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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心动危机 > 第242章 陈君故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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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在陈君故和贺济舟在一起之后,陈君故根据贺济舟的身世,亲自编制了一个剧本。

然后她找了最专业的团队和演技最好最有人气的演员拍摄了出来——

是一个双男主的剧本,名字叫做《拾壹基地》,是一个软科幻剧本——第一男主名字叫住傅予心,那是陈君故好多年前在老宅无聊,拿了陈岑岑一本亦舒的小说,其中的男主名字让她印象深刻,读音就是“傅予心”——给予我的心。

第一男主的父亲是一位疯狂的科学家,而且他非常的恨他的父亲——有点符合贺济舟的身世。

【 傅予心的母亲在生完他之后就撒手人寰了,留给他的只有傅予心这个名字。

——给予我的心。

这是专属于母亲的爱。儿时的傅予心感动的痛哭流涕,发誓要当个祖国的好花朵,好好学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后来是怎么跑偏了路子变成个五毒俱全,他老爸的责任要占到百分之八十。傅予心的父亲傅成林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对五颜六色瓶瓶罐罐的玩意儿比他这个儿子还亲。

傅予心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他死心塌地的作死,干过的荒唐事罄竹难书,可是傅成林连一句简单的责骂都没有,不管不顾不询不问,标准的放养政策。

后来傅予心也折腾累了,落叶归根回家躺着,文艺的时候写书法绘国画,二逼的时候满口喷三字经。

在傅予心二十八岁的秋天,傅成林去世了。遗产不少,还有一间不小的公司,但具体是干吗的傅予心都不知道。

傅成林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烂泥糊不上墙的德行,不想让自己的半生基业砸傅予心手里,将一切后事都安排好了,他请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何誉当经理人。傅予心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在家坐着数钱。

傅予心求之不得,成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简直乐不可支。

傅予心一踏进hero酒吧,就惹人纷纷侧目,他在A市很有名,人人称之“傅公子”。

他出名在于两点。

第一是他很帅。那小脸儿叫一个棱角分明,英气挺拔,那身材叫一个高大硬朗,玉树临风。他曾经被娱记拍到过不少半裸着身子的荒唐照片,匀称的肌肉拼命叫嚣着雄性美。甭管是良家妇女还是失足少女,不少都喜欢偷偷瞄他。

第二是他很渣。他只喜欢正太是圈里圈外公知的,不是什么秘密。

此刻傅予心全身裹在一件裁剪精良的黑色风衣里,特别修身,勾出近似完美的腰型。身后跟着两个保镖,黑衣墨镜,气场煞人。

他一手插着衣兜,一手掐着烟猛抽,脚下生风,颇有点电影里黑帮老大的范儿,风姿卓越,衣冠楚楚。

走过吧台的时候,他脚下顿了一顿。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一个估摸也就十岁的小女孩,接下来才是那个男人。

傅予心有点无语,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把闺女带来了吗?而且这个匪夷所思的装扮……

上半身关键词:白长直,火红公主裙,兔型书包。

下半身关键词:紧身亮色皮裤,纯黑长筒军靴。

这……cosplay?

不仅是傅予心,周围的人显然都在诧异的打量她,而她却丝毫没有小女孩的羞涩腼腆,动作流畅的涂着口红,大大的眼睛眯着笑,无惧周围异样眼神的射杀,温柔坦然,但眼神唇色又透露出与之相悖的信息。

可爱极了。

……也可怕极了。

这么小就病的不轻啊,唉,真可惜。傅予心暗叹一口气,腿长步大地走向对他招手的狐朋狗友们。

刚一坐定就有一个女生哭着扑向他,被保镖们眼疾手快的拦住。傅予心一眼都没瞟,只顾偏着头抽烟。

那男孩儿的嚎叫声渐渐淹没在嘈杂的音乐声里。

夏岩奇给傅予心的酒杯满上,挤兑他:“傅予心,这名字起的真好,那么可爱的女生,‘予心’何忍?”傅予心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渣过的小正太都能组成几个加强连了,早就见怪不怪。

傅予心晃着酒杯,夏岩奇贼眉鼠眼的往吧台瞟,神秘兮兮的对傅予心说:“看到没,那边有一个极品。”

傅予心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早就看到了,可惜啊……”

虽然只是一个微侧脸,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个极品绝色,身上只有黑白两色,挺直消瘦的背脊,略长的头发加上扣至脖子的衬衫,在一片灯红酒绿里散发着浓浓的禁欲气息。有时候,禁欲才是最高层次的诱惑。更何况那黑色大衣也遮挡不住的背腰臀曲线。

夏岩奇见傅予心意兴阑珊的样子,故意撩拨他:“那极品叫dawn,一晚上无数人上去搭讪,全碰了一鼻子灰,傅公子你这么魅力无边的,要不你上啊,咱打个赌,看你多久能把这美人的堡垒攻下来。”

其他人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附和。

“赌个屁!你们这些狗头军师可别给我整事儿。”傅予心十分不耻他们的行为,坚定自己第一正太控的立场。

夏岩奇一把搂住傅予心的脖子,用力捅他的心口窝,“别扫兴哦!看那细皮嫩肉的比你那些正太差?关键时刻你他妈怂蛋了?真看错你了,以后就叫你丫傅怂蛋。”说着又向四周喋喋不休的大喊起来:“傅予心!傅怂蛋!傅予心!傅怂蛋!……”

傅予心就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吃这种晕头转向的激将法。

男人输什么不能输面子,傅怂蛋什么的真他妈的……傅予心撸起袖子一拍茶几:“我还怕你了?说吧,赌什么?!先说好,要赌就赌把大的,不让你丫裤衩儿都输没,老子跟你姓!”

夏岩奇一瞧这是要有好戏看啊,也不含糊,直接撕一张支票啪叽一拍,“随便填!没上限!”

旁边的人都是不怕事儿大,就怕事儿不够大的主儿,一点不扫兴,啪叽啪叽好几张支票排成一串。

傅予心倒了一杯酒,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药瓶,倒了几片进去,想了想,又加了三片。筷子勺子也不用,直接就用中指搅合,然后甩了甩中指上残余的酒,递给身后的一个保镖,“给他,就说我请他喝一杯。”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看的周围的人眼睛都直了,恶心不恶心、干净不干净暂且不说,直接下药这不扯淡呢么?更扯淡的是,这人随身携带这种乱七八糟的药品真的好吗?

“有的时候,强上也是一种情趣。”傅予心翘着二郎腿,燃起一支烟,摇头晃脑一副哲人样。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傅予心自己也没料到dawn竟然毫无防备的从保镖手中接过酒杯。他托着腮一双醉人黑眸似笑非笑的瞥向傅予心,强硬禁欲的姿态里又带着点易推倒的柔弱,若即若离,迷幻而诱人。

妈的正脸更好看!极品!真他妈是极品!美的恰到好处,不妖不艳。一个男人的脸蛋儿能长成这种程度,也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

傅予心虽然开始心猿意马了,但也不失风度,人模狗样的含笑对dawn举了举杯。

连老天都在眷顾身在曹营的傅予心,没多一会儿,dawn就晕晕乎乎的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了。

傅予心甩了个眼神给身旁的保镖,他们立刻悟了,走过去将dawn抗在肩上,在众人的目视下大模大样的走了。傅予心松了松领带,挑起一侧眉毛,得意洋洋的看着一票朋友,“在下就先各位一步出征了!”

“我谨代全国的正太谢谢傅公子您八辈祖宗啊!”夏岩奇调侃他。

傅予心满面春风,根本不以为意,只当这孙子的挤兑是嫉妒。

走出hero酒吧的大门,秋风刮过,一个破白色塑料瓶随风上下翻滚,大煞风景。但傅予心就当没看见,丝毫不能抹灭他一丝一毫的好心情。

好像自从他父亲傅成林过世后,这一两个月,他就一直郁郁寡欢过的不开心,现在终于能有点让他愉快的事儿了。

保镖们把睡美人放在傅予心奔驰的后座,他们去开自己的车了。傅予心心情甚好,哼着小曲儿发动车子。他习惯性调整反光镜,先照照自己,嗯,还是像以往那么帅呆了,再照照后座的美人儿,唉,这销魂的睡姿,真是我见犹怜啊。

傅予心还没欣赏够,忽然就看到车后出现一个更“销魂”的白色头顶。傅予心的目光立刻冷峻起来,扶着反光镜的手没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脑子转的飞快。

身高上来看那是一个小孩儿,或者是大人在蹲着或扎马步,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由于以往的各种经历,傅予心基本上时刻处在最高的警惕中,而这货竟然就这么突破他的防线悄无声息的来了。若不是他自己露头,傅予心到现在都发现不了。

管他是谁,不能输了阵仗,先去会会。傅予心开门下车,走到车后一瞧,他妈的,人早跑了,连个影儿都没有。

傅予心若有所思的盯着半开的车门,从他开门下车走了两步,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就能遁走,要么是他眼花了,要么就……真是邪了门儿了。

他隔着窗户看到dawn睡的那么撩人,管不了许多,先将美人抱满怀了再说。

傅予心心情大好的开向酒店,刚才那灵异事件早扔脑勺儿后了,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过头了,还是不习惯保镖护体的感觉,连他们的车没跟上来都没注意到。

到了酒店,他熄了车,回身想看看美人儿,又看到车后那个白色头顶了。

我操!!!

傅予心猛地踹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下去,闪电般的速度,但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儿。

“哪路大神跟我在这玩捉迷藏呢?我一不欠你钱,二不欠你命,三至于欠不欠你的情我也不知道,我这边现在有点忙,哪来的滚回哪去吧您,回头我办完事儿了再来找我啊,请你吃巧克力么么哒。”说罢傅予心打开后车门,扛起美人儿,扬长而去了。

一身火红的小女孩忽然从傅予心的奔驰车后闪出,兔型书包松松垮垮的落在腰间,右手提着一把弯刀,左手捏着一支口红边走边下意识的涂着,脸上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她站在停车场的入口处,左右瞅了瞅,似乎在等什么人。

旁边的楼梯口一个人影低着头,鬼鬼祟祟的朝她这边看,又缩回头,闪进停车场入口的厕所里。

她仍是从容不迫的笑着,向厕所瞟了一眼,门上挂着“女”。

不一会儿,那个人影又从厕所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蒙进走远了,半天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不动声色,但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那个十岁的女孩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她手里拎的把刀他是不会认错的,雕刻着行云流水的花纹,是独一无二的,他只见过一次就过目难忘了。

千金难求的正品塔鲁刀。

这女孩是冲着他来的?说好的接头怎么等了那么久还没出现?接头人已经被干掉了吗?他回去该怎么向老板解释?……

随着这些思绪,蒙进拐进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心中莫名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定住了脚。他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挑路人多,灯火通明的大路走才是。

蒙进把东西用力往怀中塞了塞,转身,愣了,巷子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红衣白发,是daisy!

她换了把长刀立在地,右手搭在刀柄上,左手摆弄着一顶黑亮色小丑帽,悠哉的打了个晃儿,扣在了头顶。

“好看吗?这是我在K-1001车里捡的,跟我挺搭调的吧。”她笑眯眯的说,“哦对了,K-1001这车你应该知道吧,就是‘彼岸’跟你接头的车。”

蒙进根本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他瞳孔收缩,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死盯着她的手。

那手本应该是摆弄魔方积木的,又小又嫩,这样的手别说提刀了,就连笔都握不稳。可是它偏偏就是双沾满血腥的手。

而真正令蒙进大吃一惊的是,那双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着深灰色的动物毛发。

daisy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若无其事的从腰包里摸出一支口红,涂抹起来,那些灰色毛发立刻疯了一样缩了回去,两秒时间,又变回莹白如玉。

蒙进吓的腿一软,差点跪地,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你是是……”

“东西给我。”daisy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笑容。

“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出第二字,他腿都快化成水儿了,滩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他他他他们们……”。

“如你所想,死了。”daisy打断他。

这蒙进忒不争气,二话没说,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daisy轻轻笑,边走边带上手套,蹲下从他怀里搜出东西,打开抖了抖,又翻开扫视了一下。

应该就是这个了,daisy满意的把东西塞进兔型书包,居高临下的微笑着审视蒙进,“放心吧,我只杀该死的……同类。”

蒙进紧紧闭着眼睛,十分不均匀的喘息着。

“所以……你再装死的话我就真的砍死你哦。”说着她抡起刀从沿着蒙进的头皮砍了下去。

蒙进吓的一激灵,便睁大双眼,蹦坐起来,摸着自己秃掉的一块头皮,迷茫四顾,“啊?这是哪?你是谁?我是谁?”

……

daisy微笑的嘴角也抽搐起来,装失忆什么的,呵呵……

东西已经到手,没有再理蒙进这二逼青年的必要了,收起长刀,直接走人。

打开酒店的房门,傅予心摸到墙上的开关,啪的打开了灯,用脚将门趟上。

小心翼翼地放下美人,揉晃着肩膀,环视了下房间,不错不错,高级酒店的高级套房就是不同凡响,这样才有这春宵一夜值千金的感觉。

傅予心快速的冲了个澡,穿着简单的浴衣,美人忽然睁眼了。

饶是傅予心这种心比海碗大,脸比城墙厚的人也挂不住了。他倒的药量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的。他特意加大了三四倍的药量,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迷翻睡死过去。这小子……这不逗他呢吗?

他没喝?不可能啊,他亲眼所见,喉咙是真咽还是假喝这点小事还是糊弄不了他的。

dawn看着傅予心脸上风云变色快赶上一场电影了,忽然展开笑颜,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哪里能寻到一点迷茫的踪迹啊!

“你笑个屁啊?!”傅予心觉得这一晚上还真是冰与火之歌,一会儿乱世佳人一会儿电锯惊魂的。

dawn笑眯眯的擒住傅予心的双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至傅予心身上,死死压住傅予心的。

两腿力道卡的刚刚好,傅予心一点不觉得疼,但又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他心里顿时拔拔凉,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对方显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傅予心讨厌这种感觉,心中愤怒不已,一个手刀直接劈向dawn的面门,dawn单手撑着上身微微后仰,轻巧的躲过,另一只空闲的手握住傅予心的,用力向外一掰,傅予心的胳膊被扭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揪心的疼。

傅予心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骨折了。他疼的咬牙切齿,但他抬眼看向dawn的眼神,却更加的刚毅倔强。

虽然上下都被制住了,但是傅予心是典型的越战越勇。

他的嘴没废!

傅予心是甘心这样的吗?

傅予心成天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还叫人家美人儿,这会儿就改不男不女了。

他嘟起嘴“噗~噗~噗~”的狂喷吐沫星子,这威力堪比生化武器。

dawn紧皱眉头,没想到这货竟然如此没下限。

dawn的眉毛细长,眼尾上挑,皱起眉或者微低头,那眉眼不是一般的君子端方,特有明山静水的味道。看的傅予心心眼儿里是又疼又痒,下一秒就想化为衣冠禽兽将他这样那样……

这傅予心的胳膊都疼的失去知觉了。

“本来我只是想管你要完东西走人的。”dawn忽然笑了起来, “可是,我非常讨厌被别人的肮脏思想。”

dawn不忘问正事,“傅成林生前的实验报告和研究笔记,都在哪里?”

这dawn也忒煞风景了些,在这时候提他已过世老爸干吗?

傅予心彻底怒了,“你他妈敢不敢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是柏慕宁。”dawn一脸淡定的自报家门。

一听到柏慕宁三个字,傅予心真是从头到脚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回过神后直接开喷,“你他妈要是柏慕宁我去吃屎。”

“哦?”dawn挑了一个很邪恶的尾音。

傅予心接着骂:“你糊弄外人行,别想糊弄老子,那柏慕宁早死透透的了,要诈尸也轮不到你这娘娘腔,你装谁不好,非要装个死人,你丫鬼啊?”

娘娘腔什么的……傅予心开始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这样了,拼命踩雷挤兑对方。

“嗯,你说的对,我就是鬼。”dawn根本不在乎,松开傅予心被扭到极致的胳膊。

“对,你个色鬼,饿鬼,死鬼!”傅予心微皱眉缓缓揉着胳膊。

傅予心跟受伤的豹子似的,彻底惊了,伸出胳膊在茶几桌上乱摸,指尖碰到一把水果刀,转了个刀花,握在手中,骤然刺向dawn的胸膛,傅予心当然知道这一刀根本伤不到他,只是佯攻而已。瞬间抬起长腿,一脚将dawn踹向对面的墙上,与此同时飞身下床扑向他的风衣。

dawn在落地瞬间一个漂亮的滚翻,“别动。”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傅予心的脑袋。

傅予心停下动作,慢慢直起腰看向dawn,

傅予心仔细一看,立刻傻眼了,他算个练家子,对方这拿枪的姿势和力度,还有散发出来的气场,沉凝冰冷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傅予心传递一个信号,这货绝对不是在唬他玩儿,他真是碰到内行了。

“刀放下。”dawn的声音波澜不惊。

傅予心把水果刀扔地板上,踢远了。

“枪放下。”

“我他妈哪来的枪!”傅予心瞪着眼睛喊。

dawn没有丝毫的恼意,就那么微笑着不说话,可是杀伤力十足,傅予心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给凌迟了。

“好好好,妈的。”傅予心气的不行,一甩风衣,摔在软皮沙发上。转身坐回床上,四处找烟,一抬眼发现dawn的枪口还对着他,没好气的说:“你有完没完,真要崩了我啊?”

“躺那儿。”dawn微笑着说。

傅予心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小子要干吗了。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你还不如真崩了我。”

dawn微笑着走近,右手端着枪,左手拉开床柜抽屉,拿出一副手铐,傅予心见状彻底慌了,起身就要跑,被dawn拦腰抱住,手枪在指尖划了圈儿,用枪柄恰到好处地敲在傅予心膝盖的软骨上,傅予心双腿一麻差点跪下,被dawn扛起来。

傅予心趴在床上还想逃,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知道那是dawn手上的枪,一愣,下一秒手腕就被铐在床头的金属栏杆上。傅予心肝火大盛,“你他妈哪搞的这些的玩意儿啊!”

“床头柜啊,你也看到了,酒店自带的。”dawn有点无辜。

傅予心啊啊大叫起来。这酒店还能更与时俱进点吗?明天说什么他也要投诉!投诉!!

dawn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的身手还是很好。”

“士可杀不可辱,你别嘲讽我。”傅予心冷哼一声,“老子是这两年纸醉金迷的日子过多了。不然你以为你赢的了几年前的我吗?”

dwan没理他,像拷问犯人似的问:“你家所有的地方我都翻过,没见到你父亲的那些东西,到底在哪?”

这混蛋还私闯过民宅?傅予心闭着眼睛骂道:“要东西你也有点要东西的态度,有你这样的吗?”

“清白?那种玩意儿你有吗?”dawn说。

“你小子以后别落老子手里,看老子不一枪毙了你!”傅予心满头大汗。

“嗯,我怕了。”dawn摆弄着,随口一说,毫不过心。他越这样傅予心越觉得耻辱。

“不过嘛……”dawn笑得眉眼弯弯,甚是迷人。

“在那之前,我现在就可以‘一枪’毙了你。”

傅予心的脑回路从来都跟一般人不一样,此等关键时刻他竟然才想起来他的保镖,这两个呆瓜跑哪去了?还不来护驾?他冲着房门失声大叫:“黑桃K,草花K,你们这两个傻逼呢?老子要死了啊啊啊啊……”

dawn耐心的解释:“你放心, daisy下手干净利落,他们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傅予心迷茫的呢喃,“他们……死了吗?”

“当然没有。”dawn说。

后来迷迷糊糊中,傅予心眯开眼,看到dawn在给他悉心的擦拭着身体。

“哼,猫哭耗子……”像蚊子在嗡嗡叫。

dawn给他擦了好几遍,谆谆诱导:“现在可以告诉我东西在哪了吧。”

傅予心闭着眼睛冷哼。

后来他是被dawn穿衣服的声音弄醒的,可能是以前的职业病,睡眠极浅,放个屁的声音都能给他崩醒。

傅予心懒懒的开口:“你好歹给我点医药费啊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意思意思。”

见dawn没有要陪他扯淡的意思,他又接着问:“你住哪?”

dawn笑意十足,“怎么?想知道我住哪来报仇?一枪毙了我?”

“……哎呦瞧您说的,我哪敢啊。”傅予心慢慢翻了个身,口不对心的嘟囔一句。

“傅成林的东西我会派人陪你去取,所以你明天在家里老实的呆着别乱溜达,门锁好了窗关严实。”dawn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都说是遗物了,我还要留个纪念呢,我爹除了那几个钢镚儿就给我留下这点儿有内涵的东西,我干吗给你。”傅予心眯着眼睛看他。

dawn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便纸和一根钢笔,拔开笔帽,沙沙的写了一行字,扔在傅予心的枕边,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这是我的住址。”

傅予心拿起一看,那个……他在脑海中拼命搜寻着,这个地址似乎有点眼熟啊。

傅予心越想越憋屈,抬眼就见dawn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注射器,他镇定的拔了针套,然后直接扎进傅予心胳膊的肌肉里。

“你他妈的……”傅予心忽然不喊也不叫了,一脸茫然的自言自语道:“不是毒丨品的感觉……”

dawn打断他:“当然不会是毒品!对你身体只会有益不会有害的。”看着他真诚认真的神情,傅予心真不知道是该相信他,还是扇飞他。

临走之前他竟然还十分绅士的给他来了个告别吻。“乖乖的,听话,好好睡一觉吧。”跟哄儿子似的,傅予心冷哼一声不领情。

dawn也不在乎,关了灯,笑着走了。

傅予心半睡不醒的时候脑子忽然像被电击了一样,妈的那个地址……

市政府?!!!

他把他当大马猴儿耍了!

对了,他说他叫柏慕宁。

傅予心现在想想,还真是蹊跷的很。

柏慕宁曾是他父亲最喜欢的得意门生,连傅予心这个冷宫里的儿子都知道他,不过那几年他专心在外面晃荡搏出位,没机会见面。

据他所知柏慕宁早死了,死于一个非常着名的微生物实验事故,那一个实验小组无一幸免,全部感染一种很奇葩的病毒翘辫子了。而且是很多很多年前。

他真是柏慕宁?看他刚才和他……的表现来看,是活人无误。那当年发生了什么?国际上的报纸都报道过那起重大事故,他怎么可能没死呢?如此说来,在他父亲死后不久来收集他生前写的那些废纸,这行为倒也能说的通。

如果他不是柏慕宁,那他为什么要伪装柏慕宁?柏慕宁那小子就一早亡的丧家犬啊。

他给他扎的又是啥?住址竟然在市政府?看他的神情不像开玩笑……唉,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什么跟什么啊!

对了,刚才那个忽隐忽现的白色头顶,还有daisy又是哪个鬼?

想到这,傅予心爬下地,从风衣兜里摸出手机,给他的保镖拨打电话。

不接……

不接……

天啊,这两短命鬼不会真的死了吧?

-

正当傅予心担心一遍又一遍的拨号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谁啊?”

门外没声音。

“等会儿。”傅予心忍痛起身,咬牙切齿的穿上衣服裤子,撕烂dawn留下的纸条扔出窗外,捡起他的风衣,掏出手枪,上膛。

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右手持枪,左手慢慢的摸到把手。

猛地拉开门,手枪抵在来人的头上,那人吓坏了,端着餐盘差点哭了出来,“客人,刚才楼下有位男士走的时候点了粥,我是送饭的……”

“哦。”傅予心应着,“你进来。”

手里的枪微微收回立刻又指了出去。

果然,在服务生的后面,有人。那人高大魁梧,四肢粗壮,梳着小平头,嘴里大嚼着口香糖,吐沫星子起起伏伏,甚是恶心。

那人黑洞洞的枪口也对着他。

“呦,不错啊。”男人口齿不清的赞赏着,“多加栽培肯定能是一把好手。”

“我谢你一户口本儿。”傅予心谨慎的扫视着男人的身后。

就一个人来?不科学啊。

“嗯,警惕性也很高。”男人继续赞赏着。

刹那间,傅予心一个利索的后空翻躲过致命一刀,但腰眼儿钻心的疼,翻到一半就折了,腰部直接扭了一个很诡异的弧度,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他眼前一黑,却还是扣住了那个服务生的脚踝,但那服务生先他一步手拿注射器顺势扎进他的大腿。

尖锐的痛楚突如其来又势如破竹,像是有人在用斧头一寸寸的砸碎他的骨头,那种痛苦无法言说,他伏在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吐血,艰难的爬向他的枪,他现在就想一枪结果了自己,那个服务生好像看透了他的行动,抢在他之前捡起手枪。傅予心疼的意志几乎崩溃,心里还没忘操那个服务生的大爷。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又逐渐转为一片血红的,摸了一把,潮湿温热,妈的眼睛被血糊住了。鼻子也流血,耳朵也流血……全身没有一个细胞不在流血。

他就要死了吧。

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原来是那么的想问候他和他老爹共同的祖宗,你生我却不爱我。除了会给我钱,我是死是活你都不想多问一句,我要的是父爱,不是钱!傅成林,我叫你一声爸爸你敢回应吗?说一句好儿子那么难吗!

还有那个王八蛋韩可南,老子说了要金盆洗手,还想一次又一次把我拉回深渊里?你够聪明躲的无影无踪,最好你躲一辈子,躲到地球之外,不然见到你小子,我要是不一枪崩了你,老子你跟你姓!

还有很多很多人……讨厌的,喜欢的,熟悉的,陌生的,渣过的,爱过的,绘织成一幅幅惨不忍睹的画卷。

对,最后还有那个自称是柏慕宁的小美女dawn,你个披着狗皮的狼,你个蛇蝎美人心肠,你……

好了,谢幕了。

傅予心彻底失去意识晕厥过去了。地毯上滩着一大片血,全身的肌肉还在无意识的微微抽搐着。

嚼着口香糖的男人走近傅予心,嫌弃的用皮鞋将他翻过来,碾踩他满是血的脸,“真他妈叫一难看,我不想碰他,你带他回去。”

那个伪装服务生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傅予心的脸,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轻佻口气,“果然人类就是肮脏的生物啊。”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两个男人闻言一愣,立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举枪瞄准,反应神速。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窗户上逆风斜靠着一个女孩,飞舞的红裙,像整个人都在燃烧。

她低下的黑色小丑帽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尖小的下巴,唇角翘起,右手提着弯刀,左手机器式在朱唇上周而复始的涂着口红。

两个男人若有所思的对看一眼。

daisy从窗台上跳下,轻飘飘的落地,缓缓的走向他们。

“维川?”那个嚼口香糖的男人问。

田维川没理他,动口不如动手,直接就开了一枪。

daisy连躲都没躲,子弹穿过她脑门正中心,掀翻她的小丑帽,打碎她身后一扇玻璃。鲜红的血液从额中的伤口里流下,立刻就蜿蜿蜒蜒爬满一脸。她停下涂抹口红的手,用小指蘸了一下鼻尖,伸手给他们看,好像是炫耀什么战利品,笑眯眯的总结发言:“你们看,是血诶……”

她话音才落,脑门上子弹打穿的伤口竟然缓缓愈合了!

田维川吓的目光呆滞了,这画面真不是一般的惊悚诡异。

她不能被普通子弹打死,她好像感觉不到痛楚,她的伤口会自动愈合,她另类的白色头发,她能从外面窜到顶楼,她强迫症的涂口红……这种种的迹象,汇总在田维川的脑中,所有的特点描绘出一个词:改造人!

为什么在基地外面会有个改造人?

现在怎么办?不想死的话只有这一条路,“撤。”田维川简明扼要一个字。

“娘了个巴子的田维川,别对我下命令!”曾剑呸的用力一吐,口香糖参合吐沫星子像子弹一样射了老远,“咱们现在二对一,你说撤?那小屁孩儿我一个人能掰她五个。”

“那你去掰,我自己撤。”田维川冷笑起来。“你他妈还真是不带脑袋出门儿,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是个改造人吗!!就凭你?十个你都不够她一个人收拾的!”

曾剑虽然看她中枪不倒有点疑惑,但真没想到她会是个改造人!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他不认识的改造人?这是什么情况?

“那地上那家伙怎么办……”曾剑话还没说完,但从脚底立刻窜升一股电流,全身僵硬不听使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唉?真的定住了?这玩意儿这么好使?”年信从门后小心探出头来,左右瞅了瞅,确定再三,才大模大样的走进来。

他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高挑,文质彬彬,戴着金丝儿边眼镜,细长的眼睛非常狡黠,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一头碎发左飘右摇,极凌乱,跟个鸟窝儿似的。

“hello?”年信围着田维川和曾剑来回转圈儿,手舞足蹈神神叨叨,特别兴奋,时不时还用带着白色隔离手套的手指戳他们的脸蛋子。“回头我得跟老范说一声,这破电击扣比警察的电棍还好用啊,跟点了穴似的。”

年信捏着电击扣,又给田维川和曾剑一人一下,直接都电趴下了。

年信长腿一迈,跨过他俩,daisy微笑着走向他,他张开怀,两人来个腻歪的拥抱,他还十分偶像剧的举起她转了两圈儿。

曾剑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俩怎么说也得差个二十来岁,这是干吗呢!火红的裙摆和白大褂,还挺美挺和谐的。

“他们还开枪打你?”年信轻轻放下daisy,看着满脸是血的她和一地的玻璃碴子,立刻就变了脸,笑容半点儿不剩,跟晴转阴的太阳雨,说下就哗啦啦的下起来。

年信从白大褂兜里摸出一根烟,那烟只剩半截儿了,还破破烂烂的漏烟丝,他低头眯着眼睛点燃,慢慢走向曾剑和田维川,劣质烟的烟雾缭绕浑浊,他们甚至看不清年信的表情。

年信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站定在他们身前,冷笑了一下,叼着烟的嘴角微微上挑。

然后他脚背挑起田维川,一个暴踢,田维川直接飞出去,狠狠撞到对面房间的门上,他颤颤巍巍的跪地,捂着肚子狂咳血。

曾剑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年信踢了田维川,接下来便是震耳欲聋的撞门声和田维川狂咳嗽的声音。

曾剑盯着年信看,年信也看他,叼着烟隔着一层烟雾。

曾剑看他那个唯我独尊的屌样儿就来气,怒吼道:“妈的,你到底在气什么?她是改造人!她根本不怕枪子儿!她也不值得我们人类去保护!”

年信微低着头,眼镜下滑到鼻尖,细长带着点冷意的眼睛清晰的暴露出来,不疾不徐的说:“你说的不错,她是改造人,但她不是你们彼岸魔窟里的那些行尸走肉,她有思维也有感情!所以不要再说她不值得,因为在我看来你作为一个人还不如改造人!”

说完不再搭理曾剑,推了推眼镜,拉开旁边的浴室门,边走边抓那一团乱草似的头发,咋咋呼呼,“妈的,也没人告诉我头发乱成那样儿了,没脸见人了!”

然后他就在镜子前一边叼烟哼着神曲《两只蝴蝶》,关键是还他妈跑调儿了,一边摇晃着身子手拿发胶左喷喷右喷喷,自我感觉良好。

……曾剑的脸黑的跟锅底儿一个色儿,这又牛逼嚣张又二逼天真的小子把他曾剑当什么了?!想想就一肚子气,正要举枪崩了年信,一把冰冷的刀先抵上了他的脖子。

又是这么悄无声息的!

一个两个都这么逆天的身手,他们是谁?既了解改造人又知道彼岸,难道……是“拾壹”的人?曾剑也有点虚了,用眼角瞄着那把刀,“你们到底是谁?”

“你祖宗!”一管发胶直接砸在曾剑的鼻子上,他鼻梁断了,翻了个白眼儿,晕了过去。

年信收回手,继续抓着头发,定造型。“daisy,你也给他们来一针,他们不是喜欢扎吗?”

年信左右照了半天,嗯,不错。然后把烟捻灭在水槽儿里,手摸右耳上的一枚黑色耳钉,“有两只老鼠,正在清理。”

很久那边还是毫无声息,年信催促道:“喂!喂!老李!怎么回事?人呢?”

李哲行是基地排名第一的老混蛋,成天研究怎么在工作的时候揩油偷懒,老不正经的!

又过了老半天那边才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轻轻说:“年大哥,那个……李老师说刚才柏大太那个什么激烈了,老人家的脆弱心灵受不住。所以……我来替他盯一会儿。”

……年信额间落下三道黑线,这败家孩子怎么能这么实惠呢!李哲行那老狐狸明显就是找茬儿不想干活啊,还受不住了这扯淡的理由,他也不想想,若是真到了李哲行那老混蛋都受不住的程度,你怎么就能受住呢!!

年信大步走出浴室,见daisy正在抬田维川,他过去搭把手,两个人把人扔到宾馆的天台,又去拎曾剑,里里外外折腾了两趟,天台上的大风又将年信好不容易理好的碎发吹个稀巴烂。

最后年信从隔壁房间拖出一个隔离罩,他和daisy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的把傅予心抬进去,整理好,轻松扛起,扫视了一圈房间,关上灯。“走。”一个字简短有力。

-

傅予心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要不他怎么回炉了呢,这初生早产儿所待的喂奶的地儿!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破布单儿,躺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橱里,看着像个大型烤箱,只不过四周都是透明玻璃,又想电视里演的什么种子培育室,外面还有一间小型观察室,一个白大褂上上下下不知道在书架上翻找什么。

光线非一般的刺眼,好几顶像手术室上的大灯就在他脑袋上方半米处高悬着,身后轰隆隆的大风扇吹的他腰酸背痛,傅予心捂着眼睛,指间缓缓开一条缝儿,习惯光线,窥视打量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在hero酒吧,然后呢?他还能记得那个大嚼口香糖的恶心男人,发生了什么他忘了,但是痛感记忆犹新。

很疼很疼,疼的他宁可去吃枪子儿。

“他醒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声音从观察室里传来,“快来人啊啊啊啊啊,他醒了啊啊啊啊啊啊!”

傅予心头更疼了,咋呼什么啊,是没见过帅哥啊怎么地?就这心里淡定程度还当dJ呢?老板脑袋被屎糊了。

果然不止他一个人有这个感觉,“江小疯你能淡定点不?喊的都变调儿了!”

傅予心拼命想看清,但是眼前就是一片白蒙蒙的,看什么都带毛边儿,但还是能看到走进观察室的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其中有一个拿着大绿皮文件夹低头飞快的记录,还有一个咧着嘴朝他拼命招手,那头发就跟要招魂儿似的,乱的可以。

群魔乱舞的即视感。

傅予心下意识的裹了裹那张破布单儿,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食用猪要去送检盖戳儿似的,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观察室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从外面走来一个男人,也穿着白大褂,但只有他是没扣纽,大敞着,若隐若现的腰条让人想入非非。傅予心嘴角一凛,最近怎么到处这种欲罢不能易推倒气质的男人,世态炎凉啊。

“怎么样?”那男人回身轻轻扣上门,大步流星的走向傅予心,和傅予心隔着玻璃互相观望,可惜傅予心看不清他的脸,不然他还真想看看这个腰软的货是不是像之前碰到的那个长得那么极品。

“五天一直在昏迷,但一直没有生命危险。”拿着文件夹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唰唰的一页页翻,机械式报告。

“真奇了,怎么可能呢?”这个声音是之前瞎咋呼的。

“唉,小疯啊,你还小,不懂。”这声音里夹杂着莫名的兴奋感。

“那年大哥你说为什么?”江上风迷茫的挠了挠头。

“你还问为什么?就是老柏救了他呗。”年信双臂抱胸,一脸故作高深。

“啊?柏大为什么……”江上风脸上的表情更迷茫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呆呢?这还用问吗?”年信有点炸了,伸出一只手搭在江上风的肩上,抬起手背在他脸蛋上轻轻拍了拍,提高了点分贝,“里面的那个是他相好呗!”

那翻文件的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瞟向他俩,浑身散发出不易察觉的负面情绪。

“胡说什么呢!”柏慕宁拢拳捶了下年信的胳膊,“你嘴还能有个把门儿的不。”

“你看看,他还不乐意了。”年信对江上风挤眉弄眼,意思就是:你瞅瞅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柏慕宁不想再跟他俩掰这个问题,抬手扯过北嘉手里的文件夹,越翻眉头皱的越深。害的年信和江上风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紧张兮兮的盯着他。

半天柏慕宁用力合上文件夹,拍在北嘉的胸前,那里面的纸张哗啦啦的散了一地,“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哦?能有人看的懂吗?重新写。”

北嘉推了推无框眼镜,蹲下一页页的边挑边捡,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好像被训的不是他,是哪个路人甲。江上风小心瞄了柏慕宁一眼,见他没事,立刻手忙脚乱的帮北嘉捡。

年信狗腿兮兮的说:“老柏您别气了,气大伤身啊!您若是伤到了……”一指观察室里的傅予心,“……他咋办啊!”

柏慕宁斜撇一眼,年信立刻乖乖的闭上嘴。

傅予心躺在里面,迷迷糊糊的看他们几个货演戏,不亦乐乎。直到他们说到“柏大”“老柏”,他好像感受到了晴天霹雳。

就说么,这种气质的人不可能哪哪都是。

他觉得他的后门儿在隐隐作痛!妈的冤家路窄!但更惊悚的是,dawn竟然真的是,柏慕宁!

这可真是活见鬼,大半天的死人满地乱窜啊。

柏慕宁到底是诈尸还是当年没死?

正当傅予心想的头快炸开的时候,柏慕宁抬手拍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傅予心面前的玻璃罩缓缓升起。

柏慕宁胳膊搭在栏杆上,探出身子,和傅予心面对面。傅予心身后的大风扇呼呼的,微微吹起柏慕宁略长的头发,精巧的耳垂若隐若现。他非常自然的露出一个亲切无比的笑容,眉眼弯弯,“你好啊,还记得我吗?”

……他这算什么?

“我忘的了吗!”傅予心用力吼出一句话,但是跟蚊子叫似的,他一惊,这嗓子这么哑了?他昏迷之前喊的那么重吗?

柏慕宁伸出手,五指张开,直接捂在傅予心的脸上,做了个抓的动作,傅予心觉得自己的五官都被他归拢到一块儿了,他缓缓伸手想把柏慕宁的魔爪拍开,柏慕宁却自己松手了。

柏慕宁温柔的笑在傅予心眼里就是说不尽的讽刺,恨的他真想撕烂他的笑容,但这不是目前的重点,重点是,“这是哪?你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跟你说过啊,我是柏慕宁。至于这里……”柏慕宁缓缓直起腰,“欢迎来到拾壹基地。”

傅予心的眼睛可视度已经很高了,其他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就潜意识的觉得他们的神情和柏慕宁脱不了关系,他这把算是掉狼窝里了。

拾壹基地?干吗的?殡仪馆?太平间?炼人炉?

“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问题,不过,你现在身体不行,再休息一下吧,回头跟你说。”柏慕宁笑眯眯的,抬手一拍开关,玻璃罩降下来。

柏慕宁手插着裤兜,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拉开门,脚下一顿,回头看其他几个人,那几个人还一脸看什么珍奇动物似的神情对傅予心双目放光。

“还不出来干活你们几个!”柏慕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的三个人互相看了几眼,一起作鸟兽散。

傅予心胳膊搭在眼睛上,怨念排山倒海的来,这可真是几千瓦的灯泡,都快烤糊了,休息个屁啊!

但是他真的是疲惫不堪,辗转反侧的还是迷糊了过去。可没睡上多一会儿,观察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男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消无声息的走过来。

北嘉的脚步极轻极轻,明显是专业训练过。只不过傅予心的睡眠太浅,还是醒了,他眯开眼,适应着头顶的光线。

北嘉长的不错,他的皮相还是蛮符合傅予心的审美,只是那个气质,一看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学霸,毕业工作了也是一精英。

傅予心不爽人家,对方也没见得有多看得起他,从进门到现在根本一眼没瞅傅予心,直接把他当臭氧层因子。北嘉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卷起白大褂的袖口,自己在那捣鼓了半天,拿起一个注射器走向傅予心。

傅予心一见那注射器,就想骂人,他到底是得罪哪位祖宗了,最近怎么一直被扎?

北嘉拍下墙上的开关,玻璃罩升起,他偏着头紧抿唇,隐隐约约能见到腮边的小酒窝。

“这是例行检查,你要是想早点康复,早点下地收拾柏慕宁,你就最好配合。”北嘉伸出一只手,示意傅予心。

傅予心寻思着,还真是这么一码事儿,他总不能一直躺在这不知道是狼窝还是鬼窟的地方吧,抽吧,反正抽点血也死不了。

北嘉淡然一笑,把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傅予心胳膊上的血管。傅予心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超大的注射器全抽满才意犹未尽的拔了出来,接着又抽了一管。傅予心这下有点不懂了,这是检哪门子的查啊,抽这么多?

罢了,抽都抽了,就别唧唧歪歪的了。傅予心安慰着自己,就见北嘉转身换了一个崭新的注射器。

……

“用得着这么多吗?”傅予心真的不懂了。北嘉垂眼淡定的说:“上级安排。”说话间抽满了一管。

傅予心揉着胳膊,赫然发现北嘉手上又拿着一个全新的20毫升针管。傅予心这下真的不乐意了,瞪大了眼睛,“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上级安排。”北嘉推了推眼镜。

“他妈的哪个上级!你把那孙子给我叫来,老子亲自跟他聊聊。”傅予心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坐了起来,脑袋还差点撞上头上的灯,只得歪着脖子,哑的不行的嗓音,吼的十分没气势。

北嘉没再继续抽,简单的收拾,端着托盘走了,开门的时候停了下,偏头对傅予心说,“我的上级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是,柏慕宁。”

“呵呵……”傅予心冷笑了起来。

北嘉走出观察室,带上门,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大仇得报的微笑。

-

后来傅予心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北嘉的挑拨离间计,他想看柏慕宁倒霉,自己又不敢下手,便借刀杀人。而他想整柏慕宁的原因竟然只是柏慕宁挑他工作上的小毛病并当众给他难堪。

“……”说实话傅予心觉得挺无语。

一个大男人能记仇小肚鸡肠成这样,也是个极品。

又躺了好多天,傅予心在拾壹基地的人各种针头插管无微不至的“悉心呵护”下,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

江上风要带他去见柏慕宁,走了没几步又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报告没拿,扔下傅予心个伤员自顾自的跑了。

傅予心只好一个人在长长的走廊里游荡。

这是个很另类很诡异的地方。到处灯火通明,光线强的刺眼,对视网膜是一个极限的挑战。走廊两边全是一间间用玻璃隔开的实验室,摆放着他见都没见过的化学物理等一堆大小型仪器。

傅予心扶着玻璃揉了揉眼睛,十分不适应这里的光线。他暗忖着,这帮怪物真他妈是神了,这种光线之下还做什么实验?做什么科学研究?眼睛不瞎就不错了。

正想着,江上风抱着两个文件夹从后面追上来,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真是抱歉,我这个人吧,就是记性不好,总是丢三落四的。”

傅予心用手遮着眼睛,斜瞟他一眼。在傅予心的眼中,江上风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屌丝儿,唯唯诺诺磨磨唧唧咋咋呼呼,毫无内涵,毫无质感。虽然细看似乎有那么一点儿……萌?

“柏大在生物研究区,楼下。”江上风拉着傅予心快步到走廊尽头,转弯便见到一条钢化玻璃造的楼梯,两边的墙壁全是擦的透亮的玻璃,上面涂着五颜六色的图案,很有一些艺术思想和结构,但在傅予心眼中这些就是发泄情绪的涂鸦。

“他真的是柏慕宁?”傅予心忽然问。

江上风一愣,迷茫地挠挠头,觉得他好像在问废话, “当然是啊!”接着一脸崇拜的感叹:“柏大很厉害的!!”

可是……柏慕宁不是死了吗!这句话傅予心倒没有问出口。

“没有柏大你现在都已经死了。”江上风的崇拜脸一点没收敛。

“为什么?”傅予心莫名其妙的转头看他。

“哎呀,你一会儿自己问他自己嘛。”江上风的表现非常的高深莫测,显然,他是被年信给带上道儿了。

下了楼梯,傅予心便觉得眼睛没那么难耐了,不知道是因为光线弱了还是他已经适应这个环境。楼下和楼上的格局也没什么差别,

一眼望去就是搞科学研究的地方,至于到底是物理化学还是生物,傅予心没心情去分辨。

傅予心左顾右盼,越走心中的疑惑越深,这狗屁拾壹基地到底是哪里?

“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这地方,为什么楼上楼下都没有窗户?!”傅予心话音才落便拽过江上风,掐住他的脖子,脚下一绊,将他摁倒在地,动作极快,江上风甚至都没看清,就觉得傅予心整个人的阴影罩在他的上方。

傅予心手上的力道很大,一点不像大病初愈的人,江上风因呼吸困难小脸发白,手臂还死死抱着文件夹,十分艰难地开口:“因为……这是……在地下……放开……”

地下?

傅予心一下子就想到了柏慕宁那张字条儿,“市政府……的地下?”

江上风磕磕巴巴地说:“是,是……”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市政府的地下竟然有这么大一座实验基地?傅予心陷入深思里,刚放开 江上风的下一秒,就被人从后拦腰抱住,不断的将他往后拽。

傅予心的手掌死死抠住身旁的玻璃,脚下拼命的踩地打滑儿想不被拽走,但显然身后的人力道比他更大,他仍旧被一点一点的拖着走。

江上风咳了几声,顺过气儿来,放眼傅予心这边,兴高采烈地叫:“柏大!”

傅予心一听,立刻嘶声大吼起来:“柏慕宁你他妈放开老子!”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柏慕宁的声音从他的耳后呓语一般轻轻传来:“都有力气骂人了。”

“你!”傅予心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老子……”

“嗯。”柏慕宁拖着傅予心来到一间暗室,一脚踹开门,将傅予心扔了进去,转身抽过江上风怀里的文件夹,微笑着说了声“辛苦”,便嘭的一声巨响关上暗室的门。

江上风还坐在地上,看的目瞪口呆,双颊微微泛起红晕。

惯性太强,傅予心踉踉跄跄眼看就跌在地上,一双手稳稳接住了他。

是谁?

傅予心抬头拼命瞪大眼睛,但却什么都看不清,这间暗室当真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鬼地方亮的地方光线强到刺眼,暗的地方就跟地狱一样。

柏慕宁斜靠在墙上,抬手啪地一下打开灯。

傅予心这下看清眼前的人了。

一滴冷汗直接从他的额间缓缓滑落。

什么大风大浪他傅予心没见识过?但眼前的景象确实很触目惊心,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率不稳腹部痉挛。

这人坐在一个转椅上,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一个未发育的孩子,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人,它娇小的脸上长满了深灰色的毛发,双目猩红,狼耳兔唇……

傅予心直勾勾的盯着它的脸看,非常不礼貌,但他却无法移开视线。

“害怕吗?”柏慕宁走到傅予心的身后,将他拉了起来。

“他……”傅予心无话可说。

看到傅予心一脸迷茫的样子,柏慕宁抿唇笑了起来:“你不用怕她,她是我们的伙伴,daisy。”

“daisy……”傅予心在脑海中搜索起来,这名字似曾相识。

“她就是我说对付你那两个保镖的daisy。”柏慕宁拽过来一把椅子,扶着傅予心坐过去,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你放心,他们没事,现在比你活的快活。”

“滚,你怎么知道我活的不快活?老子快活极了,外号快活王!”傅予心性格中本能的抬杠因子又在隐隐作祟,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手指轻抚下唇,不知死活的挤兑柏慕宁:“也许现在把你扒光,我会更快活。”

“是吗?”柏慕宁的食指暧昧地上下抚摸着一个文件夹,偏头对傅予心眨了眨眼,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傅予心愤怒地指着他,恨得牙痒痒。

“对了,你他妈不是死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傅予心问出一直堵在他心里的问题。

“不容易啊,连你都知道那起微生物事故。”柏慕宁抽一出一本橘色文件夹,漫不经心的回答:“当年我的一个女学生的男朋友被撬走了,后来被她知道小三是同组的一个与她关系非常好的同事,她就误把不完全体S-K10病毒当硫酸什么的给泼了。后来我推测,可能分手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吧。”

傅予心快傻眼了。

“很不可思议吧,原来当年那么严重的一起生物事故竟然是这么狗血的起因。”柏慕宁耸了耸肩,“当时的S-K10病毒是不完全体的,发散到空气中的威力很大,你也知道后来在场的除了我都死了。病毒我们都是极小心保存的,无奈那姑娘是同组的研究员又是我的学生,基本不会防着她。”

“后来呢?你怎么没死?”傅予心听得专心致志。

“我不想死。就算神智非常微弱,我还是努力的求生,最后一刻我给自己注射了一管血清,才得以幸存。”柏慕宁仿佛陷入回忆中,微锁俊眉,“事故发生之后十几分钟,当时拾壹基地的队长任时倾到了我当时工作的研究所,是他救了我,并且伪造了一具面目全非叫‘柏慕宁’的尸体。”

傅予心发现最后这段话里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任时倾到了事故现场,他为什么没死在病毒中?”

柏慕宁呵呵笑道:“看来你不知道什么叫氧化?不完全体的病毒典型的来的猛去的也快,十几分钟,黄花菜儿都歇了。”

傅予心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瞪着柏慕宁。

那daisy忽然插嘴对傅予心说道:“中了S-K11型病毒还不死的,你是第一个。”

“第二个。”柏慕宁靠在书架上翻着手中的文件夹,抬眼补充道:“你可别忘了自己。”

“我觉得我活着和死亡没什么区别。”daisy冷笑起来。

“我……”傅予心想说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但他看着daisy的脸硬是没问出口。

柏慕宁显然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眼波一转,淡淡回答:“你只是中了一种叫S-K11的病毒,而daisy是Rb-wF兔狼型改造人,完全是两回事。”

傅予心不耐烦起来:“你他妈能不能说清楚点。S-K11是什么,那改造人又是什么,她到底怎么变成样的!”

daisy轻轻阖上猩红色的眼。

“好,那我慢慢跟你说。”柏慕宁合上手上的文件夹,塞进书架里,“首先,S-K11,是一种病毒。”

放屁,这还用你再重复一遍。傅予心撇撇嘴。

柏慕宁微微一笑,说:“它的代号是‘死亡’。”

傅予心一愣,柏慕宁低眉接着说:“至于改造人,这只是我们暂且定下的称呼,他们这一类人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 一种很残酷的基因改造,将人类的dNA和动物dNA融合,萃取出来一种新的dNA。Rb-wF兔狼型顾名思义 就是人类融合了兔子和狼。”

傅予心听到这立刻挥手打断他:“你别糊弄老子没学过生物,人和动物连交配都生不出来下一代,你现在告诉我改造基因,合成出来……”他瞟了daisy一眼,没往下说。

“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而且改造人体交叉基因,在生物学上是一个很敏感的课题。它无关技术水准,是人伦道德的限制。”柏慕宁从净水机里接了两杯水,分别塞给傅予心和daisy。“可是就有一位非常成功也伟大的科学家,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改造了,我们无法知道他成功与否,因为没人知道他想要的终极成果是什么模样。但他给后人却留下了很多不可磨灭的东西。”

傅予心隐约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了,他问道:“比如?”

“比如有人正在运用这项技术,在肆无忌惮的改造人体,成为他自己的雇佣兵!”柏慕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傅予心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沉着声音说:“能不能告诉我那位科学家是谁。”

柏慕宁走到傅予心身前,胳膊撑在他的椅背上,身体前倾,一张漂亮完美脸蛋绽放在他的眼前,他听到他微笑着说出三个字。

“傅成林。”

傅予心一早就猜到,要不是,柏慕宁何苦管他要傅成林生前的报告笔记。

“我爸爸他……”

“你爸爸确实是一个天才。”柏慕宁压的更近,“daisy战斗力非常之强,伤口可以自动愈合,造成这个现象的原理我们至今研究不出来。傅老师制造了一个改造循环,开始改造之前,给将要改造的人体注射S-K11病毒,这个病毒的代号是‘死亡’,顾名思义,只有原本的机体死亡,才可以进行改造。”

“吸血鬼?”傅予心突发奇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并且和传说一样的话,虽然有些牵强附会,但大体就可以简单理解成是那个过程。”

“你刚才不是说你也不知道吗!”傅予心不耐烦地推开越靠越近的柏慕宁。

“我当然不知道,第一我手里没有他当时的报告笔记,全靠猜测,第二没有被他改造过。但是你别忘了,我们这有一个改造人。”柏慕宁眯了下眼睛,笑意清浅,但傅予心就觉得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残忍的味道。

“是不是?”柏慕宁一撩白大褂儿,转身问daisy,“双双?”

这两个字是晴天霹雳,傅予心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无比震惊,声音却带着几分哽咽,“你刚才叫她什么!”

“双双。”柏慕宁垂眼看着傅予心,淡淡道:“傅双双。”

-

傅予心根本想不到他这辈子还能再听到傅双双这个名字。

傅予心的妈妈去世之后,傅成林伤心了几年便走出来了,在傅予心十岁的时候娶了第二个老婆。傅予心不知道是到底是傅成林克妻还是傅家的孩子克母,他的继母在生完孩子之后也步上了他妈妈的后尘,死了。

那是个妹妹,小时候傅予心和妹妹玩的很好,傅成林对妹妹的态度和对他迥然不同,对他是不管不顾,对妹妹是加倍爱护,六岁就送到美国去生活了。

妹妹刚走那几年,他总能做梦梦到妹妹走之前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哥哥,我不想走。”

傅成林再也没在傅予心跟前提过这个妹妹,第一次提起就是个噩耗,妹妹病死了。傅予心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他退伍后到处作死,枪林弹雨纸醉金迷的日子过多了,便也忘记这个妹妹了。

但他至今都清晰的记得,他的妹妹叫傅双双!

傅双双……

傅予心缓缓松开柏慕宁,行尸走肉一般坐了回去,面如死灰的盯着daisy死死地看,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看向柏慕宁,话到嘴边便被柏慕宁噎了回去,“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苟延残喘,这是现实,仔细看清楚,她就是你的妹妹傅双双。”

傅予心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悲怆。傅双双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是怎么下的了这丧心病狂的手?

“傅成林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他他妈的死的早了!”傅予心气得冒烟儿。

柏慕宁捏住傅予心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他。

“作为儿子,我觉得你应该赞美他。”daisy的声音不疾不徐,“他一直很保护你。”

傅予心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着daisy骂:“你他妈也是逗,他给你弄成这个样儿,你还让我赞美他?老子现在就想去刨他的坟!”

“daisy没说错,他确实很保护你。”柏慕宁在一旁帮腔。

“老子用他保护?!”傅予心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柏慕宁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恨不得戳上几个窟窿眼儿。

柏慕宁挑了挑眉,不以为意,“你确实很强,身手不差,玩枪更是一绝。但现在的情况你不了解,你的枪再快,对于在暗处的敌人都是没意义。”

柏慕宁接着说:“傅老师生前就和你生疏,别人自然不会动脑筋到你的头上,他死后将家业都交给职业经理人何誉,没人能猜到他把最宝贵最珍惜也最重要的遗产交给了你。”

傅予心瞟了柏慕宁一眼,哼道:“谁稀罕。”

“稀罕的人那可多了。”柏慕宁又接了杯水塞给傅予心,“本来傅老师一死我就可以问你要到报告和笔记,关于改造人的很多疑团可能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我也想保护你。”柏慕宁说。

傅予心险些失笑,“你怎么这么肉麻。”

“……我怎么就肉麻了。”柏慕宁很不耻傅予心,浩然正气,“我又没在说情话。”

“他还真是变着法儿的想保护你。不是逼到绝路他还是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不会管你要傅成林的东西。”daisy把傅成林这三个字愣是说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daisy深吸一口气,说:“一旦与你接头儿,彼岸那边蠢蠢欲动,你就会有危险。而我们这边的人太少,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分人去二十四小时监视你。”

“还好他也够聪明,猜到彼岸那边的人迟早找上门,而他们管用的伎俩就是S-K11病毒,一旦感染,你要么死,要么被拎走改造。”daisy淡笑,“可是彼岸的人这次真是撞枪眼儿上了,这世上还有比柏慕宁更了解S-K11的人吗?一针抗体,便让他们所有的作为全部付之东流。”

傅予心的视线从daisy身上移到柏慕宁,只见他靠着书架翻着一本黑皮笔记本,略长的黑发隐隐遮住他的绝美的侧脸,忽然被daisy点名他微微抬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S-K11可是我的亲儿子。”

傅予心拧眉,柏慕宁见他不解,挑起一侧长眉,嘴角扯了个极具诱惑的微笑。

“因为S-K11就是我研发的啊。”

就是这个闪闪发光的他,傅予心甚至觉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咣当一跳的声音。

柏慕宁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手中的那本黑色笔记本。

“daisy,这玩意儿是假的吧。”柏慕宁一甩手,嫌弃地把黑皮本子撇到一旁的椅子上。

daisy哈哈大笑起来,长满深灰色狼毛的脸蛋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玩意儿只是我从对方接头人的手里抢来的,在你的手里能看出来是假的,到对方的手里保不齐也就是真的了。更何况,何誉倒是想拿到真的献给彼岸,他得能拿到才是,你也别太看不起傅予心。”

“何誉?这里又有他什么事儿?”傅予心感到莫名其妙,何誉只是傅成林因为看不起他而请的职业经理人运营公司而已,这些天外来客的没头没脑的故事他也是刚刚才听说,何誉这孙子竟然有份参与吗?

“他啊,走狗一只,不值一提。”daisy说。

“别这么说他吧,傅予心好像还不如他呢。”柏慕宁笑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傅予心看着他那张写满嘲讽的漂亮脸蛋儿就酝酿起一股火。

柏慕宁乐呵呵的挤兑他:“那你说你别他强在哪?”

傅予心冷笑一声,说了三个非常彪悍的字眼儿。

柏慕宁和daisy这一下被雷的不轻,看着傅予心一丝不苟毫不玩笑的神情,柏慕宁憋笑都快要深度内伤了。

而傅予心一点没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本来就是实话好么?何誉那小鸡仔儿一看就是个不行的样子好么?跟他傅大少比?自取屈辱好么!

柏慕宁松着领带,一步步缓缓走近傅予心,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脱下白大褂露出一尘不染的白衬衫。

傅予心目光如炬地看着柏慕宁,“你又要干吗?”

柏慕宁笑的意味深长,忽然用白大褂罩住傅予心,傅予心一愣,刚要去掀,柏慕宁的领带便从后死死套住他的脖子,傅予心觉得柏慕宁的声音是从他的头顶过电一般传下来,很像幻觉。

因为他说:“试试。”

傅予心凭感觉掐住柏慕宁的胳膊,下面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向柏慕宁的膝盖,柏慕宁左膝一软,低了下去,傅予心顺势直接把他放倒在地,死死摁住他的肩膀。

柏慕宁用力一扯领带,将傅予心拉了下来, “你想直接在这儿给你妹妹表演一下吗?”

傅予心脑袋上还蒙着柏慕宁的白大褂,看不到柏慕宁和daisy是什么表情,而他自己的表情倒是跃跃欲试。

在很多人眼里,道德和脸皮在傅予心这儿一毛不值,他就是个无廉耻无下限无节操的“三无人员”。更可气的是,他任性也有资本,有钱有势有地位,有品有枪有相貌,傅予心这辈子活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像极了他的一句名言:妈的老子乐意,你们这帮孙子管得着吗?

难得碰到了柏慕宁这么个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其实内心不停在骚动的货色,简直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傅予心蠢蠢欲动,动作粗鲁地抚摸柏慕宁的脸颊,轻轻说:“怎么办?我把持不住。”

柏慕宁没说话,倒是daisy先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尴尬的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去见年信。”说着便涂起口红闪人了。

daisy关了门之后,柏慕宁才哑着嗓子低吟:“我也是。”

不愧是他傅予心瞧的上眼儿的男人,一拍即合,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傅予心迫不及待的去扯套在头上的白大褂,刚捣鼓了两下,就感觉到柏慕宁的手指从他的脊梁骨一路若即若离的。

傅予心顿时一动不动了,他微微撑起上身,二话不说就举起拳头来。

但没等傅予心这个拳头挥出去,柏慕宁用力扯了一下领带,傅予心的胸膛和他的“咣”地一声撞在一起,后面的几个字险些卡在嗓子眼儿里没钻出来。

柏慕宁灵巧的一个翻身。

傅予心趴在地上,地砖冰冷的触感都没让他冷静半分,他气得都快人体自燃了,气喘吁吁。

-

傅予心仰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望着暗室的天花板。

两个人相对无言,柏慕宁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件崭新的白大褂,走近递到傅予心的眼前,问道:“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我要烟。”傅予心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柏慕宁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扔了过去,傅予心抬起一只手稳稳的接住。

柏慕宁见他倚在那懒洋洋闭眼抽烟的样子,以为他在用行动回答自己,让他去给他穿,就边走边抖着白大褂,正要往他身上套,傅予心偏头一口烟喷在柏慕宁的脸上,十分不领情的冷哼道:“你干吗?我有手有脚。”

说着一把扯过来,叼着烟站起穿上,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利落。

柏慕宁端详着傅予心,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逞能,他忍不住低眉抿唇笑了起来。

傅予心的目光在柏慕宁的脸上流转,“你接近我,是不是全是为了傅成林的遗物?”

柏慕宁付之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是不是连傻逼夏岩奇跟我打的那个傻逼的赌,都是你设计好的桥段?”傅予心咄咄逼人。

“当然不是。”柏慕宁这次否定了, “我还用的着设计桥段?”

“你他妈这么有自信?”傅予心恼羞成怒。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柏慕宁轻笑着,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就连傅予心这张生化武器似的嘴,都被柏慕宁搞的哑口无言蛋疼无比。

“走,去吃饭。”柏慕宁瞟了眼墙上挂着的圆钟,岔开话题。

傅予心点点头,将烟摁灭在烟盒上。

一打开暗室的门,那快要刺瞎眼睛的光线又毫不留情的投了下来。傅予心立刻捂住眼睛,不耐烦的问柏慕宁:“你们这个地方真他妈是怪里怪气,弄这么亮的灯到底要干吗?”

柏慕宁锁上门,来搀扶傅予心,“因为我们是‘地下工作者’,常年见不到太阳,你也可以觉得我们这是在模拟阳光。”

“这阳光是基因突变了吧。”傅予心之前被灌了一脑袋的基因病毒这些学术词,现下脱口而出。

“你随意理解。”柏慕宁微笑着说。

-

拾壹基地虽然在地下,但是却不是傅予心原先想象的是迷宫一样的,这地方相当“直来直往”,经常一条路走到黑。

餐厅在楼上,和傅予心之前待过的观察室分别在两个尽头。

傅予心觉得这地方好像一个玻璃制造场,除了那间暗室,他就没见到一间不是玻璃隔离的屋子,连餐厅也豪不例外。

餐厅是用玻璃隔出的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中间一个长长的钢化玻璃桌子,四周摆着几把黑色转椅,桌子上放着两盆芍药花和一缸热带鱼……

傅予心和柏慕宁前脚刚坐下,后脚就吵吵嚷嚷的进来几个人,清一色的白大褂儿,风尘仆仆。

年信和江上风一见到傅予心就乐了,嘴咧的老大,围着他叽叽喳喳嘘寒问暖。

daisy眼皮都没撩一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微笑地涂着口红。

北嘉还是老样子,推了推眼镜,目光冷冷扫过柏慕宁和傅予心,哼了一声。

紧随他们几个脚步,一个身穿中山装,手执折扇,鱼泡眼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闭眼瘪嘴,摇头晃脑的。中分的头发油的苍蝇落上能劈叉,五短身材,偏偏还自己觉得自己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着边际且雷人的自信。

傅予心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瞧,像他这种对年轻对美丽吹毛求疵的人,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家伙,对方也在看他,两个素昧谋面的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

年信顺着傅予心的目光看过去,说:“那位是范宜念,也是拾壹的人。”说完指了指傅予心,眉开眼笑的给范宜念介绍:“这是傅予心,和柏大剪不断理还乱啊。”

没等傅予心反驳,柏慕宁先出声了,他胳膊支在桌面,叉着十指抵在下巴上,斜睨了年信一眼:“闭嘴吧你。”

“你没事儿挤兑年信干吗?”daisy撇撇嘴,嘟囔着:“他说错了吗?”

傅予心和柏慕宁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在daisy面前,他俩还真是狡辩无能。

范宜念立刻带着点琢磨的味道审视傅予心,傅予心毫不畏惧,趾高气扬的与他四目相接。气氛一时之间风起云涌,诡异无比。

打破僵局的是李哲行。他吃力地端着几盆面条从外面进来,大喊着:“今天吃面条吧,做饭什么的真是难为我老李的一把老骨头。”

拾壹的人一听到面条立刻怨声载道,看来这位“老李”没少用面条糊弄他们。

在傅予心看来,这位“老李”虽然没有范宜念那么“特别”,那么另类,但也够奇葩的。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粗框眼镜,皮肤很差,一脸精乖之相。

“吃吧。”柏慕宁挑了一碗面条,放在傅予心桌前。几道火辣辣的目光立刻向他们投来。

他们越是这样,傅予心越是要做给他们看!他环视了餐桌一圈,夹起一块腊肉,放进柏慕宁的碗中,装模作样的说:“多吃点肉吧,看你瘦的,都没肉感,我多心疼啊,都碎成八瓣儿了。”

别说旁人了,柏慕宁自己都跟被雷劈了似的,侧过脸呆呆地看着傅予心飞快的往自己碗里夹这夹那。

傅予心动作蓦然一僵。两秒过后,手微微抖了起来,筷子尖上一条猪耳掉在桌面,接着连筷子也掉了,帅气的脸蛋儿上满是纠结。

柏慕宁一推饭碗,用力摇晃傅予心的肩膀,脸色微变:“你怎么回事儿?”

在场其他人也停下筷子,诧异地盯着傅予心。

傅予心不说话,只是表情越来越扭曲,最后演变成了狰狞。他猛地站起,双目充血,举起桌子上那缸热带鱼,发指眦裂动作迅速地摔了个稀巴烂。

然后他飞快捡起一片鱼缸碎片,作势要攻击靠近他的人,年信扑过去想制止他,结果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柏慕宁几次想将他揽进怀里,也无济于事。他手里那片碎片是把双刃剑,给他自己的手割破了好几道口子,他好像也不觉得疼,非要跟眼前人斗个两败俱伤不可。

他突然抡起一把椅子,眼看着就要砸向隔离玻璃,daisy出手了。

这种时刻也就只有daisy才能制住傅予心,因为daisy不会受伤。由于傅予心身形比daisy高大太多,她抱的很是费劲。

慌乱之中,范宜念跑去取了镇定剂来,一针下去屁用不顶,傅予心还是像野兽一样奋力挣扎。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柏大?”江上风紧紧贴在北嘉身后,惶恐不安,缩着头问。

“我他妈哪知道!”柏慕宁也急了,扶着额头焦急地走来走去。江上风张口结舌,他一直觉得自己跟柏慕宁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因为柏慕宁太过强大太过优秀太过传奇,总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现在这个毫无头绪的他,真让人产生一种不和谐的陌生感。

年信手忙脚乱的帮daisy束着傅予心的一只胳膊,满头大汗的喊:“他应该是痊愈了啊,现在闹的哪一出?”

“是不是S-K11病毒在作祟?”李哲行还保持着吃饭时靠着椅背的坐姿。

“这根本不可能!”柏慕宁吊起眉角,拔高音调,“S-K11病毒我太了解了,哪怕再小不过的环节出错了都逃不了我的眼睛!”

李哲行皱起眉。

daisy忽然叫:“柏慕宁!你仔细看看他现在的状态,我怎么觉得他是暴走了,这是改造的症状啊!”

北嘉抢先冷冷开口:“从他被送到基地,一直我在负责,白纸黑字的记录可以证明,他从来没发生过异样,要是有改造的可能,他早就暴走了,还能等到今天吗!”

“镇定剂一点儿用都没,也是奇了。”范宜念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

就在这时,傅予心忽然咆哮起来,发了疯似的要挣脱,几乎要崩溃,痛苦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里,他的意志好像在无尽的黑暗里爬行找不到出口,但肢体不受他的控制,他要宣泄,他快要爆炸了!

他尖叫了一声,红着眼将挂在身上的daisy和年信甩了出去。从桌子上捞过一盆芍药花,高高举起二话不说就要往自己的脑门儿上砸。

柏慕宁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傅予心扑倒在桌子上,两个人的脸贴得近在咫尺,花盆瞬间炸开在柏慕宁的后脑勺儿,花盆碎片儿和泥土崩了一桌子。

鲜红的血液流过柏慕宁微长细碎的额前发和白皙高挺的鼻尖儿,一滴滴落在傅予心的脸上。

花盆爆裂的声音震得傅予心愣住了,他似醒非醒,魂不附体。猛地推开柏慕宁,挣扎着爬了起来,木若呆鸡的盯着他。

拾壹的人谨慎的交换目光,想擒住傅予心,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傅予心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的走向柏慕宁,直直跪了下去!

傅予心的举动看的大家是目瞪口呆,大出意料之外。

柏慕宁蹲了下去,抬起傅予心的脸,只见他紧闭着眼,呼吸均匀,已然昏迷了,右脸靠耳处明显有两道军绿色的纹路。

“这次也许真的是我错了。”柏慕宁沉吟不决,“我想,这是不完全体S-K12型病毒。”

S-K12?拾壹的人集体震惊了。

daisy抖着声音问:“你给我们说清楚点,不完全体S-K12是什么玩意儿?这些病毒的名字是你碰到一个就瞎编的吗?”

“并不是。”柏慕宁干脆坐在地砖上,让傅予心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如释重负,“我弟弟曾经对我说,他想研发一种病毒,感染后不能再动情,一动便暴毙。”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毒!”年信难以置信的大叫。

柏慕宁低着头方便范宜念清理伤口,沉着声音,“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他给我煞有其事的分析了多巴胺什么的,我觉得就是小孩子学点生物异想天开,后来他真的做了很多实验,写了很多总结性报告。有一天,我误打误撞的看到了,简直胆战心惊。”

“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次竟然是北嘉开口。

“因为我发现,他几乎要成功了!”柏慕宁苦笑着说,“当时我刚给傅老师研发出S-K11型病毒,这个病毒作了太大的孽,至今我都觉得这是我人生的一大败笔。”

柏慕宁瞟了眼daisy接着说:“当时我给‘死亡’命名为S-K11,我弟弟知道了,兴高采烈的跟我说,他要把他研发的那个病毒命名为S-K12。”

“S-K12真的成功了吗?”李哲行还是之前那个坐姿。

“不知道。之后我就出了事儿,被任队长接到拾壹来。”柏慕宁闭起眼睛,面如死灰,当年的噩耗历历在目,“我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弟弟,我们自幼父母双亡,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结果……”

结果如何拾壹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柏慕宁没再说下去,他们也没再追问。

柏慕宁的弟弟柏景辰,得知哥哥的死讯之后便跳河自杀了。

“为什么说是不完全体的S-K12呢?”江上风听的云里雾里的。

“因为S-K12型病毒,动情分泌过量多巴胺是会死人的!”柏慕宁后面的话没说。

“不是说中的S-K11病毒吗,还是因为柏大你先打了抗体才活了命,后来也是你才治好他的不是吗?”江上风挠了挠头,还是不懂。

“他确实中了S-K11病毒。现在看来,应该是也感染了其他病毒,隐藏在S-K11之下的是不完全体S-K12。所有不完全体病毒在发病之前都是查不出来的,S-K12蛰伏在他的体内不会爆发,除非,情做引。”柏慕宁后脑勺儿的伤口浸在酒精里,他的声音竟然毫无波澜,“不完全体的病毒,不幸中有个万幸,就是它们来的猛去的快,可以理解为阶段性暴走,但和改造暴走还是有些区别。以后他每次再动情,就会暴走,但每次暴走的时隔会变长,直到最后几近不发病。”

“你们不觉得可怕吗?”李哲行跟座儿泥佛似的坐的那叫一个稳当,“为什么彼岸的人会知道柏景辰的遗作?也许当时那种情况,连遗作都算不上,顶多是小孩子的草稿涂鸦,他们竟然找到并且差不多将它研制出来了。”

“你是说……”年信猛地一拍腿,恍然大悟,“彼岸为了找傅成林的报告笔记……”

李哲行不置可否:“很有可能。小宁,我们这边也得加快步伐了,别的都可以不要,就是傅成林的遗物不可以!让彼岸破译了改造人,无可挽回的大灾难才是真的铸成了!”

“这贼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范宜念包扎完柏慕宁,收拾药箱,插嘴道:“这也亏了是小宁,这一下要是砸到他自己脑门儿非给自己干出来个脑震荡什么的不可。”

“怎么也得等他身体恢复的吧。”柏慕宁抚摸着傅予心的脸。

傅予心意识还迷迷糊糊,但他们的话他隐约听到了一些,他眯着眼虚弱的说:“想拿到那些东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柏慕宁垂眼看他,见他目光灼灼的也在看自己,问:“为什么?”

傅予心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最是情债难消。”

“情债?”柏慕宁微拢着眉。

“我爸爸死之前把那些东西放在一个黑铁盒子里交给我,但是我对他又爱又恨,当晚我回到当时的住处,把那个铁箱子扔进一个保险柜里,就再也没管过它了。”

“那你再去拿回来不就好了,多简单点破事儿啊!”年信眉开眼笑地说。

柏慕宁淡笑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傅予心微微点头,咳了几声,接着说:“房子买来金屋藏娇的,后来我就把房子送了她。但是我也从不吃回头草。所以根本不可能跟他还有什么瓜葛,钥匙懒得留,直接扔了。”

“你……你小子真他妈是个角儿!”年信瞪着着眼睛,推了推金丝边儿眼镜,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还记得吗?我们在hero酒吧相遇的时候,有个女生哭着跑来求过我,那就是她,当时我可是连瞟都没瞟她一眼,那女孩儿高贵冷艳的很,当初我也是看上他这点,现在估计恨死我了吧!”傅予心挣扎着坐起,偏头对柏慕宁说。

柏慕宁拢眉凝思,没说话。

李哲行忽然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说:“傅先生,全托付给你了。”

傅予心觉得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他对他们这群人,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不甚了了,现在竟然托付他,还要腆着老脸儿回去跪舔被他甩过的人,真他妈是一场无妄之灾。

傅予心用挑剔的眼神缓缓扫了这帮人一圈儿,声音低沉含怒:“在老子为你们卖命之前,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到底是谁,这个破地方儿又是干什么的!”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四周温度立刻降到冰点。

柏慕宁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破尴尬,“拾壹本是政府为了科研组建的特别小组,后来彼岸横空出世,他们掌握着改造人技术,带来极大的威胁性,拾壹也变了成立初衷,成为政府对抗彼岸的尖刀。”

“所以……你们……是政府人员?”傅予心本来以为他们这是什么邪丨教组织,后来听江上风说是在市政府的地下,脑海中飘过好几种猜测,但万万没想到……

傅予心虽然后来过的混沌不堪,但骨子里终究还流着点儿红色的血液,他垂首认命了,就帮这一次吧,为了自己,为了傅双双,也为了……

“最后一个问题。”傅予心抬眼问,“当初为什么要取名叫拾壹?”

“只是个名字而已,你还真是丑人多作怪。”年信故意挤兑他。

“你大爷的!”傅予心一下子就炸了。他是丑人?真他妈是天大的笑话!

“这个嘛……”柏慕宁拉起坐在地砖上的傅予心,狠狠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眉角眼梢写满了戏谑, “因为1代表着top, 11就代表着double top,总结起来就是,拾壹的人永远只top不bottom!”

“你滚啊。”傅予心被其他人的哄然大笑触到逆鳞了,抬起乏力的胳膊就想搂死他,一见到他美丽的脸蛋儿上缠着的厚厚绷带,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泛起了一泡酸水儿,立刻转过身去,细长带着伤的手指死死抠着桌角,鲜血渗出,带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傅予心又被发现中了病毒,手上还伤了,和拾壹基地这帮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又被押回牢笼了。这次还附带了四个钢扣环,将他的四肢扣得密不透风,难受之极。

他几乎躺在观察室里。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中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病毒,竟然还没缺胳膊没少腿,真是不可思议。

躺在这儿的一个多月,傅予心切实体会到了“生不如死”四个字的穿肠奥义。

北嘉每天拿着一托盘的注射器没完没的抽来扎去,烦的傅予心恨不得劈了他丫的,但这些还都是小巫见大巫。

柏慕宁这孙子也是王八蛋。

待傅予心病毒残留无几,伤口痊愈,他就从拾壹基地出来了。

拾壹基地与外界的接口隐蔽之极,在市政府车库里一间废弃的厕所里,只是一块地板。据年信说那块是hRc68钛合地板,拾壹基地的每个人指甲里都装置了感应器,出入先用指甲敲四个角,再输入指纹,是指纹和感应器双锁。

傅予心叼着烟刚走出车库,就见到一辆眼熟不已的车。

那是傅予心最爱的黑色奔驰。

车门一开,下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是傅予心的保镖之一草花K。他一见到傅予心顿时变脸,点头哈腰,双手奉上车钥匙,吓得大气不敢喘,磕磕巴巴地说:“老老老板,这这这这么久,您您您去去去哪哪了啊?”

傅予心一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怂样儿就来气,骂道:“闭嘴!滚蛋!”说着抢过车钥匙,一脚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了。

傅予心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被傅予心伤过的女孩儿。

可是去哪儿找她呢?她的手机号傅予心不知道,住址……也总不能跑到楼下去盯梢儿吧,跟偶像剧里的傻小子似的,他可掉不起那个价。

hero酒吧!他们的孽缘就源自于那儿,又都是常客,总会碰到面的。

傅予心一到hero酒吧,便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这个平日里素来夜夜笙歌放浪形骸的傅公子,竟然耐着性子一个多月未曾光顾了。

夏岩奇远远见到傅予心,喜出望外,冲他拼命招手。傅予心大步走近,大摇大摆的坐在中间,夏岩奇给他倒酒,试探着问:“怎么?这是深陷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傅予心燃起一根烟,吐了个眼圈儿,斜瞥着夏岩奇,“温柔乡在哪儿?”

夏岩奇只当傅予心是没把dawn搞上手,自己的魅力值不足所以郁闷,这些天不知道跑哪个旮旯冲浪解忧了,他忍俊不禁,举起酒杯作势赔罪,一饮而尽。

“哎呀,予心啊,这世上美人儿多的是,一棵桃树还吊不死你吧?”说着对身后的服务生递了个眼神,那服务生立刻跑去领人了。

傅予心只顾低头抽烟,琢磨着唐柯会在哪,没心思答话。

夏岩奇扑在傅予心身上,勾住他的脖子,“还是不是哥们儿,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烟烟烟……”傅予心手中夹着的烟差点烧了夏岩奇,他极快的一抬手,这才没烫伤他。

傅予心把烟摁灭在茶几桌的烟灰缸里,一抬眼,脸色微变,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夏岩奇瞧见傅予心的异样,放开他转头望去。

斜后方的一桌,坐着两个人,酒吧的光线素来是暗且暧昧的。。

夏岩奇不禁暗叹,。

夏岩奇饶有兴致的盯着傅予心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几秒钟已经变了三个表情,从如痴如醉到欲言又止,再到怒目而视。

忽然之间瞬息万变。一个瘦弱看起来营养不良的男人,身后带着几个人,直奔那桌而去。那男人怒气冲冲的一把拉开唐柯,揪起柏慕宁的领子,骂道:“你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的人,你就敢勾搭他!”说完一拳就挥了下去。

傅予心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柏慕宁的身手他一清二楚,就看那孙子出拳软绵绵的力道,能伤柏慕宁分毫才有鬼。但大出所料的是,那一拳抡的结结实实,柏慕宁被那人打翻在地,白净如纸的脸蛋儿上顷刻显出刺眼的红印,柏慕宁擦拭嘴角缓缓站起,眼神高高在上不可攀附。

“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再给我说一遍,我俩谁勾搭谁!”

-

傅予心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们竟敢如此轻易的打倒他,这他妈是什么食物链!那几个孙子算个屁!

傅予心只觉得头脑发热不受控制,大步流星走过去,拽住那男人的后领,一脚踹下去的瞬间松开手,那男人顿时四仰八叉的摔在茶几桌上,两瓶红酒碰碎在地。

他这几个动作干净漂亮,来的突然,在场的人纷纷一愣,但那男人带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即刻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扑向傅予心。

其中有个人亮出刀刃,直奔傅予心胸前,傅予心纵身一躲,抓住那只持刀的手狠狠反扭到背后,那把刀转瞬便攻向那人自己的咽喉,刀片划伤了皮肤,有血流了出来,那人面色煞白,顾不得疼痛,光惊吓就出一身冷汗。

因为有同伴在傅予心手中,其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打柏慕宁的瘦弱男人捂着胸口闷咳,愤怒的转头,眼中几欲喷火,张牙舞爪的冲着傅予心就去了,傅予心用余光扫了一眼,猛地压低手里的人,借力飞起一脚,直接踹在那男人的脸上,那男人踉跄两步轰然倒地,这一脚踹的位置正好是之前他打柏慕宁的。

酒吧里无关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发出一片惊呼,甚至还有几个人起哄的鼓起掌来,吹着口哨喊:“傅公子帅呆了。”

那男人瘫在地上眼冒金星,恨恨的想,这不知道哪窜出来的小子是来给这狐媚子报仇的。

他称呼柏慕宁是狐媚子,无关性别无关气质,纯是因为他长得太过漂亮,当真是狐狸精,狐媚子!

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人叫傅公子?

那男人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拼命想睁开眼看清楚,奈何头昏眼花,狗屁没瞅见。

夏岩奇瞧这架势,头都大了三圈儿。傅予心的脾气他可太清楚了,再这么闹下去,迟早得弄出点出格的事儿来给他的小情儿出气,到时候再把他的酒吧给砸个稀巴烂,倒霉的还是他。

夏岩奇刚想冲上去打圆场,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呵斥道:“傅予心,你够了没?”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唐柯的身上。

傅予心把手里的人推到一边儿,走向唐柯,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如果我说没够呢?”

“傅公子,别假惺惺的了!”唐柯愤怒的挣脱傅予心,崩溃大喊:“我还不知道你?你甩了我之后我有多难过?你有瞧过我一眼吗?现在跑这来发狗疯猫哭耗子,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以前的高贵冷艳去哪儿了?”傅予心一手托起唐柯的下巴,带着点别有深意的笑,“现在这种泼妇行径可真不像你。”

唐柯一下子垮了,眼圈儿泛起了点点泪光。

“傅予心,你到底想干吗?唐柯现在是我的人。”那瘦弱的男人在手下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傅予心偏头瞟了一眼,这才看清那男人的脸,一下子愣了,半晌挑起嘴角阴鹜的笑了起来,掐住唐柯的脸用力一掰,眼神里那种从灵魂里传来的蔑视让唐柯心都颤了。

“唐柯你很好啊,看男人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傅予心慢条斯理的说,“你告诉我,这个丑八怪,你在跟过我之后哪儿来的觉悟跟了他的?”

这话说的,只要是个男人就受不了,何誉大怒:“傅予心你这张逼嘴就不能给你的子孙积点德吗?!”

“别对老子嚷嚷!你个残废!”傅予心的吼声霸气凛然。

在大家都觉得何誉应该气的想撕烂傅予心的时候,他竟然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当年的那件事,你就这么恨我?到现在?”

“恨你?你配吗?”傅予心突然仰天长笑起来,“何誉,我告诉你,你就是条狗,以前是韩可南的狗,后来是傅成林的狗,现在是我的狗。”

傅予心本来是想说现在是彼岸的狗,话到嘴边改口成是我的狗,反正这样也能说的通,险些没控制住情绪暴露了惊天秘密。

何誉垂下眼,叹了口气说:“果然你还是为了韩可南的那档子事儿恨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每次见到我说话都夹枪带棍的,有意思吗?”

“好,你想两清。”傅予心抓起唐柯的胳膊,质问何誉:“那他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誉以为他是拎不清唐柯和他的关系,提醒他:“傅公子,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情,你和小柯已经分手了。”

“就算我跟唐柯分了,也轮不到你这孙子来捡漏儿。”傅予心冷笑。

夏岩奇见这两人从剑拔弩张争风吃醋到大侃往事儿,斗的脸红脖子粗,毫不在乎周围还有一批不怕事儿大的起哄群众,再不控制就什么都往外抖了,赶忙出来打圆场儿:“哎我说,各位大哥,尤其是你们两位,唐柯不是皮球儿,你俩随意踢。她到底喜欢谁,想跟谁,让他自己说好不?”

夏岩奇后来一回想起这事儿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出这个提议。因为唐柯大跌眼镜的回身一指坐在角落里静默抽烟的柏慕宁,不大不小的声音异常坚定:“我要他。”

所有人都呆住了,偌大的酒吧顿时鸦雀无声。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傅予心的脸上,凝神屏气等着傅予心接下来的动作。

谁知傅予心竟然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伫立在那儿,额前的碎发挡住酒吧五彩斑斓的光线,英俊的眉眼隐在丝丝缕缕的阴影下。

每个人都觉得现在的他肯定怒意冲顶,傅公子骄傲一世狂妄一生,何曾被人摆过这么一道儿?他现在不言不语,也许在算计着将柏慕宁撕成几片儿方能解气。

傅予心确实气得险些胃痉挛,但他们搞错了他生气的原因。他生气,是因为竟然有人觊觎他至今都没弄上手的柏慕宁。

何誉显然受的刺激也不小,怒不可遏的冲到柏慕宁的身前,伸手就要揪柏慕宁,破口大骂:“你他妈还敢说你没勾引他?”

就在何誉的双手眼看就触到柏慕宁喉咙的时候,傅予心拔起右腿,一脚踹了过去,何誉整个人重重摔在柏慕宁身侧的沙发里。

柏慕宁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抿了几口,从杯子边缘抬起眼睛,对面目充血的何誉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漫不经心的将手里剩余的咖啡全泼在了何誉的脸上。

何誉自尊大伤,对保镖们使了个眼神,他们立马懂了,风卷残云般扑向柏慕宁,柏慕宁丝毫没反抗,心甘情愿的被他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漂亮的脸蛋儿被人死死摁在沙发上。

“放了他!”傅予心嘴角微微一沉,右手缓缓伸进风衣里。夏岩奇顿时一激灵,他知道傅予心这是要掏枪了,立刻冲过去拢住那只胳膊,用力捏下去示意傅予心不要拿,眼神瞥向何誉,冷冷道:“你们这些小子未免也太不把hero酒吧的老板放在眼里,从我这捆人,你们觉得你们能走得了吗?”

这时候柏慕宁的笑声轻轻传来,“可是,我要跟他们走。”

所有人又是一愣。

傅予心火辣的眼神飙到柏慕宁的脸上,柏慕宁对他眨了眨眼。傅予心幡然醒悟,这小子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害得他差点儿失了控。傅予心嘴角抽了抽,气不消反更盛,冲夏岩奇低吼道:“不要管他们,让他们滚。”

傅予心想了想,走过去一把揪起何誉的衣领,在他的耳边低声恐吓:“我警告你,你敢动他一根儿汗毛,老子崩了你全家!说到做到!”说罢又将他嫌弃的扔回沙发上,何誉顿时痛咳不止。

傅予心燃起一根烟,侧过身来看着唐柯,一步步走向他,傅予心的脚步极慢,唐柯无端就觉得有一种压迫感,果然,傅予心沉着嗓子说:“你给我过来!”他搂过唐柯的肩膀,唐柯犹豫地后退了一下,傅予心气的冒火,在众人的目送下,不由分说的将梨花带雨的唐柯半拉半拽的拖出hero酒吧。

唐柯认识傅予心的车。

傅予心很有钱,他可以买世界上各种豪车名车限量款,但是唐柯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奔驰,纯黑色略显旧的奔驰,钟情的跟魔怔了一样。

傅予心推他上车,开车的是黑桃K。

黑色奔驰车仿佛与夜色合二为一,行云流水般驶了出去。

傅予心闭目养神,他不说话,剩下的两个人就更大气不敢喘了,唐柯偷偷抹眼泪都不敢抽泣出声。

“带钥匙没?”傅予心不着痕迹的开口。

“带带带带……了。”唐柯显然被他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回答。

“给我。”

“哦,哦……”唐柯抽了一下鼻子,掏了好几下才掏出来,双手呈给傅予心。

傅予心借着车窗外路灯的灯光不露声色的检查了一下钥匙,确认是货真价实的之后,说:“停车。”

“老老老板,这……不让停车。”黑桃K缩了缩脖子。

傅予心犀利的目光盯着反光镜,吼道:“我他妈让你停车!”

黑桃K扫了眼反光镜,吓个半死,差点把车拐沟里去,立即乖乖的踩了刹车。

“黑桃K,你先带着唐柯去乐盛别墅那边住一晚。”这句说完,傅予心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刚要下车,唐柯从后小心翼翼的扯住他的衣角,顿了一下,问:“乐盛那边你不是从不让人去的吗?”

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么儿女情长没营养的话!傅予心强忍着不耐烦,心不在焉的解释了一句:“你配得上。”

唐柯目送傅予心,只见他的黑色风衣被夜风吹的猎猎翻飞,他灵巧的翻越护栏,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知道去哪了。

唐柯悄悄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段简短的信息,“他要了钥匙,走了”拇指搁在发送键上迟迟不肯按下,终于下定决心删了几个字,改成“他走了”才发送。

-

傅予心倒了三次车才到目的地,这是一间陈旧的破败小楼。

傅予心裹紧了风衣,推开锈痕斑斑的大铁门,沿着鹅卵石小路大步走,他没有从正门走进小楼,而是打开小楼一侧的小木门,傅予心脚下没有半刻迟疑,踩着吱悠吱悠响的狭窄木楼梯,步伐稳健的走到最底。

立刻躲在楼梯旁边,紧紧贴着墙壁,掏出手枪,轻轻上膛。

这间地下室其实是傅成林十几年前的实验室,里面只有一些玻璃实验器具和发霉的动物肝脏,一股子腐朽刺鼻的霉味儿,但傅予心根本不在乎这个,只是竖起耳朵等人。

几分钟过去,外面果然响起簌簌的脚步声,听起来来人不少。

怎么办?傅予心握紧手枪,只靠这一把枪是很难杀出重围的。

他其实不想怀疑唐柯的,他找不到让唐柯跟何誉串通一气的理由,他只是保险起见,先折到这破败小楼来,没想到真的把追兵一路引到这里来了。

傅予心脑子转的飞快,忽然他想到一个东西,哈哈,真他妈是天不亡他啊!傅予心从怀里摸出一包子弹形状的东西,用手指夹出三颗,攥在手心。

上面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下楼来,打头的男人见下面乌漆抹黑一片,心里不安,轻声试探:“傅公子?”

傅予心屏气龟息,有人说:“你确定看到他下来了?”另一个人答道:“他的身形太出众,错不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谁带手电筒了,开一下。”

“别开。”有人喝止住,“傅公子是干嘛的你们不知道?这手电一开,这不是明着给他开枪崩我们的机会吗。”

“那这也太黑了,我们也看不到他啊。”

“傅公子,我们开手电咯,您别开枪啊。”这人明显在说笑。

“好。”没想到傅予心竟然答了,所有人都一惊。

就在这个瞬间,傅予心把手里的三颗“子弹”用力摔在地面,嘭的一声,整间地下室顿时亮如双眼直视太阳光,极白之后便是极黑,追着傅予心下来的那群人清一色捂着流血的双眼歇斯底里的高叫,视网膜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极致刺激,他们短暂失明了。

傅予心早早闭紧双眼,都承受不住这冲击。

这玩意儿是他从拾壹基地临走之前年信塞给他的,年信说是叫什么“铝粒子成分的闪光弹”,说这个相当给力,逃跑专用神器,比军用闪光弹更能闪瞎狗眼,没训练过的眼睛闪过之后瞎眼至少十几分钟。那时傅予心十分嫌弃拾壹基地这些破玩意儿,他当场就反驳,我自己也没训练过,用了它先把自己坑了。年信很是得意,说,你以为我们拾壹基地为什么要弄这么刺眼的棚灯?这就是训练,懂吗?

傅予心扶着墙壁搓揉了几下才逐渐缓了过来,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的这些人他看都没看,头也不回的跑上楼梯。

小楼铁门口有一个放哨的,听到地下室里传说的鬼哭狼嚎,便知道出事了,跑到小木门前,刚迈进一步,便正好对上傅予心黑洞洞的枪口,那人吓的腿都软了,扶着傅予心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傅予心但凡见到没出息的软蛋就上火,额前的碎发随风微微拂动,“你们是谁的人?”

那人赶忙应道:“蒙……蒙进。”

蒙进?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好像是何誉手下的人,估计也是个没骨气的。何誉手下的人,别的没学会,何誉软骨头的毛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傅予心冷哼一声,收枪的瞬间踩住那人的肩膀,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时一脚踹了出去,那人尖叫着一路顺着木楼梯滚了下去。

傅予心一秒没耽误,转头大步流星的跑入夜色里。】