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鼓不用重锤。
萧长缨看楚清那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的表情，就知道楚清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很不同的。也许我们女人自以为是的体贴，在男人看来却是一种嫌弃。”深有感触的萧长缨重重地叹了口气，昨晚那人的眼泪和委屈，还是让她心疼。
而且她不用问就知道，他一定委屈好久了。
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昨晚……大概是委屈到极限了，忍不住了，才爆发了出来。
“那、那臣怎么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后悔？”楚清虽然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不可取，但她更不愿意让谢明心就这么委身于她啊。
若是、若是他嫁了她，也始终不喜她……
那他岂非整日郁郁寡欢，与她父君生前那般？
楚清想到这种可能，心口一痛，面色也白了几分。
萧长缨想了想，支招道：“你不是要带他回怒洪江吗？这一路上怎么也得十多日吧？刚好你可以试试靠近他，做一些亲昵的举动，看看他反应如何。”
“臣如何根据他的反应判断他是否能喜欢上臣呢？”楚清定下神来，虚心请教道。
没办法，她身边都是一群水匪。
有的夫郎是从青楼里赎身出来的，有的是从路边捡的。
无人谈情说爱。
她只能请教殿下了。
毕竟，殿下和皇女夫的爱情故事，在南阳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你不想趁人之危，那只要你不把人给吃干抹净，就不算趁人之危了。”萧长缨很老道地传授经验，“你没事牵一下他的手，看时间久了他手心会冒汗不？或者亲一下他脸颊，看他会脸红不？总之就这么循序渐进吧，如果他反感，不想你碰他，或是忍耐，你都能看出来的。若是他不反感你的亲近，会脸红羞涩，那你就进一步试着吻他……”
楚清听着听着，整个人成了煮熟的一只大虾。
这、这真是……有点……
先脸红的一定是她吧？
捂脸。
……
皇女府的主院之中，苏砚冰和谢明心对坐品茗，压根不知道前厅两个女人所谈的‘正事’，竟然会是如何试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恶。
不过，男人之间讨论情情爱爱就很正常了。
苏砚冰如今贵为皇女夫，一言一行都为皇家典范，自然不会像萧长缨那般随心所欲。
所以，先主动提起来的，是谢明心。
“殿下对皇女夫情深义重，皇女夫也为殿下忍受长达两年的流言蜚语，臣夫这阵子时常听到百姓们说起殿下与皇女夫的爱情故事，当真是羡慕的很。”
谢明心望向苏砚冰的眼神，的确充满羡慕。
这位皇女夫，一点架子都没有，端庄大气，令人觉得舒适。
美都美得这般温柔。
莫怪那文武双全令京城公子都趋之若鹜的皇女殿下，对他矢志不移，旁的男子都入不了她眼。
“将军夫郎与楚将军也是南阳一段佳话，且幼时便结下不解之缘，本宫亦有听说。”苏砚冰笑道。
谢明心怅然一笑：“是啊，将军记恩重情，臣夫不过是幼年对她表达了一下小小的善意，她便如此护着臣夫，臣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
报答？
苏砚冰眼眸轻眨，“将军夫郎说错了吧？”
“臣夫……说错了？”谢明心微微不解。
“楚将军想要的应该是琴瑟和鸣，两情相悦，将军夫郎何以想要报答楚将军？这……怕不是楚将军想要的？”苏砚冰见谢明心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忍不住打破身份提点了一句。
那楚清，是他家殿下亲自收服招安的人。
所以他才多嘴呢。
“皇女夫是说……”谢明心呆住了。
“楚将军喜欢你。”苏砚冰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她虽是世人眼中的水匪头子，但她如今已经是南阳的三品将军了。而且她的出身，并不低。她是东越皇室女嗣，只不过被陷害追杀，流落到南阳才当了水匪罢了。”
谢明心脸颊一下子红了。
将军她并没有说过……
她只是说，希望对他来说，她和旁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他一直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如今皇女夫这般一说……他忽然间好像、好像就懂了。
可是……
“臣夫……配不上楚将军的喜欢。”谢明心咬唇，难堪地说道：“臣夫一直在算计，臣夫只是想安身立命，女男之情……臣夫未曾想过。”
就连答应跟楚清走，也是因为他走投无路了。
他仗着幼年对她的那点善意，仗着她知恩图报的性情，赖上了她。
原本他以为她是喜欢他这张脸、这个身子的。
跟其她女子一样。
可是她与他在客栈几日，对他再如何细致入微地照顾，也从来没有逾矩过一回
他渐渐地就想着，或许她只是同情他怜悯他，甚至是因为她幼年被他表达过善意，所以她才这般护着他。
所以……他就做不出勾引她的事情来了。
苏砚冰听到这句话，笑了：“若是未曾伤害她人，男子小小的算计也是可以理解的。本宫从小到大都在算计殿下，不许殿下看旁的男子多一眼，殿下心中不知吗？可她愿意被本宫算计。本宫想，楚将军也是一样的，她愿意被你算计。”
用心去算计。
用情去算计。
两情相悦之下，谁又会在乎这样的算计呢？
譬如他，巴不得殿下对他也来一点这样的算计呢。
“万、万一臣夫失败了，被厌恶了呢？”谢明心咬唇，还是有些不敢。
就是这么一瞬间，谢明心忽然就醒悟了——原来，他不是不想、不愿，而是不敢。
他不敢勾引她，怕她厌恶他。
他不敢算计她，怕她厌恶他。
他那么多的心思，在她面前，全都藏起来了。
因为……他不敢。
“本宫不会看错人的，楚将军永远不会对你发脾气。”
苏砚冰见谢明心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便微微一勾唇，给谢明心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楚将军真的厌恶了你，你就到本宫身边来，本宫给你一个安身立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