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冰一看秦然的表情，就知道苏钱定然是撒了谎。
他就说嘛，前世两个都没什么交集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爱慕上了？
果然有内情。
“然姐姐，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也知道秦家主与你的决定。”苏砚冰是知道秦家准备暗中借种生女给秦家留后的，所以他便浅浅笑道：“不过，如今情况有变，我妹妹做了这等无耻之事，依我看，她想负责，那就给秦家一个女儿，然姐姐以为如何？”
“不行！”秦然受到惊吓般立刻摇头。
借种，绝不能借熟人的。
永远不能让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是母亲一早就告诉过他的残酷事实。
而他，也只能当女儿的母亲。
还要跟女儿说……她父亲在她出生时就已经死了。
倘若他生了苏钱的女儿，苏钱岂能忍住不与亲女相认？
而且，而且他比苏钱大两岁，苏钱一直叫他秦然姐，他对自己的妹妹怎么做得出如此禽兽之事？
“但是我妹妹坚持要对秦然姐负责，如果此事闹大了……只怕对然姐姐影响也不好。”苏砚冰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看似温和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流露着苏家人的倔强。
就像前世，母亲最担心的就是苏钱和苏临玉对敌人投降，所以不断地鼓励妹妹与弟弟。
不料，弟弟险遭康钰侍卫侮辱时，妹妹直接夺刀刺穿了那侍卫包括弟弟的身体。
她温和地摸着弟弟的脸，说：“姐姐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姐姐亲手给你解脱。”
“砚冰弟弟，你……怎么了？”
秦然握住苏砚冰的手时，苏砚冰一个激灵从那血淋淋的一幕中清醒过来。
苏砚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忘掉前世的惨烈，随后睁眼浅浅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妹妹曾经做过的一些倔强事。她是个认死理儿的，所以她说要负责，必然会终其一生都去努力。”
秦然怔住了。
所以砚冰弟弟的意思是说……他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还是来自苏家——自家人的大麻烦？
秦然微微蹙眉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轻声与苏砚冰澄清：“苏钱妹妹在说谎，她……并不爱慕我。她潜入秦家，是为了查百越奸细的。而在她冒犯我之前，她以为我与她一样是个女子。既然是女子，那她看我身体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砚冰一惊：“百越奸细？她怎么会来秦家查百越奸细？”
苏钱才刚满十六，并未去军营中磨练，更无官职在身，自小是在将军府内由母亲请的武师教导。
所以百越奸细一事，一直是由他姐姐苏柯、他母亲苏飞瑜，协助妻主调查的。
怎么会轮到苏钱来查？
而且看样子……母亲并不知情。
不对，这绝对不对！
“她只说来查百越奸细，以为我是女子。”秦然到底不是一般闺阁男子，此刻也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苏钱慌乱的解释与道歉，以及……苏钱拉开他双腿时的神色。
他耳根一红，微微低下头，轻咳道：“我当时气急了，打了她两巴掌，现在想想……她在查的那名百越奸细身上，应是有什么特殊的胎记之类，所以她才会……”
特殊的胎记……
苏砚冰脸色一下子变了！
能够与秦然玩到一块儿去，苏砚冰自然不是什么蠢笨的男子。
他想到薛维曦跪在地上跟他道歉时说的那句话——长缨殿下与你成亲后，一直在派人追查那贼人，且莫名追查到了秦家嫡女秦然头上……
苏砚冰瞬间攥紧了十根手指。
他明白了！
定是妻主的人在查秦然，不知怎么却被她妹妹苏钱给知道了，妻主的人自然不会败坏他名声，便以查百越奸细来搪塞苏钱，结果苏钱就自告奋勇来替妻主查奸细。
至于什么胎记……
定是他新婚夜跟妻主提过的，她大腿内侧那颗红痣！
苏砚冰一时间气得眼眶泛红。
他都那样跟妻主说了，那晚的人就是她自己，她却竟然以为那颗红痣在秦然身上，以至于苏钱潜入秦家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不是，砚冰弟弟，你怎么比我还先哭上了？”秦然一看苏砚冰快被气哭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拉过苏砚冰紧紧攥住的手指，“好啦，我其实也就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所以被吓到了。其实现在想想，也实在没什么。毕竟……我还得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生女儿呢。”
苏砚冰抬起红红的眼，看着秦然一脸轻快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妻主这次迟钝，倒是帮了然姐姐一个大忙。
他知道大概是有些委屈了苏钱，但是……他还是不希望，从小与他玩到大的然姐姐，去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生女儿。
毕竟，能被秦家主选中的女子，定然只是图钱。
而且在那事上……也不会怜惜然姐姐。
“然姐姐，不管是什么原因，可如今已经这样了，我觉得……你与其去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不如考虑我妹妹。我妹妹她顾全大局，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半个字的。”苏砚冰劝道。
秦然微微捏紧手指，半晌后，依然摇头拒绝：“不，我不会这样做。”
他的情况……
容不下任何一个或明、或暗的伴侣。
他男扮女装，成日游走在女子之中，应酬喝酒在所难免，早已没了清誉可言。
他不会害任何一个女子。
何况还是苏钱妹妹。
“可是然姐姐……”
“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哭给你看。”
“……”
任苏砚冰如何磨破嘴皮子，秦然都不为所动。
打定主意要按照秦家主原先的计划，借种生女。
……
秦家书房里。
向来坦荡荡的苏飞瑜，腆着一张老脸，心虚地跟秦家主道了歉，并将自家庶女骂了个狗血喷头。
秦家主在呆愣了一会儿之后，露出大度的笑容：“这个，女欢男爱，很正常，很正常嘛哈哈！”
苏飞瑜看怪物一样看着秦家主。
这要是她儿子被哪个贼批轻薄了，她能提刀追对方三条街！！！
秦家主真是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儿子。
结果，秦家主笑眯眯地说了下一句话：“那，苏将军打算如何弥补我儿啊？”
苏飞瑜：“？？？”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