过她当然不会点破这一点，于是转而说道：“你就这么跑出来，父亲一定很担心。”
“父亲心里都是程家，如今我与程家婚事解除，父亲还让我登门去赔罪呢。”萧娴此刻已经止住了眼泪，冷笑道：“她程家有什么？无非是靠着祖宗余荫度日罢了！”
“虽然程家嫡系早已不复存在，可如今的程家，也是名门世家，就连本朝女帝的老师，亦是程家文人。”萧长缨公正地评价道。
她是很敬佩程家先祖的。
前世的程家，她不知道有没有与侯府同流合污。
不过，这辈子应该会有个答案。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次我已经把程家彻底得罪了。”萧娴苦笑了一声，“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根本不喜欢那个程星敏，我也不可能娶他，和他生孩子。我只喜欢方明，我只想娶方明一个。”
萧长缨淡淡一笑，是喜欢方明那张脸，以及无时无刻的温柔小意吧？
“母父生气也就是这几日，等风头过了，就不会再生气了。等那个时候，你再跟母父说，请她们出面去方家提亲。”萧长缨道。
萧娴心里一动，可又还是有些忧虑：“姐姐，如果母父不肯答应我娶方明，不肯替我去方家提亲，那我该怎么办？”
自古这婚姻大事，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倘若她母父铁了心不让她娶方明，她又能拿她们怎么办呢？
“若母父真的不答应，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吧。”萧长缨安慰道。
萧娴看着萧长缨，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有萧长缨这个姐姐在，她就不是完全绝望的。
萧娴没有再回侯府，而是也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这可把萧长缨郁闷坏了，她答应今晚带夫郎去宫里探望念念的。
萧娴又不肯走，一直和她碎碎念到近子时，她才好不容易将萧娴劝回了房间，假装说睡了。
等到半夜，萧长缨才找到机会，溜出了客栈，回到了苏家。
“妻主被萧娴缠住了吧？”苏砚冰见萧长缨回来得这么晚，而且一进房就开始宽衣，顿时明白过来。
“嗯，待我先沐浴更衣，再带你去皇宫。”萧长缨不想说她身上全是萧娴的气息，恶心死了！
苏砚冰应了一声，随后便去替萧长缨找衣裳。
萧长缨很快洗完，出来时苏砚冰便替她擦身穿衣。
她看着面前秀色可餐的人，忽然将他抵在了墙上：“要不……我们明晚再……”
“不可以。”苏砚冰抬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们说好去看念念的。”
不可以因为这种事情，就不管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